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一直漂浮着,从灵魂深处蔓延上来的疼痛,一寸寸的切割的剧痛感,仿佛一棵藤蔓,在体内生长,喧嚣着缠绕不休,破肤而出,直要将他每分灵体都绞烂。
痛彻心扉也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觉。仅仅是只是灵体而已,却让他感受到了天旋地转般的眩晕的痛楚,原本轻飘飘的,突然像被灌进无数的疼痛煎熬,再也追不上她的脚步。
真宁,真宁,他只默念着她的名字,眼前一片昏黑,极度的痛楚的折磨,越发地觉得沉重了起来。原本是清丽秀致的风光,刹那间诡异地扭曲起来,仿佛在虚空中融化开,陈旧的风化,被水渍漫漶似的,一圈圈地渗染开去。
江边的芦苇雪,青碧森森的草木,还有那乌发雪衣,茕茕孤芳的人儿……全都溶了,化开了,高速旋转着扭曲了,色泽一点点地褪去,又仿佛被那黑色的潮水淹没包围,冰冷冷的黑水漫过口鼻,令人窒息的压抑。
又回到那个沉重的躯壳中,不得动弹,不见天日。只有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还有不可忽略的,一寸寸的,从骨髓深处到肌肤的疼痛。
但是再怎么样的折磨,都比不上内心的凄怆与惘然。
“真宁……别走……”
他努力地张口,想要发出声音,声带却是那么的干涩,无力,徒劳地颤动着。冰冷的水灌进口唇,冻得发颤,他也依然坚持着,“真宁……”
终于有那么一丝粗嘎的声音逸出,“……真宁!……真……!”
“啊!……”低喊一声,他满头大汗地醒来,犹自半睡不醒间,“别走!”
“……神君?”一个迷迷糊糊的娇憨的声音响起,却是一名白衣少女,猫儿也似地攀着他的肩膀,一双秋水明眸朦胧含情,“……怎么了?……真宁儿……好困啊……”
他呼吸未平,却也下意识地轻轻拍了拍她纤薄玉背,“……没事、没事……”犹自含了一丝不安的低哑和惊心。
抱紧了怀中丽人,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中,“真宁,真宁……”无限依恋与缱绻,埋入她一头丰茂的秀发中,嗅着她特有的幽幽清新的苜蓿香。不禁又想起了师父的话,“重华……你的心魔,早已经变了……”
苦笑一声,他何尝不知道。
他又一次堕入魔障中,真宁为他检查未发现一丝魔气作祟,无奈之下只能用碧麟扣再次将他封住,将灵宝天尊请来莲华峰。他师尊化用玄虚洞明诀又是甘霖洗生炼魂诀,终于将他从心魔虚无中重新唤醒。
“重华,情之一字,可谓难解……此刻又成你心魔,为师也是无能为力啊……”
他沉默不语,意兴萧疏,语气沉沉如暮色,“……师尊……我,我又何尝不知。我知真宁爱我重我,却又总怕她只是少年心性,一时痴迷,总怕她会离开,即使我们此刻已两心相知。所以我带她巡遍群山,观览天下景色,就是期望她日益成熟,彻底明心见性之时,仍然爱我如初。我修行本是偏执,于情更是如此,她是我的魂,我定是要永远留住她……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