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号开始航行之后,飞鲨的残骸就被甩掉了。在那之前,擎百川和罗德冒险又过去了一次,把能用的东西彻底搜刮过来。
白天的工作还是和原来差不多,罗德负责检测和维修,擎百川打下手,现在加上负责观测和外部监控。防撞雷达已经能够正常运行,护盾也正常,但因为不清楚幸运号所在位置和附近环境,还是要小心除了太空碎片之外,各种罕见但仍有可能会遇到的意外。
迪斯特兰星上的改造体作为一种畜类和工具的存在,耐用是必要的基本要求。市场上流通的改造体,看起来纤弱精致,但都很耐操,就是因为他们的基因经过编辑强化。一个月来,罗德的身体始终精悍,每天只有一到两支营养液作为基本的生命维持,却丝毫没有显露过疲惫虚弱的状态。早上7点,他总是会叼着营养液准时出现在中控舱。
因此当某天擎百川7点15分来到中控舱看不到罗德时,就隐约觉得不对劲。
8点,罗德还是没有来,擎百川就到休息舱去找人了。
他被罗德的样子吓了一跳。
高大的男人脸色青白,额头上满是大颗的汗珠。两条眉头紧锁,形成深深的沟壑。原本结实有力的手臂触电似的颤抖着,上面青筋条条暴起。手指痉挛地抓着盖在腰上的薄毯,用力得骨节明显凸出。
“嘿,你怎么了?”擎百川一步跨到他床沿,抓着他肩膀。
罗德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声音从紧咬的牙齿之间挤出来:“头疼得厉害。”
“还有别的吗?”
“只是头疼。”
“我去拿治疗仪。”擎百川冲出去,又抱着那台小型治疗仪冲回来。
简单地扫描之后,更擅长外伤的仪器并没有给出明确的诊断。擎百川只好手动操作,把罗德额头上的汗擦掉,然后将治疗仪放在罗德头部上面,展开治疗护罩。带镇痛作用的药物以气雾形态喷洒在护罩内,被罗德通过呼吸吸收。
罗德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好。虽然仍旧是一种接近病态的苍白,但不再发青。浓密的眉毛也慢慢舒展开来。
“怎么回事?”擎百川拖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罗德的声音从治疗护罩里透出来,虚弱得不像是他的声音:“凌晨突然头痛,感觉要炸开一样的痛。”
擎百川沉默不语,坐在椅子上思索着什么。
“可能因为我昨晚用脑过度。”罗德闭着眼睛,缓慢地说,“最近脑海里经常出现一些模糊的画面,我想把这些画面回忆起来。”
“想起什么了?”
“很乱,理不清楚。”罗德说。
擎百川不置可否。他觉得罗德的记忆应该是恢复了不少,只是不愿意和他说罢了。都是身不由己在生死线上来回蹦哒的人,谁又能真的推心置腹,不留一手?
他拿毛巾给罗德把身上的汗也擦了擦。罗德只穿了条内裤睡觉,薄毯皱成一条,横在腰胯,露出来的身体上汗津津的。
正擦着,罗德又开口了。声音很轻,说梦话似的。
“我被拷问过,但是记不清具体过程。只能回忆起被施加在身体上的各种疼痛。内部的,外部的……有类似强电击的短促又强烈的痛,也有日夜持续的,连绵不绝的痛苦。我还记得同时闻到皮肤烧焦的气味,呕吐的气味……”
擎百川没想到他会跟自己描述回忆起来的东西,手停了停,又继续给他擦汗。
毛巾在皮肤上的摩擦对敏感的改造体来说也是种刺激,罗德胯部微微隆起一个鼓包,很显眼,但在内裤的限制下没有显得太夸张。如果不是罗德的状态不好,擎百川一定会把手按上去取笑他。
治疗仪护罩之下,罗德的脸在氤氲的药物水汽里模糊不清,但擎百川知道那张脸是怎样的隐忍表情。
这个身体的主人曾经是学校里的优秀生也好,是头号通缉犯也罢,现在就只是个改造体,生殖腔里还揣着没发育出胚胎的蛋。那个卵的存在,会促使改造体更加容易情动,渴求人类性液。
“他们好像在问我要什么东西,但是我不想给。”罗德还在述说。
“你就是为了想出他们问的是什么东西而想到头疼?”擎百川擦完了,把毛巾暂时放在床头柜上。
“不是。”罗德喃喃地说,“我在回忆我被抓的过程。”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杀了人。”
擎百川笑了:“你杀了人有什么稀奇?你成为双头狼的首领没有十年也有五六年了,杀过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了吧?”
“不,那些人……”他的声音低下去,最末的时候忽然一阵抽气。擎百川觉得不对劲,刚站起来,罗德就甩着胳膊把治疗仪从床上扫落在地。
“那些……啊啊……呜啊……”他抱着头痛苦呻吟,身体左右翻滚。
擎百川顾不上摔在地上弹了几下的治疗仪,按住罗德。
“怎么了?怎么了?头疼吗?”
罗德无意识般狂乱地叫着,身体疯狂挣扎。
“嘿!嘿!”擎百川整个人压上去,抱住了他。
罗德颤抖的身体凉凉的,却还在冒汗。没有外伤,病症不明,擎百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紧紧抱着他。他的叫声逐渐停下来,呼吸还是急促且刺耳。
等他更平静一点,擎百川才放开他,仔细观察他的样子。那张煞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空洞的灰蓝色眼睛里爬着红血丝。
估摸着他应该不会乱动了,擎百川彻底松开他,把治疗仪捡起来。调试了一下,没看出有什么损坏。他拿来再度给罗德检查扫描,却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嘟——嘟——”的声音刺耳得令擎百川心惊。那不是故障,是治疗仪认为病症严重且无法确定。
擎百川关掉电源。
“这玩意治外伤比较好用。”他胡乱解释了一句,将治疗仪放到床边地上,回头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幸运号上的医疗舱已经被毁了,不要说功能更完善的中大型治疗仪,连多余的常用药物都没有。擎百川不知道罗德这情况究竟是生病,还是脑部其实是有损伤的。
罗德闭着眼,两颊紧绷,明显在咬紧牙关。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眼里的血丝褪了不少。他的脸闪着汗湿的薄光,气色令擎百川感到不安。
“我感觉很不好。”他冷静而缓慢地说,“我之前认为自己的脑部没有损伤,是从我的思考能力,对事物的认知能力来判断的。现在我想,这是个错误判断。”
擎百川静静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脑部……”他思索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怎样才能准确表达,“情况很糟糕,或许遭受过严重的,甚至不可逆的伤害……我不确定。”
擎百川说:“这需要医学上的检查。”
“你知道吗?它像一座沙子做的城堡,之前还算是坚固,但我发现它开始崩塌了。”他泛红的灰蓝色眼睛里带着一种可怕的冷静,“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结果是死亡还是发疯,我只确定它已经开始崩塌。”
“你暂时不要去尝试找回记忆吧。”擎百川只能这么说。无论罗德的身体是什么状况,他们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处理。
“现在不是我找不找的问题,而是那些记忆自己会突如其来地造访我,用最强烈的冲击效果展示我的过去。”
“或许明天我们可以让治疗仪再试试。”擎百川不想谈论他的记忆,以免他再度发作。
“没用。”罗德用手肘撑着身体爬起来,“去中控舱吧,我看看换了晶板的示波器能不能调好。”
“你休息一天吧。”擎百川忍不住劝说。
“没事,一阵一阵的。”罗德扯起嘴角,“脑子完蛋之前,多给你一点活下去的希望。我知道你不甘心死在这里。”
擎百川莫名被这轻飘飘的语气激怒。他抓住罗德肩膀,不让他起身,冷硬地说:“你今天休息。”
“你在命令我?”罗德挑起一边眉毛。他没有挣扎,也不太有力气挣扎的样子。
擎百川依然压着他肩膀,也挑衅地扬起眉毛:“对,我在命令你。我可以把你买下来,别忘了,f090,你没有人权。”
“哦。”罗德无所谓地应了一声,手摸上擎百川的裤链。
“哎你!”
擎百川抓住他一只手腕,但他另一只手已经熟练地拉开擎百川的裤链,又拉下内裤,放出了尚未勃起的阴茎。
“让我补充点能量就好。”他眼神斜向上,似笑非笑地看了擎百川一眼,脸凑了过去,含住那根阴茎。
没怎么费事,他就轻而易举让擎百川的老二硬起来了。擎百川不想承认自己如此恶棍——在一个虚弱的口腔里仍然精虫上脑地勃起了。
“你……”他艰难地说,“你应该休息。”
罗德又看他一眼,吐出他的阴茎以便能够清晰地说话。
“是的,”他说,“所以你自己来。”
说罢,他的嘴唇又裹住了擎百川的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