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推开,一个身形纤瘦的男仆突然从厨房冲出来。
男人精神恍惚,有一瞬间以为郁阳回来了。
他面露喜色,双手禁锢般地搭在了眼前人的肩膀上。
“小少爷,你回来了?”
他控制不住地兴奋,甚至想当场把人按在墙上,禁锢在怀里狠狠地吻上去,教训、束缚。
可眼前的人却顶着一张和郁阳完全不同的脸,抬头怯弱道:“池总……小少爷,不是离开别墅了么,我是……我是……”
小男仆说着自己的名字,可池越渊却一点都没听进去。
他冷冷笑了两声,神情忽地暴怒,掐住了男仆的脖子。
男人透过银框眼睛,眼神阴冷,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动。
“谁让你做这些事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们伺候我?”
一个普普通通,长相丑陋的男仆,也配效仿郁阳?
小男仆脸色煞白,他确实想要模仿郁阳的举动,以为这样就可以代替郁阳的位置,能够坐上别墅主人的宝座。
可他的举动竟然被池越渊一眼看穿。
“我……我不敢了,池总对不起,您饶了我吧!”小男仆哭着求饶。
池越渊像是一口气打在了棉花上,只觉得更烦躁更生气了。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只要知道他的权威,就会下作地讨好他、在他面前求饶。
只有郁阳不一样,他的小少爷一身桀骜,从不低头,向来都是平庸之辈里鹤立鸡群的人,所以他会被吸引,会因为郁阳的离开,心力交瘁成这个模样。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困不住郁阳。
池越渊松开掐着男仆脖子的手,冷冷道:“郁阳不在了,你们也没必要陪着演戏了。”
别墅内所有的男仆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工作。
池越渊坐在客厅沙发上,上一根烟刚熄灭,下一根就无缝衔接地续上。
他毫无睡意,两层的别墅里安静得可怕。
少了少年华贵的声线,少了林总管督促男仆们打扫卫生的声音,少了男仆们私下交流小声谈话的吵闹声。
安静得,和记忆中某个画面重叠。
池越渊不禁回想起幼年他的经历。
在他9岁那年,因为父亲池桂清生意上的事,他被人绑架,成了要挟池桂清的人质。
昏暗无光的废弃工厂里,他身上穿得破破烂烂,寒风肆意地穿进他的衣服里。他那时候单纯地想,池桂清那么有钱,爸爸妈妈都那么爱他,肯定会把他赎出来。
可整整一周过去,他还在那里,吃着狗食一样的剩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最后,他是自己逃出来的。
他忘了自己当时都用了什么手段,短短几天的时间,让他从一个天真无邪、懵懂无知的孩童,变得心思深沉。
那时,他还单纯地想,是池桂清没有办法救他,鲁玲霜和池桂清都很担心他。
可后面才知道,池桂清早已打算放弃他,和他的母亲有了新的备孕计划。
只是那个计划,他没能让他们如愿实现。
池越渊回想着那段经历,又抽完了一根烟。
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别墅,就像是当时困住他的仓库,安静的可怕。
他突然想做点儿什么,像是傻了一样热了杯牛奶,端到了郁阳的卧室。
以为自己变成阿渊,郁阳就会回来。
可卧室里没有郁阳的影子,只有被风吹起,飘飘荡荡的窗帘。
郁阳走了。
郁阳离开他了。
池越渊靠在墙边,把那杯热牛奶慢慢喝完了。奶味充斥在嘴里,是让他很厌恶的气味,可只有这样,只有看着空空如也的杯子,他才能骗自己,说是郁阳喝了这杯。
他还学了做糕点,做郁阳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
池越渊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回来就去钻研各种郁阳可能喜欢吃的东西。
隔着手机屏幕,给那个再也不会回消息的人发着照片,分享日常。
情人节前一天,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池总,您买的岛已经审批好了,世界级顶尖婚庆公司把岛屿的沙滩装扮成了您想要的样子,我们备好了私人飞机,只要您和爱人有需要,我们就可以来接。”
池越渊忙得焦头烂额,都快忘了,自己还为郁阳买了一座岛。
只因为郁阳说过喜欢海边。
电话挂断后,男人望着烤箱里刚出炉的巧克力蛋糕,心里的那些愤怒一点点平息下去,只剩下无尽的思念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