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迟早会成为世界冠军的。”卢基卢西亚诺挤上来说。“你在他身上押了多少?”
“十个大数,”弗兰克考斯特罗回答说。“我想最高甚至可以押到十五比一。这小子看来已经走红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比赛进行到第十五轮时,洛多米尼克突然用一记漂亮的上钩拳把托尼击倒在地。裁判开始报数报得很慢,很慢,一边焦虑万分地望着场下呆若木鸡的观众。
“站起来,你这该死的小杂种,”乔阿遵尼斯拼命地喊着。“你给我爬起来去打!”
还在继续报数,可是尽管裁判已经报得很慢,最后毕竟还是数到了十。托尼雷佐里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狗杂种。他这一拳可真够合算的!”
那帮家伙在比赛结束后一算,他们这次损失真是惨不忍睹。基诺把弟弟从赛台上拖到了更衣室。至此,托尼一览没敢睁一睁眼。因为要是有人发现他实际上神志完全清醒,那他可就遭殃了。
一直等到安全地回到家里,托尼总算才松了口气。
“我们成功了!”他哥哥兴奋地叫了起来。“你知道这一下我们捞了多少吗?几乎有一千美元。”
“我不明白。我”
“我就从他们自己手里借来高利贷,并按十五比一把它押在多米尼文身上。现在我们终于有钱了。”
“那他们不会气疯吗?”托尼担心地问。
“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基诺笑着说。
第二天,当托尼雷佐里从学校里出来时,看见路边停着一辆大型的黑色轿车。坐在后排座里的卢基卢西亚诺把他叫到车旁说“进来吧。”
托尼雷佐里的心一下子抽紧了。“我不能,卢西亚诺先生,我得马上”
“进来。”
托尼雷佐里只得乖乖地上了车。卢基卢西亚诺对司机说“就在附近的街区转上几圈吧。”
上帝保佑,但愿他们不是要进行绑架杀人吧。
他开门见山地对托尼说“你在赛场上装死。”
托尼的脸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不,先生。我”
“不要蒙我了。那场比赛你捞了多少好处?”
“什么都没得到,卢西亚诺先生,我”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捞了多少?”
他犹豫了一会说:“一千美元。”
卢基卢西亚诺笑了起来。“这么一点只够喂小鸡的。不过,我想对一个你几岁?”
“快16了。”
“我想对一个16岁的小鬼来说,这点钱也不错了。可你该明白你能为我和我的朋友们赚大钱。”
“很抱歉。我”
“忘了这事儿吧。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而且肯定有前途。”
“谢谢你的夸奖。”
“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托尼。要不我的那些朋友们会割掉你下面的那个玩艺儿,然后非让你自己吞下去不可。可我现在要你星期一来见我。今后你我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一个星期以后,托尼雷佐里开始为卢基卢西亚诺干活。开始,他在卢基手下只是当个跑腿的,但由于他办事伶俐,手脚又勤快,很快便披提升为黑帮集团里的执法枪手,直至最后成为卢西亚诺的副手为止。
当卢基卢西亚诺被警方逮捕并被确认有罪而坐进大牢时,托尼雷佐里仍然呆在卢西亚诺的黑帮组织里。
尽管黑帮家族一般都靠赌场、高利贷、妓院以及其他各种非法行业来为自己牟取暴利,但他们对毒品生意却始终敬而远之。然而,由于某些家族成员坚持要搭手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于是其些家族只好勉强同意让手下的人去建立一套他们自己的秘密贩毒网络。
托尼佐里对这个主意简直着了迷。因为据他所知,所有的毒贩在贩运毒品过程中几乎根本没有什么协调和组织。就让那些傻瓜去瞎忙活吧。真正的好手可在后头呢
他决定大干一场。
托尼雷佐里做事喜欢讲究条理。他首先翻阅了有关海洛因的一切资料。
海洛因正在迅速地成为麻醉品之王。大麻和可卡因能使人获得一种“飘然”的快感,但海洛因却能使人全身心地进入一种极度愉快的麻醉状态,而且毫无痛感或其他任何麻烦。要是一个人对海洛因上瘾之后,他会变卖自己所有的财产,甚至去偷窃所有他能偷到的东西,只要能满足他的毒瘾,什么非法的事儿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干。反正,海洛因在他看来就是上帝,就是他生存的理由。
土耳其是世界上最大的罂粟种植地之一。海洛因就是通过这种植物提炼而成的。
家族同土耳其方面也常有联系。所以雷佐里就去找彼得卢卡,家族的头目之一。
“我已经决定插手这事儿,”雷佐里说。“但是我所干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点。”
“你是一个挺不错的伙计,托尼。”
“我想先到土耳其去看看,你能设法为我安排一下码1”
老人犹豫了一下“我会让人同他们打招呼的。不过他们可不像我们。那些家伙丝毫没有人性,简直是些畜生。要是你不能得到他们的信任,他们会把你干掉的。”
“我会当心的。”
“你一定得小心。”
两个星期后,托尼雷佐里就上路了。
伊兹密尔、阿非永和爱斯基谢希尔三个罂粟产地他都去转了转。开始,雷佐里一直受到那帮家伙的怀疑,因为他对他们来说毕竟是一个陌生人,而那种地方是从不欢迎生人的。
“我们今后会有很多买卖可以合作,”雷佐里说“我能看看你们的罂粟种植园吗?”
对方只是耸耸肩膀。“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罂粟种植园。你这是在浪费时间。还是回家去吧。”
可是雷佐里并不气馁。经过无数次的电话和密码电报联系之后,他们终于允许他去土耳其和叙利亚交界的基利斯察看了一大片长势旺盛的罂粟田。这是一个叫卡莱拉的大庄园主种植的。
“我至今还不明白,”托尼说“你们到底是怎么从这些罂粟花里提炼出海洛因的?”
旁边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对他解释说:“这需要经过好几道工序,雷佐里先生。海洛因是用鸦片合成的。鸦片是吗啡经过醋酸处理获得的。罂粟属植物就含有鸦片这种学术上称之为罂粟类麻醉剂的物质。它们经过分离、提炼后就成了海洛因。鸦片这个词是从希腊词演变而来的。它在希腊文中的原意是‘汁液’的意思。”
“懂了。”
收获季节到了,托尼到卡莱拉几块主要的罂粟田里看了收割情况。卡莱拉的家庭成员在这种时候几乎倾巢而出。他们用一种形状像解剖刀一样的快刀精心而整齐地收割着成熟的罂粟。卡莱拉在一旁向他解解说:“这东西一旦成熟后就得在24小时内全部收割掉。否则,它们就会被糟蹋掉。”
卡莱拉一家九口人为了保证能及时完成收割,他们几乎就像发了疯一样地工作着。周围的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使人昏昏欲睡的刺鼻的芳香。
雷佐里觉得走起路来有点飘飘然的感觉。“当心,”卡莱拉警告他说。“你一定得保持清醒的头脑,要是躺着的话,你就别指望还会再醒过来了。”
收割期间,庄园里所有的房屋门窗都紧紧地关闭着。
紧张的收割结束后,雷佐里又跟他上山参观了生产海洛因的“实验室”在那里,他看着他们把白色的吗啡粘液进行各种程序的处理和提炼,直到海洛因成品为止。
“原来就这么回事儿。”
卡莱拉摇摇头说:“不,朋友。这仅仅是第一步。制造海洛因应该说是这一行里最容易的事情。重要的是如何才能把生产出来的海洛因贩运脱手而又不被警方逮住。”
托尼雷佐里感到内心一阵激动。这可是他的绝活儿。至今为止,这种活儿都是让一些傻瓜蛋在干,现在他要让这帮家伙瞧瞧一个高手是怎么干的。
“你们打算怎么把这东西运出去?”
“有很多办法。可以用卡车、客车、火车、轿车、骡子或者路驼以及”
“骆驼?”
“我们以前常把它们装进铁盒子后再塞进骆驼的肚子里——直到那些检查人员后来使用金属探测仪为止。以后我们就改用橡胶袋装运。到了目的地后,我们就杀了骆驼取出袋子。可是这种办法有时也会出漏子。因为橡胶袋在骆驼的肚子里很容易破裂,而且这些该死的骆驼肚子里塞了东西后走起路来就像醉鬼似的。这样一来,过边境关卡时就会露馅。”
“一般你们都走哪条路线?”
“有时候我们从的阿勒颇、贝鲁特或者伊斯坦布尔直接到马赛。还有条路线是从伊斯坦布尔到希腊,从希腊再到西西里,然后从那里穿越科西嘉和摩洛哥,最后翻越大西洋。”
“我很感谢你的合作,”托尼说“而且我会让我的伙计们知道这一点。不过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是吗?”
“我想你们下次运货时能让我跟着走一趟吗?”
对方并没有马上回答。“这种差使是很危险的。”
“就让我碰碰运气吧。”
第二天下午,托尼雷佐里被安排同一个又大又笨的家伙见了面。这人一脸的匪气,蓄着漂亮平整的小胡子,身材壮得像一条牛。“这是从阿菲永来的莫斯塔法。在土耳其语里,‘阿菲永’这个词的意思就是‘鸦片’的意思。他是偷运这一行的好手。”
“我们不得不干得巧妙点儿,”莫斯塔法好像还挺谦虚的“否则会惹大麻烦的。”
托尼微微一笑,说:“不过这种冒险很值得,你说呢?”
莫斯塔法觉得这话似乎有辱于他的职业的尊严“你所谈的只是钱而已。可对我们来说,鸦片并不仅仅意味着金钱。它是一种神秘的东西。这种含有白色物浓的植物是神赐予人类的万应灵药,只要能不超过一定的剂量。它既可以口服,又能直接涂抹在皮肤上。所有的小毛小病——胃病、感冒、发热以及各种病痛或者跌打扭伤都能保证药到病除。不过你得当心。要是你服用过量过猛,那就不仅会搞乱你的神经系统,而且还会丢了床上的功夫。在我们土耳其,这对男人来说是最丢脸的事儿。”
“是啊。你的话句句在理。”
他们选在半夜从阿菲永动身。卡莱拉庄园的伙计们排成一路纵队在漆黑的夜幕下悄悄地向前穿行着。他们将在指定地点同莫斯塔法会合。骡子的屁股上共捆绑着350公斤的海洛因,也就是700多磅。鸦片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像湿草一样的刺鼻的芳香朝他们一阵阵地扑鼻而来。这些伙计们绝大多数已经跟莫斯塔法干过几趟。他们每人身上都带着步枪。
“如今,我们得小心点,”莫斯塔法告诉雷佐里说。“到处都有国际或者国内警察在注意我们。要在以往,可真够有趣的。我们通常把货物装在棺材里,上面蒙上一块黑布之类的。然后出我们穿过一个个城市和乡村时,那番场景可感动人了:我们同警察们相互都脱帽表示敬意,同时,那鸦片棺材就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边抬过去了。”
阿菲永属于土耳其西部的一个三流的小城。它位于高原地区的苏丹山脚下。这里远离土耳其的那些大城市,而且一向人烟稀少。
“地方的地理环境对我们是再也适合不过了,”莫斯塔法说。“我们在这一带一般不容易被人发现。”
骡队走得很慢,经过三天三夜的翻山越岭,他们终于在第四天的深夜到达了土-叙边境。等在这里同他们接头的是一个身穿黑衣服的女人。她牵来了一匹马,马背上驮着一袋面粉,马鞍上系着一根麻绳。这根绳子约有200英尺长,它远远地拖在马后,但并不着地,因为绳子的那一头被莫斯塔法和他的伙计们抓在手里。他们一行16人,每人手中抱着一麻袋35磅重的海洛因,另一只手抓着绳子。他们一个个蹲伏着身子,几乎就像站着地面似地跟在那个牵马女人的后面悄悄地向边境摸去。边境的开阔地带一般都布有对付偷越的杀伤地雷。可是在这以前,他们已经把一群羊赶过了布雷区,从而就为他们自己开辟出一条安全的羊肠小道。假如他们手里的绳子突然松了下来落在地上,那就是在向他们暗示前面的那个女人肯定撞上了边防警察。要是那个女人被他们带去审问的话,那么躲在后面的莫斯塔法一行人在他们离开后就能稳稳当当地穿越国境了。
越过边境后,他们又穿越了布满地雷和巡逻警的边境站基里斯,接着进入了三英里宽的缓冲地带,然后直奔约定的交货点。叙利亚的同行们早已在那里迎候,当他们把一袋袋海洛因卸在地上,叙利亚人给他们开了一瓶拉基酒。他们拿来后就一人呷一口地相互传递着。下一步就是过秤、堆放以及捆扎等。最后,再把货装到那些肮脏的叙利亚驴子鞍背上,这趟差使就算大功告成了。
行了,雷佐里心想。下面该看看泰国那帮小子的好戏了。
雷佐里下一站到了曼谷。到那里后,他很快便取得了对方的信任并被允许跟着一起上了一条泰国渔船。他们的办法是用聚乙烯薄膜把“白面”封好后装进带有金属环的空煤油桶里。当船靠近香港水域时,他们就把船上的煤油桶以整齐的“一”字形抛入利马岛和兰德罗尼岛一带的浅海之中。日后,香港的同行只需派拖船到那一带海域用抓钩器把那些油桶钓上来就行了。
“干得不坏,”雷佐里说。“不过有些事儿还可以干得再漂亮点儿。”
那些种罂粟的家伙都把海洛因叫做“h”或者“马”但对托尼雷佐里来说,海洛因就是黄金。它所带来的利润真让人咋舌,罂粟种植主把他们的鸦片原材料卖给毒品贩子时,每10公斤的价格仅350美元,可是它们经过加工后在纽约街头成交时,它的价格竟能涨到250,000美元。
这钱太容易赚了,雷佐里想。卡莱拉是对的。重要的是如何躲过警方。
可现在不是十年前刚开始的那阵了。如今,这买卖越来越难做了。国际警察组织已经把贩毒列入了他们的首要任务。在他们的一些主要的走私港口,任何船只只要稍露可疑迹象,即刻就会遭到警方的登船检查。这就是雷佐里去找斯帕洛斯兰伯罗的原因,兰伯罗的船队一向信誉很好,所以警方一般不可能对他的货船进行检查,但是这狗娘养的竟使他大为失望。看来我要另找出路了,托尼雷佐里琢唐着。但是罢快。
“凯瑟琳——我打扰你了吗?”
这已经是午夜了。“不,科斯特。我很高兴能听见你的声音。”
“一切都好吗?”
“是的。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喜欢自己的工作。”
“那就好。过几个星期我要来伦敦。我真想见见你。当心,别太心急。我打算到伦敦来处理一下有关人事方的问题。”
“好吧。”
“那么晚安。”
“晚安。”
这一次是她打给他的电话。“科斯特,我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个小金盒太精致了。你不应该把”
“这无非是一个小小的纪念品。伊芙琳告诉我你对她的工作上的帮助真是太大了。我仅仅想借此表示一下我的心意罢了。”
竟是那么容易,德米里斯暗自高兴。只需一些小礼物和几句恭维话就行了。
下一步该说的是:我和妻子正分居着。
再下一步就该说:我感到很孤独。
然后就含糊其词地对她谈些婚姻苦恼之类的话,她就会乖乖地坐上游艇跟他一起去那个可爱的小岛。这办法用在女人身上每次总能奏效。那将是多么让人兴奋,德米里斯想象着。因为这一次将会有一个独特的结尾:事后她将死去。
他挂通了拿破仑乔塔斯。大律师显然很高兴接到他的电话。“有一段时间没听到你的声音了,科斯特,一切还好吧?”
“还可以,谢谢。我有件事儿要你帮个忙。”
“当然没问题。”
“诺埃尔帕琦在拉芬那有一幢小别墅。我要你用其他人的名义为我买下这幢房子。”
“当然可以,我们所里正好有位律师在这方面”
“我要你亲自去办。”
稍稍一阵沉默后“那好吧。我会把这件事办好的。”
“谢谢。”
拿破仑乔塔斯坐在那里怔怔地望着电话机。那幢别墅曾经是诺埃尔帕琦向拉里道格拉斯的鸳鸯巢,康斯坦丁德米里斯要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