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颖把信合上后,发现自己再一次泪流满面。
沈一帆的信里没有一个字是在说“我爱你”,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在逼迫自己把笔锋克制在隐忍淡漠的语调间,他企图向她不经意地预示,他或者不久于人世。
然而他的克制有多用力,他的爱意就有多汹涌。她从他淡淡的笔锋语调里,看到的是他为自己恨不得搭好此后一生的路。
郑颖把脸埋在双手间。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她的指缝里有水珠汩汩的流下。
真要命。她可能,会为这个人把自己的眼泪流干吧。
第二天,郑颖冲到余友谊面前。她略去所有前言引语,直接说:“友谊哥,开始整吧!”
余友谊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最近学英语呢?”
郑颖怔了怔:“……这你都知道?!”她只是偷偷学了一下下,以备将来有可能去国外找沈一帆之需。但她学得相当“偷偷”了,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才对。
余友谊哼唧了一声:“小兔崽子,知道我多恨英语吗?四级考三回我都是59(按余友谊的年纪四级那会百分制)!以后你再跟我整省略句这套玩意儿我neng死你!整什么,谁整,咋整,把话给我说全!”
郑颖没忍住翻了白眼:“‘整’的具体内容就是,我要自己拍《思难收》,你给我做监制指导我!”
余友谊叼着的烟一下从张开的嘴里掉了出来。他一脸见了鬼的样子:“什么玩意儿?找我给你做监制?哪个王八蛋给你出的主意?是不是蔡豆豆?疯了吧你们!我是个经纪人好吗我谢谢你!”
郑颖也一下张了嘴。她见鬼的数量好像比余友谊见到的更多一样:“这事儿……你没跟我哥达成一致吗?”你们不是什么事都事先互相商量好了彼此心知肚明吗???
余友谊在懵逼中掺和进了凶神恶煞的情感元素,怒着说:“所以这事儿是你哥给你出的主意?”他小声嘀咕,“我草,这小子摆我一道!”
余友谊拒绝给郑颖当监制。原因是他已经脱离导演老本行很多年了,对这摊活感到非常闹心。
郑颖对此表示深刻地不理解。因为她看到了余友谊在《思难收》剧组兴起时导演的那几场戏,那种不见痕迹的深刻功力。他身上那种随拈随有的天生的灵感和才气,不经意间就能甩掉旁人无限的距离。那距离真的是十个窦哥靠一百年后天努力也弥补不来的。而蔡窦已经是同代导演中的佼佼者。
后来是蔡窦给郑颖出了主意,他列了个片单让郑颖看,让她学习单子上每部片子的拍摄手法和用镜头叙事的技巧。
郑颖按照片单上的片子逐个的看,逐个的拉片子。
拉到最后一部片子时,郑颖蓦然一惊,为这片子惊为天人。她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鬼才——这片子的导演就是鬼才!
这是一部纪录片,拍的是一系列民国名女子的生平往事。
每一帧镜头都像画一样美,美得叫人感动,叫人想哭。导演的镜头像会说话,在独特精准的色调中,传递着无限的莫可名状的种种情感。
郑颖把片子看完第一遍之后,呆怔了好半天。然后她冲到网上开始疯狂搜索这部纪录片的情况。原来这部纪录片的导演叫徐昭。
原来这部纪录片获过无数国际大奖。原来这部记录片的导演徐昭和倪裳的未婚夫,那位国际名导,共同角逐过一个奖项。本来是徐昭获奖呼声最高的,可在颁奖前夕,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退赛了。并且从此,这个人再也没有作品出现在公众眼中。
郑颖的好奇心一下炸开了,她疯狂搜索,企图搜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