丢点东西就要搜查严府,他上次吃的亏还不够吗?有情有义是好事儿,可也别昏了头!”
黄锦松了口气,冲小春子挥挥手:“快去吧,让萧风别急,明天再说,他这也是关心则乱,哪有这时候打扰万岁休息的。”
战飞云今天晚上值班,带着刑部一众捕快在刑部里熬夜。捕快们长夜无聊,正在喝酒吃肉地闲扯。
本来刑部是不用这些人值班的,有个三五个人足够了。但是张居正局的首告小冬的仆从被关在牢里保护,必须要谨慎。
战飞云和大家一起喝着酒,不时地从手里的纸包里掏出点东西来吃。几个捕快好奇,以为是什么好吃的,结果一看,不过是油炸花生米罢了。
捕快们笑道:“头儿啊,这满桌子的酒肉你不吃,花生米有什么好吃的,那都是平时在家,我娘子偷懒糊弄我的东西!”
战飞云脸一红:“这是王推官给我送来的,说是他家里做的,让我晚上巡夜饿了时垫一垫。”
捕快中自然有懂事儿的,挤眉弄眼地笑起来:“可说呢,头住在诏狱时,王小姐一天送两顿饭呢!”
“别看那是花生米,可比咱们这酒肉都香啊!”
正聊着,三更天的梆子敲响了,战飞云挨个给捕快们倒了酒,举起杯来。
“都喝一杯吧,兄弟们辛苦了,等这案子结了就好了。”
大家一饮而尽,又说些闲话,忽然间,战飞云脚步踉跄了一下,他一愣,又走了两步,腿一软,竟然摔了个跟头。
捕快们大笑,以为战飞云喝醉了,纷纷站起来要扶他,却都觉得身体酸软,片刻之间,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大部分人更是直接昏过去了。
有两个还清醒的人想要喊人,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在嗓子眼里咕噜一声。
这时一个高大苗条的身影从厨房里闪出来,直奔大牢牢门而去!
战飞云深吸一口气,他内力深厚,远非他人可比,翻身站起,喝道:“什么人?”
那人面带黑纱,看了一眼上锁的牢门,回头看向战飞云,压低嗓子笑道。
“你居然还醒着呢?我给你们温酒的人,钥匙在哪儿,拿出来!”
战飞云冷笑道:“在战某身上,有本事就来拿!”
那人也不废话,闪身上前,双手成爪,直接抓向战飞云腰间的钥匙。战飞云双掌金光闪耀,以硬碰硬。
可战飞云终究是中毒了,几个回合后,踉跄着被打倒在地,不能动了。旁边瘫软的捕快急得要命,却无计可施。
那人伸手抓住战飞云腰间的钥匙一扯,将钥匙抓下来。
战飞云忽然伸手一抓,此时两人距离很近,战飞云又伪装成动不了的样子,那人没有防备,一下被扯下了面纱。
那人反应也极快,反手一掌将战飞云拍倒在地,惊慌地将黑纱重新挂好。
然后拿着钥匙打开了牢门,冲进牢里,片刻后,牢里传来一个惊慌的声音。
“你干什么?你是谁?是你?是你!我都是按严大人的话做的,他说要让我一世富贵的!
你要干什么,不要啊!我不要钱了,你跟严大人说,我不要钱了……”
一声惨叫,那个高大苗条的身影从牢里闪身出来,越墙而去。地上两个清醒的捕快面面相觑。
半天,一个捕快小声开口:“不是胭脂虎,就是胭脂豹,这身形,这功夫,这脸蛋儿,再没别人了!”
另一个捕快道:“没错,没看见脸时我就知道了,看见脸就更确定了。虽然只是一眼,错不了!”
战飞云被打倒在地,胳膊和胸前都被抓出了血痕,好半天才悠悠醒转,挣扎着站不起来。
“谁有解药,这他妈的应该是软骨散之类的药物,没有解药就只能等一个时辰才能慢慢过劲。”
刑部中人虽也有江湖上的药物,但奈何都没带在身上,只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窝火之极。
同样是三更天的梆子响起时,陆炳和几个锦衣卫都在西苑门口,因为萧风一直不肯走。
他就站在西苑的宫门之外,负手而立,仰脸看天。小春子苦着脸,小声在旁边解劝。
“萧大人啊,万岁说了今晚上不见了,你就是站在这里,我也不敢再进去通报了。
我不进去通报,万岁就不知道你在这里站着。万岁不知道你在这里站着,你站着有啥意义呢?”
萧风也不说话,就是站在那里。他站在这里,陆炳就只能带人跟着站在附近监视他。
毕竟这是万岁睡觉的地方,萧风此时看着虽然平静,谁知道他会不会忽然情绪失控?
萧风还时不时的做出一些握拳跺脚的假动作,不但看得小春子心惊胆战,就是陆炳也连连皱眉,提心吊胆。
陆炳对萧风此时的功夫是很了解的,普通的锦衣卫,三五个绝不是他的对手,就是自己,现在也未必能稳赢他。
最要命的是,万一萧风情绪失控,往里硬闯,锦衣卫们没得到嘉靖的命令之前,还不敢下杀手,那就更加束手束脚了。
所以,陆炳不但自己亲自来了,还带着锦衣卫里几个功夫最好的,确保能在不用伤及萧风性命的前提下制服他。
所以,此刻在诏狱外面,锦衣卫虽然人数不少,高手却不多,因为都让陆炳带到西苑来了。
一股香味飘到诏狱外面,几个看守闻了闻,奇怪地对视一眼。
“这是什么香味,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是不是这几天在哪里闻过?”
“奇怪啊,确实好像在哪里闻过,却是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闻过呢?”
牢房里被痛苦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采花大盗忽然嗅了嗅鼻子,然后惊讶地睁开眼睛。
“妈的,这不是老子独门秘制的三更销魂香吗?老子被抓的时候不是都被刑部的王八蛋给搜走了吗?
这是哪位同道中人,如此嚣张,采花都采到北镇抚司来了?也好,等老子出去抓住那个姓常的,老子要插爆他!
不对啊,这么浓的香气,这是得点了多少根香啊,太浪费了!当年老子在青楼里也不过才点了一把。
这味道闻着,至少是点了五把呀,这香很贵,不能当柴火烧啊!”
药力发作,带着心疼和憧憬,采花大盗沉沉睡去,这是他进了诏狱以来,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牢门外毕竟比较开阔通风,虽然离香气更近,但锦衣卫看守还没有被迷倒,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领头的跳起来,用衣襟捂住口鼻,正要让人冲出去查看。
一个高大苗条的身影闪出来,对着几个已经有气无力的锦衣卫,每人赏了一拳,都打翻在地,手里拿着香,往他们鼻子下面又晃了晃。
然后那人手成爪状,在几个锦衣卫的脖子底下比画着,低声自语。
“也不知道这香是否真能让人昏睡过去,若是不灵,也只好杀掉了。”
几个锦衣卫顿时明白,现在谁要是醒着,谁就得死。
领头的率先头一歪,昏睡过去,其他几个比领头的一点也不慢,有一个甚至连呼噜声都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