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么?”他问我。
门打开,便又是我们曾经的公寓,虽然里面变了,但是听着风铃声也知道自己回来了,然而那时候刚到英国是不一样的,我还在求学,一无所有,完全不知道怀了孩子该怎么办,每天在惶恐中醒来,在不安中睡去,不知道该不该留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养这个孩子。
“卓子扬,”我唤住他,拉着他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这个孩子,我从知道的那一刻起,就是想留的。”
“是么?”
“嗯,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手一滞,将我揽入怀里,“谢谢。”
半夜醒来,却发现床头一片昏黄。
卓子扬的硬朗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几分柔和而又寂寥。
“你怎么不睡觉?”
卓子扬侧脸,掖好我的被角,“你睡吧,我看完这本书就睡。”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骗自己的,分明身上烟味这么重,也不知道刚刚出去抽了多少。
“给我拿一本书过来。”
“早点睡觉,书越看越睡不着。”
那你还看,我自己凑过去钻到他的手臂之间,看着这家伙的书,居然是一些猫咪的素描,“你居然会画画?”
“我一直会画画。”他倨傲地昂着下巴,“我的父亲毕竟是个画画的。”
所以才说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我低低笑着,翻了下一页,居然有卓林林一张速写,居然有点嫉妒了,“卓子扬,你都没画过我呢。”
他笑着,任我一页一页向前翻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看。
“想什么呢?”我昂头问他。
“想我们养的猫怎么就是不爱吃鱼。”
“矫情出来的呗。”这本素描本是新开的,一页一页很快翻完,“卓先生,你在想你爸么?”
卓子扬合书的动作一滞,空气瞬间冷滞下来。
我翻过身,便是看他眉眼沉静,双唇抿着。
“你总是什么都不说的样子,每天要不老不正经,要么就是忙得没人型。”趴在他胸膛,这人的身子依然僵硬,“卓子扬,我有些情况不太了解,说不了太多能安慰你的话,不过可以说点你想听的,觉得高兴的。”
他的手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后背,像是顺毛,脸上又挂着平时那样的笑,“来一句,老公,慢点,你好大。”
果然又现出原型,这个老不正经。
我锤了下他的小腹,便是伸手箍着他的腰,埋在温热胸膛,闷闷地说,“卓子扬,你真的很好。”
他顿着手,便是一下一下顺着我的头,动作很像顺猫毛,良久,道,“我知道。”
胸膛的心跳有些加快,我蹭了蹭鼻子,向上钻了钻。
“如果有想不通的,你可以想办法问清楚,心里的梗总是需要砍掉的。”
“倒也不用,就是这两天挨到我爸忌日,什么活动都来,有点感触。”他大概想点烟,想到我这情况又放了下去,吻着我的头发,声音低沉,“我爸那人与卓家人不太一样,不喜欢搞人际,一直标榜自己艺术家,从小到大就是画画弹钢琴,后来知道画价格是爷爷炒起来,钢琴表演也是一层一层钱堆上去,心里受不住现实,就离家出走了。”
他顿了顿,碾掉那半支烟。
“这是我从家里人那里听到的版本,也是我最相信的。”
这个故事里面的,他的父亲至少是不错的,毕竟艺术家总是容易被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