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这么说,心中却是十分屈辱。若换做皇室强盛,她若要嫁,别说未婚妻子,哪怕原本有妻子,也是必然要赐死。
可今时却不同往日。
元后却静下来,过了一阵,才说道:“卫玄未必愿意,倘若拒之,岂不是闹得更僵。更何况如此婚事,你必然一生不幸,昭华,母后也不愿意你折在那里。”
昭华公主面颊浮起了一缕怒色,然后竭力忍耐,且低声细语:“母后不必担心女儿,女儿是心甘情愿。再说元家那些族女,不也是为了家族利益,安排嫁娶?如若仪华能拢住梧侯府,那么兄长也不必在太子宫受辱。”
“当初仪华阿姊和薛留良和离,你不也让她打了孩子,再择良婿。女儿也可以如此坚强,为了家族这般牺牲。”
元后怔怔看着她,蓦然压低了嗓音:“那可不一样。”
昭华公主忿色愈浓,益愈发不解:“如何不一样?”
元后低低声:“因为她们不是我的女儿,可你是。”
她始终对昭华公主有情,旁人是棋子,她会说些大义凛然为家族牺牲的话,将一切装饰得冠冕堂皇。元仪华快些打了孩子,也能再用一次。可她的女儿不是棋子,元后对女儿总是有几分眷顾的。
元后对昭华公主说道:“你若嫁给卫玄,那便是生死难局,哪怕你肯舍了出身血脉不顾,他也不会信你。若他对你有三分情意也还罢了,可偏生也没有。你也没有什么逆天的智慧,把这逆风之局打成顺风之局,我已然看到你下场悲惨。”
“终究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也不忍你受这样苦楚。”
她说话斩钉截铁,昭华公主也听出了母亲话中之意,哪怕是千般万般不甘,似也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昭华公主怔怔的看着元后,知晓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
然后她心中却是一空。
她才不信元后是为了自己着想,母亲一向心狠手辣,谁都不过是她手中棋子罢了。她想嫁给卫玄,除了心里那么点儿执念,还因为恐惧。
卫玄手握权柄,而太子又庸碌无能,父皇也昏迷不醒,母亲必定只是一个后宫女子。
这样的破船让昭华公主觉得害怕,她本来想从这条破船上跳了下去,可却被元后死死攥住,不容离开。
好似死都一定要一起死。
这样想着时,昭华公主心尖儿也是浮起了缕缕的寒意。她没有再大吵大闹,可是心却已经死了,心中对元后最后一缕眷念也是荡然无存。
她心底反倒生出了恨意。
昭华公主垂着头,将自己心里恨意掩藏起来,然后说道:“是昭华思虑不周,还盼母后不必焦心,女儿先行告辞。”
元后隐隐觉出几分不对,只不过如今心事重重,也难以去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