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的奶奶去世了,丁子请了一星期的假。我的学习暂告结束。尽管可以说我的每一个动作都学得半生不熟,但对于铁板烧的认识却有了前所未有的体会。
我又要帮坚叔送菜。丁子不在了,没人吃菜了,这菜要送给谁呢?李姐一定不会吃的,原封不动退回来又怎么向坚叔解释呢?我很犯愁,可又不得不在坚叔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走向铁板屋。
七点半,铁板屋最是忙碌。要铁板饭的客人相当多,李姐忙得满脸通红。平时有丁子帮忙,今天李姐一个人有点应付不过来。
“李姐,让我来吧。”我咬牙说了句最有勇气的话。
李姐看了我半晌,终于点头。“先做一份什锦炒饭吧。”
炒饭是铁板中最简单的。没什么花样,按量下料,搞熟就成。李姐在一旁把关,我炒了几炒,就用黄铜铁板盖一盖就完成了。手脚还算麻利,幸不辱命。
“再做一份培根椰菜,可以吗?”李姐说。
“保证完成任务!”我有一种被认可的快感。
油热了,我得意洋洋地端过一小盆菜。如果说失败是成功之母,那么骄傲就是成功的姥姥。我忘了控水,哗地连水带菜倒了上去。热油在冷水的刺激下愤怒地跳了起来,刺啦一声热吻了我的右臂。
“快放进去!”李姐把我的右臂迅速按进了地上的大水桶里。
灼烧的痛楚从右臂靠近手腕处的外侧阵阵传来。不一会儿,一个“灌汤水晶包”新鲜出炉。小笼包大小的水泡亮晶晶地呈现在我的右臂上,又好看又吓人。我有点遗憾地看着李姐,我不想让李姐觉得我越帮越忙。
“你先走吧,去医院看看。”李姐不能再管我了,她还有好多客人的肚子要填。
难为情比疼痛更让我受不了。我没有往门外走,而是走向了后面的柜子。我知道丁子的工作服就躺在里面。
抽出红领巾,我用左手与牙齿给右臂的伤处做了一个包扎,小心地将水泡隔离在“工作区”之外。之后,我又回到了铁板旁,一声不吭,继续着我的工作。焦掉的菜已经被李姐处理,我重新开始。
我的举动完全出乎了李姐的意料之外,李姐默默地看着我。
“还做什么?”培根椰菜完工,我又看向李姐。
“牛肉薄烧。”
我们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
两个多小时过去,忙碌终于要结束了。
“谢谢你,凌天。”李姐说,“你很喜欢铁板烧吗?”
“是,看李姐做得很漂亮。尤其是耍黑胡椒瓶。”我抓过“陀螺”舞了舞,“可惜我怎么也学不会。”
“你的胳膊不要紧吗?”李姐指了指我的右臂。
“哦,没关系,已经不疼了。”我不好意思地看看红丝巾。
“那么我们再来做一份牛柳吧。”李姐又拿起了双铲,“刚刚你的手法不对。”
因祸得福,我拜了名师。
丁子不在,我暂被调到了铁板屋做勤杂工。坚叔很乐意给我行这个方便。我这一回的担子很重,一方面要做铁板屋的学徒工;另一个方面要做为坚叔的心腹与李姐搞好关系并打探有关李姐的一切消息,随时向坚叔汇报。
短短几天,我的“铁板功”突飞猛进。名师与庸师的区别就在于名师几句话就能点出要点;庸师费一堆口水也找不到根源。现在我耍起铲子来还真有几分似模似样,蛮唬人的呢。
“货不多了,只够明天的了。”李姐清点库存时意外发现,“这两天忙晕了,都忘了要货。”
原先这种事都是丁子负责,每过两天就会填一份单子,李姐一签字就传真到厂家。可丁子不在,我也不知道,李姐也忙忘了。
“我们赶紧要货吧。”李姐说,我填单子,然后到办公室发传真。
“传真机坏了,明天会有人来修。”办公室文秘令人难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