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越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李子越要睡了,他就自觉缩到旁边,除了要把头埋在李子越颈窝才肯睡觉,其他都很听话。
李子越无奈轻扯他侧脸:“张敛,你已经14岁了。”
张敛这时候人还没完全长开,脸上留了点孩子气的婴儿肥,眼睛眨巴眨巴,嘴稍往下咧,很会装委屈。
“……”李子越沉默半晌,拍拍他后背,叹气,“靠过来吧。”
李子越吃软不吃硬,经常对张敛一脸要掉眼泪的模样举白旗。
张敛有个让李子越非常满意的优点——不挑食,好养活,甚至很多让李子越闻着就受不了的药汤,张敛也能当白开水似地喝下去。
刚开始李子越很吃惊。
“我以为像你这样睡觉不给靠就要掉眼泪的小孩会很娇气,”李子越给他收好被子,“喝完这么苦的药,不想含颗糖吗?”
他以前贴别人窗户,见富有人家少爷吃药就是这样的,旁边还要有几个仆人围着伺候。
张敛对着李子越眨了眨眼,随后伸出手来:“哥,你过来。”
李子越不明所以。
张敛手环抱住李子越的腰,脸在他胸膛蹭了蹭。
“好了。”
他慢腾腾地放开李子越,将床前的药端起来,没有半点犹豫地喝完了。
李子越撑着半边脸若有所思地看向张敛。
药苦这件事只是个引子。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李子越发现张敛很能忍耐,对于很多客观来讲非常糟糕的情况接受度很高。
原先李子越单纯以为是张敛情绪稳定,然而有次张敛流鼻血,李子越看见张敛面无表情地将沾有血迹的手指举在面前。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脸庞的弧度缓缓往下。
他却只是凝视,眼神冷漠到不见对自己身体安危有一丝紧张。
这明显不正常。
李子越分不清张敛是真的漠视自己的生命,还是习惯性压抑自己所有的欲求与渴望。
张敛的咳嗽时常闷在胸膛,手脚被寒冷冻到生红,人的精神状态愈差。
但他却是一声不吭,唯一任性的事情是想牵着李子越。
李子越眼眸下垂,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你跟着我受太多苦了,张敛。”
“哥,”张敛抬起头来,却突然怔住,声音哑着发抖,“你不要哭。”
“我……”李子越别过脸去,将眼泪藏在深冬的雪片里。
“我没有。”那段时间张敛身体素质极差,像个漂亮易碎的小花瓶,动不动就发烧,而药稀少昂贵,为了养好张敛,李子越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早出晚归是常有的事,脏活、重活、高风险的龌龊事……只要是能挣到钱的工作,李子越基本都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