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你自个儿吃了没?”
张小花咬开一道缝,慢慢地剥去表皮的毛,乡下人都说,世上最难吃到嘴的果子就是板栗,一要从树上打下来,二要从刺球里挑出来,三要剥掉硬壳,完了还得?}掉皮上粘着的毛。
小的那会儿,捡了栗子,娃子们坐在火炕上,剥着栗子,彼此比较的就是谁剥得快,有时候运气好,板栗上的毛皮能随着硬壳直接掰掉,娃子们能炫耀老半天,跟吃起来会更香似的。
剥好一粒毛栗儿,张小花嚼了起来,嘎嘣脆,先是一股脂香,接着是细甜味,比板栗要好吃得多,浓缩就是精华,毛栗儿是野生的树,一棵树也就只长几颗,不是高产的板栗能相比的。
虎子自个儿也馋了,开始剥起来,大嘴嫂打他手说道:“不是说都给你小花婶吗?咋自个儿吃起来了?家里还有恁多!”
“嘿嘿嘿,就吃一粒。”虎子缺了门牙,只能放到臼齿上咬,呲牙咧嘴的,跟猴儿似的。
“小花,你这绿豆准备熬粥喝呢?”
大嘴嫂前几天和张小花一块买的一斤绿豆,她熬过几回粥,尽管是水多料少,几天就吃完了,而且粥水不咋饱肚子。
豆是最中庸的食物,大豆绿豆红豆啥的,都没啥味道,但是通过心灵手巧的妇女们之手,就能变出各式美味来,单单说黄豆,能做豆浆豆鼓豆花豆腐豆皮等等,再演化出千奇百怪的吃法,这就是几千年历史留下来的底蕴。
“不熬粥,准备发豆芽菜吃,不过用不了这么多,剩下的准备熬绿豆汤,现在慢慢干燥了,喝些绿豆汤既能清余暑,又能调养脾胃。”张小花有模有样地回答。
“豆芽菜?把绿豆芽当菜吃?忒浪费了……小花,你总能想出乱七八糟的法子来,跟谁学的呢?”大嘴嫂兴致勃勃地问道。
“外面的人都这么吃呢。”张小花哪里知道其它地方吃不吃豆芽菜,反正大嘴嫂也不清楚,瞎扯几句就能糊弄过去。
大嘴嫂起身,说道:“那我也要尝尝,以后你教我,行了,我再去溜达溜达,锁子最近老念叨他长青哥有媳妇儿就是好,我得帮他物色物色合适的姑娘,我先去老孟家说说。”
老孟就是野猪岛那位木匠,年纪三十好几,跟上辈的庆叔他们熟稔,也能跟长青这年纪的人混,不管年纪大小的人都管他叫老孟。他家姑娘张小花是见过的,就是在里正家瞅过一面,才十六七岁,正经黄花大闺女。
“姑娘才这么小,能成吗?虽然锁子也刚过二十,不过我估摸老孟不想把姑娘这么早嫁出去,那他家就剩他一个了。”张小花有点怀疑地说道,老孟媳妇死在饥荒中,他一个人把姑娘拉扯大不容易。
“姑娘大了,总要嫁呢!不然成老姑娘了,就由不得她挑人了,这时候咱们屯里眼巴巴瞅着小媳妇儿的多了去了,老孟也能好好挑挑,我看锁子就不错,做事勤勤恳恳,挺务实的。”
张小花咯咯直笑,看大嘴嫂的样子,是已经在帮两人牵红线了,大嘴嫂能说会道,说说媒啥的信手捏来。
“那我先走了,成不成都得去说呗!”
大嘴嫂走了,虎子就没人管束了,跟黄皮子一样呼朋引伴的,把一群野娃子叫到张小花院子里,这些小贼精明得很,主动帮张小花捡绿豆,用劳动换取奖励,孙猴子的故事也说到三打白骨精了。
张小花也乐得偷闲,要说这帮小娃子也不是帮倒忙,他们最灵敏的就是手和眼睛,挑起绿豆来比张小花还快,七手八脚地就弄好了。只有鼻涕娃被张小花拦在外面,他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别把筛子给弄撒咯。
鼻涕娃看着七八个小孩都围着筛子捡绿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