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为难了,一个是好姐妹,一个是帮了她好多回的朋友,偏袒哪个都不好,这让她很难做。
裴舟看懂了她的纠结,眼睫下垂,淡然道:真的没关系,裴某本就是个外人,被忽视理所当然,许娘子不用在意。
她这么一说,许乘月更愧疚了,绝对没有故意忽视,还要多谢裴将军送来的薄荷,帮了我好大的忙。
考场环境密闭,尤其隔成了小隔间,不怎么通风,气味不好闻,再加上长时间的思考,精神紧绷,很容易松懈,薄荷提神醒脑确实很有用。
听她这么说,裴舟目露欣喜,能帮助你就好了。
安乐气得咬牙切齿,在许乘月看过来时硬生生地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话题回到科举的试题身上。
许乘月直接坦白,从我的水平来看,答得还行,但肯定中不了。
两人正准备宽慰她,却听她长出口气,开心地说:这段时间真是好痛苦,终于结束了,我再也不要考试了!
安慰的话被堵在嘴里。
好吧,她开心就好。
神出鬼没的会元
到了放榜的时日。
许乘月昏昏欲睡地坐在安乐公主的马车里, 车子一晃,立马惊醒了。
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安乐公主以为她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因为担心成绩辗转反侧,半宿没睡着, 没关系, 你只试了一次,多少人来来回回参加了许多次才能榜上有名, 今年不行还有明年。
你看我这是为了成绩忐忑不安的样子吗?不过是昨晚上构思话本剧情, 所以晚睡了。她为了准备考试,鸽了有两三个月了, 如今考完试,再不恢复更新说不过去。
安乐公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我就说你看起来也不怎么慌张。
到了放榜的地方,前面人太多,她们只能把马车停在远处,步行走过去。
此时榜还没张贴出来,却已挤挤挨挨地围了许多人。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来看榜的人多了许多女子。
与那些文人士子之间泾渭分明, 双方抱团聚在一起。
许乘月和安乐公主当然是往女子多的地方凑过去, 远远地,听见那些文士高声说着闲话。
有人往这边瞥了一眼,轻蔑地说:现在到了见真章的时候, 之前大张旗鼓地闹事有什么用, 不过白费一番功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也不看看有没有真材实料。
妇人误国,她们闹了事, 耽误工夫,耗费民力物力,竹篮打水一场空。
笑死我了,看个不切实际的话本儿,就觉得自己能行了。
别是榜上一个女子都没有,那可真是丢大脸了。
他们的话引来了女子们的怒目而视,然而他们不以为意,甚至言辞更加激昂,得意洋洋地睥睨着裙钗。
许乘月倒没有太生气,诸如此类的话她早听习惯了。
她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身边的娘子们,青筋暴起的拳头,衣袖上拱起手臂肌肉的弧度,处处显示着大唐妇女们的彪悍。
严重怀疑,对面弱不禁风文士未必能抵得住这样一拳。
这要打起来,一场血战不可避免。
还好放榜的人很快来了,一队官差护送榜单,在两位官员的监督下将榜单张贴出来。
这下再顾不得争吵放狠话了,纷纷伸长脖子,探出脑袋,目光在榜单上搜寻着,寻找自己或者友人的名字。
许乘月专心致志看着,想知道这头一回,会有多少女子上榜中选。
这个时代女子和男子的名字很好分辨。
说起来关于提名这事,也经历了一场风波,相当多的一部分人认为,不应将女子的闺名张贴在榜上,给外人看去。
但太后以同姓人众多,只以姓氏排行写在榜上,会引起许多谬误,最后不了了之。
许乘月看着,确实发现了几个女子的姓名,从姓氏上看,都是大姓,且名字起得不俗,意味着她们出身世家。
这很正常,她早已料到。
目光扫到某一个名字,她顿时瞳孔骤然放大,如遭雷击。
安乐显然也发现了,兴奋地指着她看的方向,阿月快看,那是你!
有没有可能是重名?许乘月干巴巴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了,哪有那么巧合重名的!安乐笃定地说。
许乘月的侥幸被打破,心如死灰。
按理来说,榜上有名怎么都应该高兴,但一想想自己这三个月来生不如死的痛苦学习,恍若梦回高中,半夜里做噩梦被一堆卷子和书压得喘不过气。她对即将到来的会试高兴不起来。
一根手指伸过来,戳了戳她皱巴巴的脸颊,她的好姐妹调侃着说:明明是件大喜事,怎么愁眉苦脸的?
呜你读书写文章会开心吗?她反问道。
认识这么长时间,谁还不知道谁了。
安乐想到晦涩难懂的之乎者也顿时头大,心有戚戚地点头。
旁边的女郎里面,似乎也有上榜的,她们的反应很正常,旁边的女子皆高声贺喜,声音故意放得很大,力求让那边的文士们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