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会儿停战,玉弗七忙着为受伤的众人疗伤,一人之力微薄,已然是应接不暇,始元却偏偏在这时对绣颜宣战道:“你若偏要一意孤行,那便战出个结果来。”
绣颜偏过头掩唇一笑,道:“不急,再等等,黄泉路就在那,跑不了。”这话任谁听了,都是在挑衅。
她在等什么呢?很快,山上传来井然有序的脚步声,来人不少,能辨认的出的,鲁南提着双刀在前,后面浩浩荡荡的至少跟了数百人,俨如圣御着拂尘压后,绣颜提起摘星剑,用袖角轻轻擦拭剑锋,随着她剑起剑落,底下的妖兽们也跟着蠢蠢欲动,她是要屠尽南华?
始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一向先发制人,这会儿功夫已经提着神杖杀了过去,不料中途被鲁南拦下,鲁南说,鲁北的摘星不能落在这样一个人手里,他就是死,也要夺回来,刀剑再不能合璧,但浮生斩和落星杀,除的是世间不平之事,怎可被一个入了歪门邪道之人玷污。
鲁南提着两柄刀便飞身过去,绣颜却不屑与他争斗,手臂一转,摘星指向天际,引来巨大的刺眼闪电,几欲要把天劈裂,雷声滚滚仿佛世界正从边缘向中心崩塌,巨兽们兴奋的引颈长啸,亮出锋利的獠牙,健壮的后腿牢牢的扒着地面,团团围住鲁南,一齐撕咬上去,鲁南虽法力高强,却寡不敌众,没一会儿功夫,便闪躲乏力,一身衣裳再找不出一块好地方,多个破口处涌出鲜血来,将他整个染成了个血人,俨如圣实在看不过,施法前去相救,鲁南却不愿退缩,抵死挣扎。
他的重伤彻底激怒了南华众弟子,纷纷召唤出各自的法器来,加入了打斗,场面一时间难以控制,始元起初设下的屏障不堪重负,彻底破碎成一片片晶亮的碎片,渗入大地消失不见,而她本尊,面容复杂的于半空中与绣颜对立而站,不进不退。底下兽的尸~体,人的尸~体越堆越多,红的人血和污黑的兽血汩汩的汇在一起,汇成一条颜色诡异的小溪,漫过我的脚尖。“上神,这究竟,该如何是好……”我无力的自语,不知始元是否听得见,八成她是听不到的,否则,她为何无动于衷呢?
她看着绣颜的神情,有些熟悉,或许,此时的情形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而她不知道绣颜心里在想什么,就好像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仙啊神的,惺惺作态,道貌岸然,你们神仙做得到的,我一介凡人之躯,亦可做到,而今,我便是要为枉死的白泽,讨要你们的命来,又如何?”绣颜的法力如今已经深不可测,她在空中悠然的轻移莲步,原本就是个美人坯子,打扮起来妩媚的让人移不开眼,除去这些不看,她还是曾经那个绣颜没变,唯独有一处不同,曾经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干脆坚决,而此刻,那里面只余白雾茫茫。
始元自然没有耐心同她废话,抄起神杖催发内力便朝她刺去,许是方才又是结界又是摧山的,神力消耗过度,她这一杖被绣颜轻松的躲了开,两人斗起法来,引得天地风云变色,又是狂风又是惊雷,地下的妖兽喜雷,每每雷声一震,便咆哮着撕咬的更加猛烈。
倒在我脚边的妖兽踢走了一头又一头,我在污浊的血水和泥水里艰难的爬行,避开正在厮打的人和兽,将那些重伤倒地不起的南华弟子拖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一个,两个,十个,百个,实在救不过来,就将他们用我薄弱的结界圈在一处。
没有不能结束的战斗,总有一方会先被另一方屠尽,渐渐的,打斗的声音消了许多,我虽未加入战斗,却也一身血污,鞋子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个泥潭里了,手掌心也因为长时间的爬行和摸索皮肉翻开,没有一处好地方,天上的一神一魔斗法,忽近忽远,好像永远不知疲倦。
我胸中只觉一阵疲累,一阵苍茫,我望着绣颜单薄的后背,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我想,或许神真的从来没错过,譬如最初,如若我一开始便听始元的话,安分的留在离愁宫里,后面的一切便不会发生,譬如刚才,如若我按照她的安排,当机立断,在屏障没有完全被摧毁之前择机动手,杀了绣颜,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辜的死伤。
譬如这些年,很多事情,爱与恨之类,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