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是冤枉的,作者老爷也认为,这些人,都有点揣着明白装糊涂。
康飞站在那儿尴尬地笑,他总不好这时候突然翻脸不认人罢,毕竟才刚喊过一声世叔,好在,沈明臣年级也不小了,和他老子戴春林差不多,只当尊老爱幼了,便也就捏了鼻子。
“……如今江南糜烂,你们反正,却也是好事,好叫朝廷诸公知道,这倭寇,不单单只是剿,还要抚……”沈明臣说话的架势,不像个监生,倒像是浙江巡抚,从他的话里面,大约也能看出来浙江士绅对倭寇的态度,打打杀杀多不好,大家坐下来谈谈嘛!
这坐下来谈谈,那不就是不合法的变合法么!
看沈明臣指点江山的模样,康飞心里面有点烦躁,心说我管你们浙江狗皮倒灶的事……当下他就一拱手,“世叔心中既然自有较量,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沈明臣顿时就大急,“贤侄且慢。”
说是说江南这些大家族和倭寇都有默契,可是,身边没康飞这种一个人威逼数百人的猛将兄,他沈明臣心里面没底啊!
至于说身边的张松溪,顶多算百人敌,和对面这位猛将兄,完全没有可比性。
故此沈明臣未免就焦急起来,兄弟有话好说,千万别走啊!
康飞转身一拱手,“小侄我实在还有要事,我是护送前三边总督曾子重的家眷去佛山,如今曾子重的家眷还在客栈里面,万一落入敌手……”
他这么一说,沈明臣顿时肃然起敬,当下就弯腰唱了一个肥喏,“贤侄真真是千秋义士。”康飞大大咧咧受他一拜,这才把刀一扛,“如此,告辞了。”
沈明臣赶紧一伸手就拽住他,别啊,他说道:“我与贤侄一起。”
说着,他就冲后面几个同伴使了使眼色,几个人顿时心领神会,快步走了上来,他们这么一走,香积寺的主持和尚着急了,你们这一走,倭寇怎么办?当下伸手就喊:“几位大檀越,且慢且慢……”
康飞脚步一顿,叹了一口气,伸手就把刀又给拔了出来,他这把刀太魔性了,奥丁纹出窍,在火把的照耀下就跟一只又一只的眼睛睁开一般,尤其这些倭寇心惊胆战的,本就害怕,这时候再看这刀,更是跟三更半夜见了鬼似的,有几个人顿时一把就揪住了河边左卫门,河边左卫门顿时便喊:“老爷,既然俺们反正了,请老爷节制俺们……”
那些倭寇纷纷应声虫一般,意思分明就是对对对,老爷俺们跟你混了。
康飞闻言,未免一撇嘴,“你以为你是扶桑贵人么?”
河边左卫门顿时就想起来了,据说那位扶桑贵人自荐枕席,这才在这位老爷刀下饶得性命,他倒是也想自荐枕席,可是,看看自己,三寸丁,谷树皮,但凡眼睛不瞎的,大约都不会肯。
他是个有机智的,灵机一动,当下就喊道:“愿为门下马牛,请老爷赐名。”至于什么先生说的不忘根本,还是先保住狗命要紧。
康飞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犹豫,这个愿为门下马牛,可堪玩味,虽然说,自己的武力值,完全不需要这些人,何况这些人看着也不像是个能打的,大约都是些打酱油的带路党,就如这些人自己说的那般,混一口饭吃而已。
问题是,混一口饭吃不代表人家就没有杀伤力,汉代黄巾起义,大多是被裹挟的农民,可是,最后造成的破坏是写在史书上的。
何况,这些人里头,好多都穿着腹卷,至不济也有个皮甲在身上,要说披甲率,那是真比大明官兵还高,当然,得加括号,江南。
摸了摸没毛的下巴,康飞略一沉吟,周围人都紧张地看着他,连和尚这时候也不说怪话了,巴不得这些倭寇都反正,不然,僧产难保,隔壁街上小寡妇怎么办?
康飞看河边左卫门用担心又渴望的眼神看着自己,一时间,恶趣味来了,当下就说:“好吧,我便赐你个名。”倭寇们一颗拎着的心这时候可算是放下来了,好家伙,可算是逃得一命,做倭寇风险太大了,这碗刀头舔血的饭不容易吃啊!
“扶桑有个长宗我部家,喜欢吹嘘自家是祖龙后裔,和你说自己是苏东坡的后裔倒有异曲同工之妙……”康飞说这话的时候,旁边包括沈明臣几个一时间忍不住笑,刚才河边左卫门说自己说不定就是苏东坡的后代,他们也忍俊不住啊,不过当时情况凶险,顾不得笑,这时候再想想,眼大鱼子,倭奴还真敢说,秦始皇的后代?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大禹甚至轩辕黄帝的后代呢!
河边左卫门尴尬一笑,康飞也不看他,当下继续说道:“你就叫,长宗我部……”他说着,看看河边左卫门那张橘子皮仿佛的脸,就好像时时刻刻痔疮发作……当下灵机一动,“肛泰。”
河边左卫门却是闻言大喜,“老爷是指,讲伦理纲常,便国泰民安么?果然是个好名字,小人,在下长宗我部纲泰,拜见老爷。”说着,噗通又跪在地上,这一次,倒是真心实意,给康飞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