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抬头看你。
因为你注视着他最为软弱不堪的一面…实际上她已经见过一次了,但那一次与这一次是不同的。
为什么不同?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在那之后,他与你便再也没有相遇,就像两条不再交织一起的针线,这段时日,他对父亲的怨恨却是在与日俱增的。
不……曾经的他,心中也曾充满怨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怨恨逐渐演变成了麻木和生无可恋的绝望。
那次被打的半死不活经历对他而言仿佛变成了一次意外的重生,让他产生了许多陌生复杂的情绪,但这并不是件坏事。
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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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你始终感觉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你四周徘徊,审视着你。
在问过同伴们之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那个被你救过的小子来找你了。
“要不要把他打一顿?”同伴开玩笑的说着,其他几个人听到也附和着。
“没有娱乐活动自己去把自己草一顿。”你扯了扯嘴角,目光转向远方,只见废墙之后,谢鎏时隐时现,每当你的视线触及,他便迅速躲闪,似乎害怕与你对视,不愿被你发现。
哪怕你主动走过去,他也是连连后退,转身就跑…时间一长,你便习惯视他为无物了。
这些日子,谢鎏似乎成了你的影子,始终默默尾随着你,观察着你与同伴们的一举一动,他所目睹的,大多是你们涉足于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事情。
对他来说,最震撼的一幕无疑是你手持尖刀,果断地刺入那男人的腹部。
那个男人是你同伴之一的叔叔,他亲眼看过这个叔叔对那个同伴用油腻的眼神上下打量,不时伸出咸猪手,试图触碰那不该触及的部位。
每当这时,你的同伴都会流露出极度的不愿和恐慌,他试图躲闪,却往往被那位叔叔的强壮身躯所压制,无法挣脱。
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助和羞耻,但又被恐惧所束缚,无法发出声音求救。
但你是第一次看到。
所以你把他捅死了。
同伴们在你做出这项举动后四散逃离,男人的侄子跪倒在地还没缓过神来,只有你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擦拭着刀刃。
眼前出现了一双满是伤痕的脚,你嗤笑,“终于不躲着我了?”
谢鎏没有回你这句话,默默的坐在你的身边。
“我刚刚杀了人,你不害怕?”
“这里到处都有人死,我为什么害怕。”
“…乱答。”你擦干净匕首,将它收到了腰间,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要离开。
“为什么要杀他。”谢鎏问道,但语气却平淡的像一句描述。
“…为什么不杀他。”你也平静的回道,“这里没有法律,没有规则。”
“受到的压迫和伤害得不到保护,那就只能动用最原始的手段。”
“我始终相信死亡,是最好的方法。”
“…可他还要靠那个人过活不是吗?”谢鎏看了眼还愣在男人尸体旁边的男孩。
“…是你们自认为自己只能依赖他人,可这只是不敢反抗做出的借口罢了。”你看了眼谢鎏身上裸露出的伤痕,将匕首丢到他面前的地上。
“小心些,别自己还没长大就被你的父亲打死了。”
你走了很远的一段路后,身后的男孩才趴在男人的身上哭了起来,嘴里满是对你的咒骂。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男孩颤抖着身子,眼泪哆嗦的往下掉着。
谢鎏捡起匕首,回过神,好心的提醒到,“把他卖了。”
“?”
“你可以去黑市把他卖了,死人的器官也能用,趁现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劝你最好快点去找到卖家来搬尸体。”
“别哭了,在你面前的可是一座金库…光光是他的一颗肾就足够你去到下城区最偏远的地方过活了。”
“…”男孩不再哭泣,而是有些警惕的盯着谢鎏,但很明显这种警惕不是因为谢鎏的话有多离谱…而是担心他想跟他“分赃”。
谢鎏没有理会男孩,径直离去了。
自那以后,谢鎏的心里总是会涌现出一种冲动…他跟着你,想看清你做出的每一步都具有什么目的,在你那张人皮下究竟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种欲望来的猝不及防又让他异常享受,他始终认为和你的那一次交谈是一次交心,你嘴里说出的话也像一把刀一样刺进他逃避的内心,硬生生让他麻木不堪的心里搅起了轩然大波。
他渴望着看穿你,或者说站在你的身边,成为那个最懂你的人,哪怕你会厌恶,会恶心,但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