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概,修为越高,活得越久的人,看待一切事物便越浅淡,生或死,谁走了,谁回来了,都是可有可无的缘分,毕竟活得久,是件十分寂寞无聊的事情,所以活到后来,就变成了看热闹,混日子,普满看起来就是那样的。
然后,我又亲眼见证了一番,自己的墓是如何被瞬间掘开,真是太精彩了,捅了我两刀不说,还挖了我的坟,说好的入土为安呢?如此,那冥界也无需再去了吧。那些垒放的石块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出去老远,纯净的水晶棺就躺在里面,万万没想到,坟头草还没等生根发芽,我这坟主却要搬家了……
普满见了我那口棺,若有所思的从衣襟中掏了掏,半天掏出一个同样色泽的蚌来,递了出去,说:“拿去,此蚌该是与你这水晶棺出自一处,皆是由西海极寒之地的万年冰晶生成,此去路远,你就这样捧着副尸~身,总归是不妥也不便的。”
他就那样一指,我那副躯壳便缩成了蚌的大小,刚好被装了进去。
带上我啊!不是补我的元神吗?把我这个魂落下你们叫水姑姑拿什么补?
蚌里拥挤,我是后悔万分当时就睡下了的,只觉得那一觉睡得太久,安安稳稳的,从未这样好眠过。
我只知道,他说了要接我归来,便会照做,轻易不会食言。或许他正撑着结界,将我放在里头,溜溜的往永令岛赶,找水留心医治,而我,只管消停的睡我的觉,无需操心旁的。
不知是多久之后了,嗜睡真是误事的,本想着顺道来一个永令岛观光,却不成想,再醒来时,我是睡在普满那张雕着蛟龙攀柱的石床上的,雍容温暖的长毛毯子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红瘦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坐着,怀里抱着豆芽,正一下下点着头瞌睡。绿肥轻手轻脚的整理着一旁书案上的笔墨古籍,我掀了毯子微微起身……
等等,我掀了毯子?
不过睡了个觉而已?我是不是也复生的太过草率了!
绿肥先察觉了我的动静,激动万分:“姑娘醒了!姑娘可醒了!”
红瘦惊醒,先是搂紧了怀中的孩子,继而朝床榻看过来,如释重负。
普满自一团黑雾中显现出身形来,急匆匆的上前来探我的脉。“梦了什么好东西了?迟迟不舍得醒。”
“他呢?”我声音嘶哑难听,只记得蚌壳闭合时候他坚毅决绝的冰霜脸。
普满在面具后面斜了我一眼,那含义大概是说我太没良心,毕竟看样子,我又在魔域叨扰了不知多少时日,他应该又花了不少心思。
“你是被步云鸟带出来的,只是,那只鸟刚过了海,便死了。至于他,那海岛消息传不出来,你是知道的吧,兴许,他早已轮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