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几栩从善如流地说:“谢谢江叔叔和岑阿姨来看我,你们先坐一会,我新学了做奶茶的技巧,今天你们有口福了。”
江叔叔和赵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对温父道:“瞧我说什么,还是女儿会疼人,要是我们当初也要个女儿就好了,不像儿子,惯会气人。”
语罢,看了刚进门就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的江鹤轩一眼,没好气道:“也不知道去给小栩帮下忙。”
江鹤轩抬脚,跟着温几栩进了茶室,顺手将门半阖上,隔绝外头长辈的视线。
温大小姐头也没回,就开始使唤起了人,“江鹤轩,帮我拿一下厨房里的牛奶。”
江鹤栩将怀揣的一大瓶牛奶搁在台面上,看着她忙碌,“那天一声不吭地就从饭局上跑路,连个道歉都不跟我说?”
温几栩专心煮着红茶,她还没兴师问罪呢,他倒是先指责起她来了。
“江大少爷这么懂表,明知道我要送闻堰寒礼物,却给我挑了一块送给长辈的,你又是什么意思?”
江鹤栩微哽,笑了一声:“你知道了?”
水温攀升,红茶将清亮的水染上一层红褐色,茶叶翻滚,温几栩将火关小了一点,转身看他:“你故意的?”
“是又怎么样。”江鹤轩唇边含着抹混不吝的笑意,“碰壁了?”
温几栩蹙眉看着他,怒火中烧,“你成心想让我在他面前出丑,为什么?”
江鹤轩也望着她,视线在空中凝出簇簇火花,有那么一瞬,他想将埋藏在心底的话全盘拖出。
可是他不能,迟砚这样的例子太多。
知道她玩心未定,又是初入社会的年纪,对谁都不会上心太久。江鹤轩要做最后的赢家,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只是闻堰寒的出现,让他第一次有了危机感,所以才会一时冲动,为的就是不痛不痒地刺闻堰寒。
他知道,以闻堰寒的城府,一定不难猜出这块表是出自他之手,若是他足够有耐性,自然会在官网上查到江姓的订购名。
闻堰寒这样久居高位的人,必然会对此时心怀芥蒂,这样,就算等不到温几栩放弃,也能让闻堰寒远离她。
江鹤轩思及此,压下情绪,站起身,用剪刀替她剪开封口,慢悠悠道:“闻堰寒是什么人,想要借此生日的由头给他送礼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不耍点心计,你真以为你送的东西能引起他的注意?”
温几栩目露狐疑,对于闻堰寒的推测,她倒是宁愿更相信这个自小帮她圆过无数谎的发小,也是,江鹤轩怎么可能喜欢她?他巴不得她早点嫁出去,免得两家长辈总念叨撮合他们俩。
察觉到温几栩的目光,江鹤轩俊眉倒竖:“温温,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他妈怀疑我?!”
“再骂脏话割了你的舌头。”温几栩不自在地别开眼,恶狠狠地威胁道,总觉得误会他们之间的革命友谊,是对兄弟发小情的不尊重。
江鹤轩把剪刀递给她:“来来来,求你,现在就割。”
“算了,别弄脏了我的剪刀。”
江鹤轩不客气地回怼:“说得好像你那剪刀是金子做的一样。”
温几栩:“反正比你那张破嘴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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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里,两人毫无顾忌的吵嚷声传来,江父抚额,同好友倾诉:“这两人怎么还是一见面就吵,要是鹤轩有沉如一般稳重就好了。”
温父:“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总像沉如一样死气沉沉的也不好。”他微顿,又道:“再说鹤轩最近上手集团的事也做得不错,我看,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两位旧友相视一笑,又说了几句生意上的事。
佣人捧着一个丝绒盒子走过来,恭敬道:“先生,这是从小姐的羽绒服帽子里掉出来的,您收好。”
谈话的众人淡淡投来视线,却在看到戒指盒的外观时,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d独家定制的款式,每一颗钻石都以极其奢昂的价格拍下,并配有专属的盒子,机关巧妙之处,足以藏进浪漫玄机,特定情况下,可以投影出画面和文字,是上流圈联姻时最高规格的排面。
温、江两家的投资都有涉及珠宝,因而对业内顶级藏品的流通并不陌生。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个盒子里装着的,正该是那枚前不久被京圈太子爷闻堰寒以57亿拍下的那枚粉钻。
象征着天平倾斜的爱。
作者有话说:
大家圣诞快乐呀!!~
黎明
◎“想让你也心疼我。”◎
几人神情都有不同的变化, 还是温父不动如山地让温沉如收起来,道:“现在年轻人爱买的这些东西,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不怕被内行看到了笑话。”
江父自然也认得出来, 那东西不似作假, 微愣片刻后, 也跟着笑起来:“现在的孩子都爱时兴跟风,买什么同款, 这盒子挺精致的,喜欢也正常。”
话题就此平淡揭过,众人没再深聊。
两家人很长时间没能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吃饭了, 又有温母亲自下厨做了两道菜, 大圆桌缓慢转动着, 通透的餐厅内, 长辈们说说笑笑,气氛显得其乐融融, 江母更是止不住地夸赞温几栩煮的奶茶甜而不涩,愣是把温几栩夸地有些不好意思。
桌面的手机嗡声震动,温几栩以为是闻堰寒发来的,将手机拿至桌面底下看。
[江鹤轩:我妈夸错人了, 奶茶好喝不也得看是谁打的下手]
温几栩抬眼,果然看见他也低着头, 双手的放在桌下, 鬼鬼祟祟地跟她一个样。
没好气地回:[这么会抢功你干脆去开个奶茶店算了]
[江鹤轩:好主意,明天就去加盟]
[温几栩:……]
或许是在场的两个小辈偷摸玩手机的行为太过明显, 长辈们谈及的话题不知怎地就饶到了婚恋上, 最先被cue的理所应当是大哥温沉如。
温沉如好歹也在商场中沉浮许久, 闻言,面色镇定:“暂时还没有成家的打算,不过有在接触心仪的女生。”
温母:“什么时候的事?你这孩子,怎么都不带回家来让我们见见?”
“还没到那个阶段。”
众人又问了些问题,包括女方家境、身高、职业一类的,温沉如滴水不漏地答着,就连温几栩也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她们一家人都是倔性子,温沉如当初对岑然的爱又那么深,就连名字都不让她提,不像是放下了的样子,温几栩才不信他能这么快再找新欢。
就在温几栩隔岸观火时,温沉如却淡淡道:“与其关心我,不如问问我妹妹,毕竟从小管得严,不让她早恋,也不知道如今成年后,有没有中意的人。”
“?”
正在用勺子慢慢吃着金沙玉米的温几栩差点喷出去,怎么也没想到她现在竟然成了她哥的挡箭牌,被数道来自家人的目光盯着,温几栩含糊地说:“应该算有吧。”
先前找到d的戒指盒时,温母不在现场,温父又一直在招呼两位老友,没考虑好要不要同妻子说这件事。
因而此刻众人都没说话,只有温母一脸关怀地问:“他年纪多大?也还在读书吗?人品和性格如何?栩栩,你怎么都没给妈妈说?”
温几栩差点呛住,“跟我哥差不多大。早就修完了硕士学位。”
人品,不好评价。
性格,不能招惹。
突然发现妈妈问的问题是一个都不好答。
温母惊叹:“那岂不是快大了你六七岁?!”
江父瞥了一眼江鹤轩,眸中似是闪过恨铁不成钢的气色,反观江鹤轩则全程在状况外似地,兀自优雅地啃着炸地金黄酥脆的螃蟹,好似全然不关心发小的感情。
一旁的江母解围道:“男孩子年纪大些会照顾人,也挺好的。”
温几栩点头,没说是也不好说不是,温母拉过她的手,不太认可道:“已经工作了的男人还和大学生谈恋爱,能安什么好心,栩栩你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江鹤轩一嗤:“谁还能骗得了温温?她那古灵精怪的个性,吃不得半点亏,祝姨您根本用不着担心。”
温几栩白了江鹤轩一眼,却也感谢他的解围,要是被家里人知道是她主动招惹,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温母神情缓和了些,又问:“你们确定关系了吗?”
温几栩微顿,心下一涩,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没有。”
温母这才放下心来,交待:“先带回家让我们给你把把关,或者让沉如去查,总归要知根知底才好。”
温沉如轻咳一声,点头应下。
温父神情严肃了几分,看向女儿,欲言又止。还没确定关系,就收了那京市闻家独子这么奢昂的礼物,这要是以后那小子不想玩了、腻了,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斗得过?
一顿饭,众人各怀心思地结束,临了,送走了江家一行人,温几栩刚想回楼上泡个澡,就被温父叫去了书房。
温家的书房布局更偏向于中式典雅风,实木桌椅都是温母亲自置办,淡雅的香气混杂着浅淡的纸页香气,虽好闻,却不免让她顿觉事情不妙。
自小到大,除非特别要紧的事,温父都不会叫她来书房,环视一周,温沉如竟也在,正抱臂站前落地窗前,桌布之上赫然摆着一个精巧的戒指盒。
温几栩心下了然,非常自然地拿了起来,说:“一个朋友送的,你们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吧?”
温父:“哪个朋友能随手赠送57亿的礼物?”
温几栩以为自己听错了,“57……万?”
“亿。”温沉如说。
温几栩微愣片刻,“津巴布韦币?”
温沉如被她逗笑:“你揣测货币单位的时候,不该想一下送礼之人的身份吗?”
饶是知道以闻堰寒的性子,送出的礼物断然不会便宜,光看上次那七件礼服就足以可见他的阔绰,但57亿的价格,还是让温几栩为之一震,顿时觉得连这个盒子都变得无比烫手。
温父对女儿到底还是包容的,问她:“栩栩,你刚才在饭局上说,你跟闻……”提及闻堰寒的名字,早些年在京市有幸见过一面,只不过闻堰寒是当时的主宾,而他们不过是宜城的普通企业而已,尚未能借由宴请者搭上线,纵然他才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周身透出的上位者气势,仍旧不容小觑。
温父微顿,称之为:“你跟闻先生,还没有在一起,栩栩,有些事情不让你妈妈知道,是不想让她也跟着操心,你知道的,她精神衰弱,若是得知你同闻堰寒的事,恐怕接连数日都难以入睡。”
温几栩:“嗯……那就先不告诉她。”
“闻家不是我们能攀附得起,更何况闻氏只此一个独子,他的秉性又难测,要是你们以后断了,保不准会遭受怎样的反噬。”
温几栩低头,道理她当然都懂,可是人已经惹了,她总不能穿越时空倒退回过去。
“你还小,不明白命运的馈赠都有代价。”温父说,“趁着还能及时止损,跟他断了。”
温几栩仰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她从未想过,一向迁就她的父亲,竟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她和闻堰寒之间的事又不方便摆出来,毕竟牵连着赛车。
温几栩抿唇,道:“他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可怕。”
温父:“人和人之间,尚有一丝感情存在的时候,自然是千好万好。可若是有什么变故呢?他那样倾云覆雨的人,只需要一念之间,便能让你永远翻不了身。”
温几栩难得没有吭声,又在书房听了会两个老古板的教导,脑子都变得昏沉沉的。
最后做下的决定是,将那枚粉钻戒指连同戒盒,由温父和温沉如亲自送回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