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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5章 第一八一章 鬼祖(2 / 2)

他只是幸运的接了姐姐的班底,因为唯一而成为少家主,享受了寒宫帝境接班人的大好资源,并有所成就。

这,都是理所应该的。

可十尊座做的,全都不是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事,他们都有“超出”!

更有甚者华长灯,屏风烛地自囚三十年,直接走到了十尊座的前头,坚定了自己脚下的道!

背水一战的滋味,太美妙了。

月宫离好想成为这样的人,却知道自己不是,他头顶还有个想要封神称祖的父亲,他上不去。

圣奴要反的就是以自己率领的寒宫帝境为首的五大圣帝世家,偏偏姐姐又跟圣奴首座有关系。

自己更从小只是跟在道穹苍屁股后面,尿搅泥巴,玩得不亦乐乎的那个配角。

从始至终,他月宫离都不是领头羊!

但他现在又坐在了领头羊的位子上,掌控所有,又什么都掌控不了!

“我的道,在哪里?”

月宫离如盲人摸象,摸自己的道摸了几十年,还是摸不出全貌。

迄今他身上背负三大祖源之力,虽并驾齐驱,而模棱不清,毫无主次。

这就是他。

这就是他毫无主见的月宫离。

月宫离根本找不到可以坚定往前的那一条路,他羡慕十尊座,羡慕华长灯,羡慕徐小受,他羡慕得眼红、眼紫,想成为那样的人。

“可我,只是一个左右逢源的人。”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清醒着,又不得不继续沉沦。

月宫离依旧只能继续布局,试图在不论是寒宫胜,亦或者圣奴胜后,保住自己,保住寒宫族人的血脉。

他怅然若失,又忽有所得。

他冲着高空,冲着那烟花散尽的天穹,又将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缝,笑嘻嘻喊话:

“受爷,下次来还找我玩呀,听雨阁永远扫榻相迎!”

他喊得很大声。

他说的也是当时虚空岛上,道穹苍对徐小受坦言,圣神殿堂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并在后续深刻落实的那句话。

是的,不装了!

学不到精髓,想不破缘由,就照抄!

如果贯彻始终,结局能得来良果,那么不管过程是什么,它就是一句好话,一道妙计,一步伏脉千里的暗棋!

圣力传荡四方,小半个毋饶帝境都能听到,月宫离根本没有顾及自己的面子。

徐小受听不听得见华长灯不知道,反正他是看得摇头,听得冷笑了:

“月宫离啊月宫离,何至于此?”

还是那句话,堂堂寒宫圣帝少家主……

“华长灯你给我闭嘴!”月宫离没好脸色的瞪过去,“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就算你是圣帝……你见我如见青天,高不可攀!”

好好好。

这是真给刺激疯了,还活学活用是吧?

华长灯懒得和他继续在这件事情上掰扯下去,人各有志,乐意如此的话,那就继续卑微下去吧。

“为何笃定是干始?”他问道。

月宫离起身后拍着身上泥土,报以冷笑:“用你的破脑子自己想吧,说了你也不懂,你个破古剑修更不必懂,想跟过去就去吧。去!去啊!去往裤裆里塞黄泥,去整一屁股屎,去!”

华长灯沉默。

现在的月宫离,说话单纯只想呛人。

“你杀不了他,他不会让你如愿的,他自杀都不会死在你狩鬼剑下,你是废物!”月宫离指着他,哈哈大笑。

“……”

华长灯无言以对。

月宫离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他弯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豆大的眼泪啪叽落地,浑身精力像是被什么掏空了。

足足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来,回归平静的微笑道:“云山圣帝,晚辈失态了,对不住。”

“你很失态。”

“可他说话很伤人!我从小到大,就没被人这么骂过,你知道的,我姐姐只打我,骂人并不难听……”月宫离装不下去了,越想越无法平静,嘴巴都瘪了下去。

华长灯不语。

他真的不想再继续这件事情了。

月宫离摆着手,在拨弄空气,瞪着泪干了的大眼睛,不住舒着气:“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突然盯着华长灯,并不生硬的将话题一转:“华兄,你会下天梯,去杀他的,对吧?”

“嗯。”

月宫离的表情舒缓了回来,那瞪圆了的双眼回归柔和,连目光都变得深邃,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

“你杀不了他的,下了天梯,他身前还有一个八尊谙。”

“先杀徐小受,再斩八尊谙。”华长灯淡淡道。

“你错了,先后顺序错了,八尊谙会跟你说,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会挡在前面。”

华长灯笑了:“或许吧。”

月宫离神情变得极为复杂,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打量起华长灯。

从他的眉眼,到鼻梁,到嘴巴,连鬓发后的耳朵都不放过,还想上手捏,被避开了。

最后,他看华长灯的躯干,手脚,指甲……

以及狩鬼、铜灯。

华长灯被盯得发毛:“你在干什么?”

月宫离用力摇着头,并不作声,而是从袖中摸出了三个铜板,往天上一抛。

他接住铜板,瞄了一眼,再抛。

再接、再瞄、再抛。

来回六次。

华长灯只当他是得了癔症,又将自己当成了道穹苍,因为只有道穹苍会这么算卦,他失笑道:

“所以呢,为我算出了一个什么卦?”

月宫离哪里懂这其中的门道啊,铜板抛来抛去只是一个形式,想说的话,他心中早有内容:

“华兄,听我一句劝,不要去了。”

华长灯笑而不语,他知晓月宫离自己都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可能。

“你会死。”

月宫离将手中铜板摊开,两正一反。

华长灯瞄了一眼,道:“少阴。”

道穹苍最喜欢钻研这些,少时几人凑一块玩的时候,他还会讲解他的“天机术”,后面大家都不感兴趣,他说的也就不多了。

华长灯也只懂皮毛,褪去了成人的外壳,回到了小时候,说话也就都有了生气:“少阴就代表我会死吗?那你的天机术练得也算不俗了,月狐狸。”

月宫离收好铜板。

他算出死卦的凭借,从不是铜板,更不是那什么狗屁不通的天机术,而是认知,是聪明人对大局的深刻洞悉、真知灼见:

“别去,听我的。”

“偏要去。”

“你是废物!废狗!汪汪汪……”

“我和他之间,注定会有一战。”华长灯不听他狗叫,看着天色,呢喃道:“三日后吧?”

砰的一声,月宫离重重将三枚铜板摔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调头就走。

华长灯目送他离开。

月宫离霍地转头,一把又冲到他面前,指着他鼻子大声骂道:“废狗!你这条云山废狗!”

华长灯笑。

月宫离顿住了,而后也笑,叉着腰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他视野就有点模糊了,浑身又乏力了,最后瘫坐在地上,不住嘶着冷气,像是生病。

他抬起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华长灯,指着他头顶那片模糊而晶莹的天空,大声喊道:

“华兄,你头上也有人哇!”

“没有。”华长灯俯视着他,缓缓摇头,声音柔和。

“有神!”

“这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知道,曹一汉都不敢往前走,你逞什么英雄?古剑修,一往无前?哈……哈扣。”月宫离笑出了猪叫。

华长灯握着铜灯,并无更紧,按着狩鬼,并未用力,他抬头仰望毋饶的天,面色无波无澜,目光从始至终的平静,且专注,轻声道:

“道,是夺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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