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宋祁问出“小七,在你心里,我是如何的存在?”这句话时,顾安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嫁给他之前,她的人生中没有他,他之于她是陌生人;在认识之后,因为显赫的地位,他成了她眼中可利用的人;在相处了解过后,他又让她觉得是值得深交的人。
这样看的话,他既不是亲人,也不是爱人,不是朋友,却也划拉不到陌生人里。若是说重要不重要,她无法承认他重要,却也骗不了自己说他不重要,毕竟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大多是轻松快乐的,所以他似乎是介于两者之间。
那么,宋祁之于她究竟是如何的存在?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更进一步说,在宋祁问这个问题前,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身边的人对自己而言是什么。
在等待答案的时间里,宋祁脸上的表情从希冀慢慢变成了恼怒。又慢慢变成了无奈,最后眉宇间都染上了失落的颜色。
看着他不断变换的神色,顾安年终究心里有些不忍,想了想,她微微笑道:“或许……是知己吧。”除了这个答案,她想不到宋祁对她而言的定义。
“知己?”宋祁苦涩一笑,手肘撑在膝盖上,拖着下巴摇头道:“真是美妙的辞藻,让人听了既高兴又悲切,既庆幸又哀怨。”
是的。庆幸,毕竟代表她对他有感情,甚至地位还不低,然而不管说得多好听,知己也不过是友人的一种。这并非是他所想要的那一种感情。
顾安年始终只是淡淡的笑,宋祁烦躁地摆摆手。道:“知己便知己吧。总比什么也不是要来的好。谁也没有规定知己永远只能是知己。”
最后那句话倒是让顾安年有些诧异,她不禁掩唇笑道:“确实。”
宋祁笑望着她,眼神坚定而自信。
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这个道理不止顾安年明白,宋祁也明白。
仿似达成了某种默契般,自那晚后。两人的相处模式渐渐变了。
一个依旧是面上笑语吟吟,心里淡漠冷静;一个依旧是表面霸道任性,实则温柔细心,只是无意间。有什么在无形中渐渐孕育成形。
七月末的天气,已不似先前的炎热,酷暑已过,秋意渐生,此时正是午后偷闲的好时节。
墨轩阁正房外间的小榻上,顾安年侧身撑在小几上,捧着一本游记看得津津有味,看到精彩之处时,总是会忍不住连连点头赞好。
华贵精致的三角小铜炉里燃着宁神香,顾安年手边摆着香茶与精致的点心,沉迷于书海中时,她亦时不时伸手捻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细嚼慢咽,然后喝上一口香气四溢的香茶,唇齿留香。
宋祁就枕在她的膝上,此刻正好午睡醒来,抬头看到她一边看书一点往嘴里塞点心的模样,顿时乐了,开口道:“我也要吃。”
“嗯——”顾安年看也未看他一眼,注意力依旧集中在书页上,只点点头从碟子里随手捻起一块杏仁酥送到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