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这是今天份儿的‘爱情魔药’。”
结束了漫长的回忆,郭婆婆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眼熟的折叠药包,轻轻放在我手上:“能管一周的效果。”
“谢谢婆婆。”
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我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接过药包,把它揣进口袋。
“不客气喽,我还得感谢你才是。现在心软肯陪老太太喝茶叙旧的年轻人可不多了。”郭婆婆端起桌上古典的茶杯,优雅地用茶盖撇开浮沫,呷了一口。
“你还是快点回家吧,孩子。”
婆婆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最近这个小城里可不太平。”
我的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婆婆您是说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变态杀人狂?”
我干笑着摸摸鼻子:“没关系。我性格这么阴沉,他应该不会盯上我才对。”
“他的目标虽然都是学生,但有个和我完全相反的共同点——就是金发碧眼,受周围朋友喜欢的派对中心人物……”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顿时全身如遭雷劈一般僵硬住了。
我怎么才注意到这件事?
金发碧眼……受欢迎……样貌俊秀……
“砰!”
慌乱中,我甚至都来不及和婆婆道别,手一松,玻璃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我像是一个没教养的疯子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出风水铺子。在我身后,身形佝偻的小老太太依然是老神在在地呷茶,像是没有看到我冲出门后,突然出现在窗外,轻盈宛若鬼魅翻进屋内的身影一般,神情自若。
“倒是我也被算计进去了,那只该死的小狐狸。”
“咔嚓。”
那身影抽出一把利刃,明晃晃的,在屋内昏暗的灯光中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小老太太口中骂出一句方言,向来锐利的眼中望着那不速之客,冷笑:“怎么,这次终于轮到我了?你个狗娘养的……”
“噗嗤……”
手起刀落,来人并未多说一句话,锋利的刀锋划破虚空,一道绚烂的血花从老太太颈动脉喷涌而出,顷刻染湿了整个古老的地毯,弥漫起浓重的血腥气……
四周起风了。
方才在郭婆婆那里好不容易暖和过来的手再次冻得冰凉。
天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起雪花,我哈出一口雾气,像是跟踪狂一样躲在街角,抬头望着艾斯特卧室亮起的暖灯。
艾斯特住得其实离我并不远,甚至十分近,只间隔着一条街的距离。这还是我偶然间跟踪他才知道的。
他家有四口人,父母和一个妹妹。
我曾经偷偷窥见过埃斯特的家人。他们都看起来人都很好,不过埃斯特的容貌遗传了坎贝莱斯特夫人,包括那头耀眼的金发和美丽的蓝眸;他的妹妹莉齐则是遗传了爸爸。这就使得艾斯特的容貌漂亮,但是相比较妹妹少了一份锐利,多了一点柔和。就连性格也是。莉齐坎贝莱斯特就像个假小子,活泼顽皮,正义感十分强,仿佛漫画里的女超人,爱打抱不平。而艾斯特性格沉稳,温和淡静,甚至有些冰冷不通人情。他的粉丝迷妹们背后都叫他“冰雪王子”。
至于坎贝莱斯特夫妇……温和、知书达理,彼此相爱,善良慷慨。
坎贝莱斯特真是堪比模范的一家。
艾斯特与我不同。他是在爱中长大,有个温馨的家,也被教养的很好。
但是少年果然还是有些粗心,竟然在夜晚开灯的时候忘记拉窗帘。这让我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从雾气弥漫的玻璃窗中窥视到他的身影。
此时他正在干什么呢?一动不动的,好像是坐着的样子。
我记得艾斯特成绩似乎很好,品行高尚,从不和一些渣滓厮混,深得老师信任。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吃完晚餐,坐在书桌边看书。
金色柔软的碎发会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落到雪白的脖颈上,那双深情温柔的眼睛会专注地看着书页。纤细的指尖灵巧地掀开粗糙的纸张,宛若优雅的钢琴家,正琢磨华丽的乐章……
“已经安全到家了啊。”
我咳嗽一声,原本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瞬间落回去不少。
紧张过后,便是无尽的空虚感。
我脱力似得依靠着身后的墙壁,慢慢向下滑落,最终无力地跌坐在雪中。望着灰凄凄的,要亮不亮的天空发呆。
我真是太迟钝了,应该在第一次听到杀人狂的传闻时就该发觉才对。
那混蛋杀人狂的目标一直是类似艾斯特那样美丽的少年。
甚至我都不敢保证他下一个目标不会是我的晨星。因为艾斯特实在是太美丽耀眼,就算是被丢在人堆里也能被一眼认出来。他就像是星星,也像是小王子。孤独,高洁,让人忍不住想要摘下化为己有……甚至很容易激起一些特殊爱好者的破坏欲望。
已经被冻僵的手指愤恨地蜷缩起,尖利的指甲扎进肉中。我像是失去知觉一样,一遍又一遍,焦躁地用指甲蹂躏自己的手心,直到红痕遍布。
我一定要保护我的晨星,我的少年。
直到那个该死的社会败类死掉或者被抓住。
不管用什么手段。
“我回来了。有人在家吗?”
风雪随着我开门的动作卷进空荡荡的玄关。我打开家门,湿冷的空气顿时扑面而来,仔细感受着竟然没有比外面露天的状况好上多少。
李女士今晚恐怕又要夜不归宿了。
我叹了口气,按开了门口的灯开关。然后脱下已经被厚厚的积雪浸透的靴子,赤脚走进了餐厅。
我从冰箱里取出准备的速冻食品,胡乱塞进微波炉。
“又过了一天。”
我顺手捞起桌上的日历,划去一日。
我在计算该给艾斯特续药的日子。
郭婆婆说过,一包药效果只能持续一周,并且价格昂贵。
我在心里默默算计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零用钱,考虑是否要多打一份零工。
这也怪不得我。
艾斯特的肉体对我来说就像是包着糖衣的毒药一样诱人。一旦尝过了禁果的滋味,再让我禁欲会让我痛不欲生。
骨头缝里的痒意适时的出现。
我赶忙深呼吸,试图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当……”
老旧的钟表声音响起,我诧异地看向墙边。
竟然已经临近午夜。
“我有在外面呆那么久吗?……不可思议,这天是越来越长了。”
我看着尚未完全变黑的外面世界,嘀嘀咕咕道。
“扑通!”
一声熟悉的重物落地声响起。
我心中一悸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奔跑上楼梯打开我的房间。
我的少年正站在大开的窗户边,背光而立。洁白的窗帘在他身后舞动,仿佛大张开的天使翅膀,圣洁又冷清。
“你……你来了?”
我的声音颤抖,带着极力压制的欣喜。
艾斯特转身关上窗户,转过身子专注地看着我。
这可能是第一次,我在光亮的地方与少年对视。
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泊,几乎要把我吸进去。
“我……你……”
我紧张地搓着手指。
我想问他喝不喝热牛奶,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
又恍惚着意识到,艾斯特此时的状态应该堪比梦游,又或者是心理暗示、催眠。我和他的性事对我来说是不想忘记的美梦,但是对于他来说却仿佛一场噩梦,醒来就忘了。
我只能享受一时欢愉,不会在他脑海中留任何痕迹。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我的鼻尖轻轻耸动着,似乎捕捉到一丝熟悉而诡异的气息。
它隐藏在少年自身的薄荷体香之后,不仔细闻几乎能忽略。
似乎是一种香的味道,婆婆叫这种香为“艾草”,她一直拿它当灵丹妙药,调理身体用。
我至今只在婆婆那里闻到过。
奇怪,难道埃斯特最近也在和婆婆一样调理身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