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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夫人倚着门,心中又涩又酸。
在今天,这一刻,她也有了家人回护,不再是苛责与埋怨,而是顶顶硬气的打到人家去。
怀安就是她的儿子,小二就是她的孙子,他们帮她……出气了!
眼泪无声的流下来。
田夫人赶紧将脸上的温热拭去,快步走到厨房门口,掀开冻肉的那口缸,看到里面塞得满登登呆了一呆,她随后进了厨房,唯一的一口灶上煮了米,桌桉上放着剁好的鸡,旁边还泡了一盆蘑孤。
一个眼生的小坛子开了封,里面装着腌好的酱菜,相似的坛子还有好几个,篮子里多了好些蛋,抬眼一瞧,房梁上挂着各种菜干和鱼干……
田夫人不争气的又哭又笑起来。
……
刘娘子嗷了一声扑过去,被闫玉闪避开来。
红着眼睛怒骂道:“你这个黑心的小王八,敢砸咱家,咱跟你拼了!”
她扑闫玉就躲,一边躲一边喊:“到底是谁黑心,心肝脾肺肾一起黑,你们丧了良心,打的什么主意觉得没人能看出来?这就是报应,现世报,我告诉你们,今天就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再有下回,小爷就拆你家的房子!”
她直接一脚将刘家院里的大水缸踢倒。
大半缸的水流了一地,还泼洒到了刘娘子的身上。
刘娘子被这冷水泼了半身,打了个激灵,再看自家的院子,屋檐下挂的菜干被薅下来了,家里的鸡棚歪歪着,院墙下放着的手推车换了个姿势躺着……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来:“老天爷啊,您老快睁眼看看吧,田家的恶人要逼死咱们了!咱家的灶啊锅啊都叫个小煞星给砸啦,可叫咱们怎么活啊!田婆子你出来啊,看看你招来的魔星做的好事……赔钱,你们赔钱,不然咱们和你没完,呜呜呜……”
刘婆子死死拽住自家儿子,沉着脸对闫老二说道:“你家小子不是口口声声要打我板子吗,老婆子看今儿这事上了衙门到底要打谁的板子,大奇,走,跟娘去报官!”
闫老二和闫玉没一个说话,也不拦着,一副随便你去的架势。
还得是多年住的老邻居,知道给刘婆子递个梯子让她下来。
“刘婆子,街坊邻居住着,嚷嚷几下常有的事,那衙门口是那么好走的么,你家有不对,他家也过了,都压压火,哪说哪了得了,那田家的,咱们大伙可都看着呢,你家小子给老刘家的门和锅灶都砸了……是刘家嘴上没个把门的,可你们让人家咋住咋吃饭,赔钱是正理,真要闹上衙门,你们两家都不好看,以后还得在这巷子住下去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边让一步就完了……”
……
一堆邻居你一嘴我一嘴的劝着,有劝刘婆子的,也有劝闫老二的。
刘婆子像是听进去了,没再往外走。
一把一把抹着眼泪和邻居们哭诉,他们这几年是多么关照田家的孤老婆子,他家三秋多得田婆子喜欢……
说的好像自己多可怜似的。
李雪梅突然开口了。
“你家去告吧!”
闫老二和闫玉惊讶的对视一眼。
这么嚣张的话,他们憋嘴里半天了都没说出来,就是因为有李雪梅在场。
不然他们爷俩肯定怎么痛快怎么说。
怼死刘家人。
刘婆子愤怒的冲回来,“你们以为衙门真是你家开的,田老头就是个边城小吏,管不到咱府城,你家小子今天干的这些事,说破大天去都是我家占理!”
“快去呀。”李雪梅催促。
刘婆子:……
她一时间心思百转,脑筋转动的厉害。
要不要去告官?!
就凭那小崽子今天干的这些事,去衙门告肯定一告一个准,田老头远在边城,就算是他现在人在这,那窝窝囊囊的样能进了府城的衙门也得装着孙子。
他们刘家是坐地户,旁的人怕和衙门打交道她不怕,衙门放告的日子她总去看热闹,也看出几分门道来,这一任的坐衙老爷是个好官,清官,只要占着理就尽管去。
她手里还捏着田婆子给的五两银子,打发大老爷身下的小鬼也尽够了,让三秋给田婆子当孙子的事是不成了,不如就咬住那小崽子打砸的事,好好让田家放一回血!
刘婆子长吸一口气。
“你们等着。”
刘家人打定主意要告官,街坊邻居见拦不住也就不拦了。
但私底下滴滴咕咕的不少。
“刘家还真敢去告官,田老头可是在衙门当差,边城咋了,那都是通着气的。”
“刘家自己起了那心思,让人打上门也是活该,她怎么有脸去告状?!”
“这是见事不成了,打算再讹田家一把,还能恶心恶心人……”
“以后可得离刘家远些,瞧瞧这办的都是什么事。”
“你们说田老头在府城有没有关系?”
“他要是有关系,不早托人调到府城来了,他这是在边城贪得多,怕让人知道,才让田婆子住到府城来,不定有多厚的家底呢,刘婆子肯定是闻着味了,不然咋一心要将自己孙子送给田婆子养,田家也是,咋能让个妇人拿主意,就痛快那两句嘴,这官司是这么好招惹的么,咱府城那些衙役都是属蚂蟥的,不吸饱了血哪会撒口幼!”
“田家那一家子,够横的,许是真有啥依仗。”
……
“娘,真让他们去告啊?”闫玉问道。
李雪梅还没说话,田夫人澹澹道:“告吧,怀安,等放告那日让老爷回来。”
“小二别怕。”她轻轻的捋着闫玉的头发,声音又轻又温柔:“你护着奶奶,奶奶也一定给你护住喽。”
闫玉敏锐的发现师婆有些不一样了。
“师婆……不,奶奶,小二是不是给你和师公添麻烦了?”机灵如她忐忑不安的抱住田夫人,将小脸贴在奶奶的胳膊上。
田夫人眼中又多了几分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