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至善”则不仅仅是自身修身,而是要通过“明德”和“亲民”两步,达到天下大同的“至善”境界,最终做到大公无私的道德水平。
当然这三纲只是“成圣”的目标,苏泽提出的只是一个方向。
而对于八目,苏泽则批判朱熹解释错了。
读书人要先有“平天下”,也就是追求“天下平等”的心。
有了“天下平等”的心,才能治理好国家,才能治理好家庭,才能修行好自身,这样才能正视自己,使自己的念头真诚、无私,最后才能穷究事物的道理,达到格除外物而天下至公的境界。
《三经新注》一出,立刻在东南引起轰动,各地报纸上连篇累牍的刊登《三经新注》有关的文章。
有批判的,有赞同的,这场辩论在东南各地的县学府学,书院学院中进行,也有不少旧儒在报纸上刊登文章驳斥苏泽。
而苏泽连续写了十三篇文章,在【雄辩】和【六经注我】这两个强力被动技能加持下,一一将这些大儒驳倒,新学在东南更盛。
对于年轻的读书人来说,《三经新注》却更对他们的胃口。
比起之前的要求先修身再治天下的朱熹八纲,苏泽这一套理论更入世,更具有实践性。
而且比起完善难以验证的内心道德,追求“天下平等”则更有实践性。还真的有年轻的读书人看到了《三经新注》跑到了城外农村,帮着百姓一起耕种劳作,处理纠纷,安抚乡民,帮助百姓发声。
而百姓看到这些读书人来帮助他们,也对这些读书人非常尊重,让更多的读书人体会到了被人尊重和需要的感觉。
而另外一些原本就对道德文章不感兴趣的读书人,现在也可以堂而皇之的研究苏泽所说的“天理”了。
毕竟苏大都督也说了,通晓“天理”也同样能造福万民,你看新的织布机不就是了吗?
新学之风不仅仅刮出了江南,就连明廷控制的区域,也被这股风潮影响。
正在徐州的张居正,正在书房中阅读苏泽的《三经新注》。
看完之后,张居正只能叹息了一声,这几日他都在钻研《三经新注》,想要从书中找到漏洞攻击苏泽的学术,只可惜张居正的经学水平不够,根本找不到能够反驳的地方。
而《三经新注》所提倡的“天赋民权”,“理性主义”和“入世实践思想”,也很对张居正的胃口,他本来就不喜欢陆王心学中的那些空谈的部分,苏泽的新学更有操作性和入世性。
张居正叹息一声,命令书童将《三经新注》用快马送到京师去。
这些日子整个明廷大事不断,先是隆庆登基,又是嘉靖退位。
高拱提出新务运动之后,张居正就在徐州上书支持,也在徐州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新务运动。
可就在明廷上下期待着这场“改新”,能够让朝廷焕发新活力的时候,湖广景王受诏的消息传来,明廷震动!
湖广是大明的粮仓,重要性可想而知,谁也没想到上皇在退位之前竟然还发过这样的圣旨。
湖广是张居正的老家,如今家被偷了,张居正的心情烦躁。
他有预感,朝廷肯定会优先对付景王,而自己这支驻扎在徐州的军队,很有可能被调往湖广镇压。
那自己在徐州的经营,岂不是要拱手让给东南贼?
和张居正预料的不错,在景王高调在武昌宣布受诏,起兵对抗东南贼之后,京师的明廷震动。
隆庆连忙召集手下重臣开会,商讨如何应对。
这一次,群臣的意见出奇的一致。
内阁首辅杨博直接表示:“陛下,景王受的是上皇的乱命,我大明自靖难后,从没有藩王领兵的道理,请陛下速发旨意镇压!”
高拱也说道:“今年秋冬二税已经在征收了,此时湖广不容有失,从京师调兵都太晚了,请陛下给徐州的张居正下令,让他出征湖广!”
隆庆也明白镇压景王的重要性。
东南贼确实棘手,可是和景王比起来那就是远忧了,此时景王才是近祸。
不过刚登基就逼迫父皇退位,如果再打景王,日后史书上怕是要留下“逼父杀弟”的骂名。
这些日子隆庆的政治水平也有所长进,他捂着脸说道:“骨肉亲情,实不忍动刀兵啊!”
高拱立刻说道:“陛下!景王若是念及骨肉之情,听到您登基的消息就应该乖乖退回德安,而不是起兵夺取湖广军政大权,他这是在谋逆!”
隆庆擦干眼泪说道:“朕也问,要攘外先安内,既然如此,那就给徐州的张居正下令,让他立刻进入湖广,镇压景王叛乱。”
“陛下英明!”
就在明廷调兵遣将,忙着镇压景王的时候。
在今年的秋粮入库之后,东南果然展开了新一轮的军事行动。率先动手的是没有参加北上作战的第四旅。
第四旅的前身是戚家军,南下广州作战之后就一直在广东休整。
其实在占据了潮州和广州之后,明廷基本上放弃了广东沿海各府,将广东所有的兵力都抽调了韶州府,驻扎在韶关。
明廷还从广西调遣狼兵囤驻在连州城附近,明廷的目标很明显,就是要防止广东的东南新军北上进入湖广。
韶关,是连接广东和湖广的重要通道。
早在秦始皇派兵统一岭南的时候,于都庞、萌渚两岭余脉间筑潇贺古道,由湖南道州、桂岭直达广东的封开和韶关。
这条路至今依然是连接湖广和广东的重要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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