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落地炸裂,我顾不得满地令人作呕的血水,奋力的朝旁边一骨碌,还是叫一块废铁击伤了背。
这边剧烈的响动成功的引起了大兽的注意,在那边讨不找什么好处的它,直接朝我这方向扑过来,我扬着头仰视着它,这感觉太过直观,肮脏的长毛,尖利的爪子,嗜血的眸子……除了毛发的颜色,它实在同白泽太过相像,我一时间愣在那动弹不得,等终于意识到危险的存在,才发现身后已经是墙角了,根本避无可避。
本领学了这么些年,才发现白忙一场,关键时刻,连个救命的本事也没有,我怎么就没学个遁地术呢?正这样想着,思量就这样闭眼受死会不会太没气节,好歹也被人救了一回,虽然未遂吧,怎么的也得摆出一副像样点的硬气豪迈的姿态。半天没有动静的小道忽然飞身过来,如同踏了风火轮一般,半道还能腾出手来捡起那把随着铁笼子一起跌落的剑,大兽高大的身躯投下阴影,已经将我笼罩在内,千钧一发之时,那小道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前,他背对着危险来临的方向,铁剑自身后一挥,一剑封喉,眼前的阴影踉踉跄跄的压低,再压低,直直朝我们砸了下来,近在咫尺的距离,我终于真真切切的看清了小道的脸,那就是属于那位无上之仙的脸,只是青涩了许多,那永远淡然漫不经心的眉眼,挺拔的鼻梁,单薄又略显苍白的嘴唇,一寸不差,都在它们原有的位置,眼角那片白皙的皮肤上,还有一颗几不可见的小黑痣,一切的一切,都与记忆中那熟识的样貌重叠。
巨兽跌倒,如同轰隆隆倒下的一座小山丘,他撑在我前面,双手扎在血水里,我与他对视,他坦然相对,然而,那眼里除了平静从容,竟然连一丝该有的慌乱都没有,再来不及分辨,他胳膊一弯,瘦削的背再支撑不起庞大的兽身,四下沉入无边黑暗。
我只昏迷了一小会儿,是因为突然被压倒在血水里砸晕的,也幸好只是一小会儿,否则,地牢的水冰冷,用不了多久就能让人全身麻木,不知不觉的死掉。背上的伤口由于长时间泡在水里,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暂时不会要了我的命,只是被压在最底下,动弹不得,着实焦虑,我尝试着在水下催发内力,倒是有那么少得可怜的一丝丝真气萦绕在指尖,大部分都顺着我这满身伤口散出去了,消耗大得很。而身上趴着的那位,晕的很安详,他身子骨太硬,硌的我有进气儿不出气,再上面,那大兽看似已经断气,暂时不能构成威胁。
人命关天,顾不得许多,我冒着真气散尽的风险在血水底下撼动巨兽的身体,稍有松动,便将自己抽身出来,再救那小道就费劲儿多了,我实在不忍心他那张俊脸一直浸泡在血水里,可我自己脱了身已经是筋疲力尽,眼下着实攒不出第二股这般厚重的真气来,“你救了我,我又救你,可算扯平了啊……”我从牙缝里断断续续的挤出一句话来,奋力的拖着他的双肩,不是姐姐吝啬不肯为你耗损内力,这次只能生拉硬拽了。
随着他最后的半条腿被我给硬扯了出来,我也如同脱缰了似的,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由于刚刚进行了剧烈运动,半干的伤口重新碰到水,也恢复了知觉,再次尖锐的疼痛起来,我吃力的摸摸身后裸~露的大片皮肤,四下打量一圈,着手将地上的小道坐立起来,道袍扒的得心应手,然后潦草的披在自己身上,遮好后背。
他看上去清瘦的很,实则一点也不轻快,如若不是他那张熟悉的脸孔,正是我寻找的那一个,以我这样为人从不舍己,胸中毫无大义的性子,早就把他扔在这自生自灭了。想到这,我已经拖着他重新回到了地上,沐浴到了阳光,这不是皇城的后门?我认出了皇城特有的朱红泛白的宫墙,在这种极容易发生偷鸡摸狗狼狈为奸的勾当的重要地理位置,居然连个守卫都没有,想来,这皇城已经被那伪君王折腾得内外皆败絮了。
我将人放倒依靠在宫墙角落,重新返回地牢里,试探那巨兽已经确实死透,又将木架子里那些奄奄一息的姑娘们依次松绑了,能不能活,就看她们的命数了。
重新回到地上,这才有了些重生一般真实的感觉,阳光是那样刺眼,一路拖拽那小道留下的水迹半干未干,依着寻过去,人呢?
人呢!
墙角只剩一摊浅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