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沉,庆娘面色苍白,额角浮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贵主!突厥人来了!”
声音中含着满满的惊慌,“城下全是突厥的骑兵!”
只觉得晴天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开,霍然起身,太急了,腰撞上桌角,疼得钻心。桌上的纸笔也洒落了一地,“怎么可能?!驸马他们早就出兵北伐了,怎么能再有突厥进犯?”
“庆娘,驸马北上之前留下多少守卫的军士?”竭力保持冷静,然而指尖诶已经一层层地冰冷了起来,“品阶最高的是谁?立刻吩咐下去,予要出府!”
她倒是等不及备下马车了,擦干了眼泪一路疾走至后院马厩,牵出爱驹惊帆便一跃而上。
“驾!”惊帆脚力极好,风驰电掣地,不到一刻钟便奔到了城楼之下。沈长歌走时,城中尚有一千名守卫,并六品都尉一名。士兵们见是天家贵主,忙忙地让开路来。
城头之上一片安静,军士们皆全副武装,穿着轻甲握了弓戒备。可是放眼望去,远处烟灰茫茫,马蹄声乱,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紧紧抿着嘴唇,面色铁青。城中守军将将一千人,大军北伐,一路的线路定然是与细柳营等西北军联合好了。可是,此刻突厥人如何就能乘虚而入到了平宛城外?看着这个架势,至少也有八千的突厥骑兵。
是他们变聪明了,还是——有奸细?她握紧了手中的弓箭,那校尉擦了擦汗走上前来,“景康公主安……看着这架势,也不知道平宛能维持多久,若——”他斟酌着词句,“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到时,某一定会派遣精兵护送公主暂且去灵州避一避风头的。”
她望着远方,神情凝肃,“多谢校尉美意了——只是予的夫君征战在外,作为人家娘子的,定是要为他守住大后方的。”心里尚尚存了一丝侥幸,或许,或许那些突厥人不过虚张声势呢?
“景康公主果然巾帼不让须眉”,那校尉似乎轻松了许多,“您要知晓,若是守不住此处,周遭百里之地再也无处可守,即使都指挥使他们打了胜仗,回来却是要被夹击了。”
阳光一点点炽烈起来。塞北天高云淡,日阳折射着雪光,刺得人眼睛发疼。守城易,攻城难,然而一切的天时地利,都抵不过人数的巨大差距,亦抵不过这城中群龙无首的现状。
她咬着唇,“也请校尉放心,请诸位军士们这段时日多辛苦一些,予也将传信于皇兄,请求及早派遣援兵。”
校尉李冲苦笑着,“那再好不过了。”期望,他们真的能守住平宛城吧。实际上——谁知道能不能守住呢,一旦城破,且不说将士们的命能不能守住,金银细软,粮草妇孺,定是不会被放过的。
她在金银锦绣中长大,从未见识过战争的冰冷血腥无情。而此刻,她的心如浸泡在数九寒冬的冰水中,一种责任感却油然而生。平宛城若是失陷了,她的驸马,就算是打了胜仗,也回不来了!
“您说得好……谁知道沈都指挥使的大军……”一名八品军士嘟囔着,“突厥人如此悍勇,突然就围攻了平宛城……”
“你说什么?”她一双美眸燃着火焰,“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