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颇具智慧,自然也懂几分相人之术。想来这位裴家大郎果真是有几分人品的,至少平日里也如此。
谢冰柔也平静下来了,手掌也已停止发抖。
“荀先生说得极是,凡断狱查案,亦神思清明,绝不可先入为主。”
谢冰柔这样想,整个人也仿佛沉下来。
她蓦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倒是静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荀澈得了结论,知晓死者不是裴玉劭,也便告辞。
谢冰柔犹自看着面前尸首,她透出了一缕激动,其实她很久没有这样动容了,早在尸首跟前心如止水。
可如今,谢冰柔却透出了一种恍惚。
她戴着手套,呆呆站了一阵,下了极大的决心,解开了眼前男尸衣裳。
死者身上有些旧伤,可致命伤却在其后背上。
有利物从其后背刺入,伤及肺叶。
对方没有马上死,而是任由鲜血慢慢浸润了肺叶,每呼吸一下就如针扎似的疼。也许直至他死,这番痛楚方才解脱。
后背刺创约莫三寸,呈菱形,相应前端亦对应有半寸刺穿。可见利刃是从后背刺入,从前端冒出。
那凶器后宽前窄,而且不算长,恰恰能刺过人体,不过却比不上长剑或者长刀尺寸。
谢冰柔心里略略有数,以纸描绘,画出大致凶器形状。
此物特殊,越是特殊的凶器,越有意义。
待她验完尸,又替尸首整理过,方才去见卫玄。
虽是临时宿营,帐中也点燃了水沉香。
卫玄正在翻阅卷宗,见着谢冰柔来了,也顺手放下,笑了笑。
谢冰柔端详着卫玄,忽而生出了一缕佩服。她知晓卫玄如今步步下的是险棋,可每日里却若无其事,应付自若。
无论卫玄私底下做了什么事,面上却不露半点端倪。
她原是个心思深的女娘,可在卫玄跟前却仿佛水一样的浅。
谢冰柔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忽而倒是不服气起来。
卫玄也见过了荀澈了,此刻说道:“若不是裴玉劭,那倒是极为好。裴玉劭是个人才,死了未免可惜。他在边郡做过几年事,知晓一些踏实东西,也很有自己想法。我看过他戍边论,颇有意思,只是在京中名声不显。当然最要紧的是,他不应该得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