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只鸭子罢了。
诶诶诶诶呀呀!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中岛敦内心惴惴不安,对于鸭子们所指的方向从内心油然升起一丝抗拒。太诡异了,满树吊着的鸭子,死了却比活的可怕,突然就变得恶意起来,和前几次完全不同,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之前不知以何种方式被握住的对讲机也直接掉在地上,没了声响。他翘着尾部焦急的扭头看向泉镜花,发现【白雪夜叉】已经浮现出来,是人型模样,手持寒刀,萦绕着煞气。
通过【白雪夜叉】,泉镜花看见了不带任何主观臆想的,最真实的场景。她堪堪站稳,望向前方。
生鸭,血,火炉,以及用脖子指向的,火光冲天的地方。
简直是峰回路转,异能力还在!看到负悬浮着的【白雪夜叉】,中岛敦大喜过望。但是几经尝试,他去沮丧的发现自己的异能【月下兽】完全被这一身壳子给压制住了。
异能力可以使用,只是虎化不被允许,这不完全针对他吗!
嘎嘎!
他拉长脖颈对着对讲机一端叫起来,希望那一头的人能感受到他的悲苦,两个脚爪依旧颤颤巍巍的蹬着地,深怕自己翻倒下来。
太宰先生!救命啊!
再这样下去,他再也不敢看见鸭子啦!
中岛敦,你真是太没用了!他自我唾弃到,没了异能力,只能让镜花酱一个人面对这一切,而你却像败犬一样蜷缩在这里,站起来,站起来啊!
你给我站起来啊!
啪嗒一声,他腿部发力,一个翻身,倒在地上,带着脑袋扭出了细微卷曲的弧度,和一段勾着嘴的鸭头对上了眼睛。
嘎?
呜哇!这不是之前被泉镜花斩断的鸭子吗!!
什么事也没有!我一点也不害怕!
顺着灯光而上,找到那摆着篝火的地方,临近河流,水光泛着粼粼的鲜红,里面飘荡着水草样的黑发。
有个穿着红衣繁袍的女人浮在河面上,晕开了缕缕血丝。
岸边的人无声的准备接下来的盛宴,开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放过血的鸭子直接被扔进锅里,片刻后捞出来只需一薅,便能轻轻松松的将羽毛拔的干干净净,露出白皙的皮肤,等待下一步处理。
锅的高处还架着一个木质的笼子,里面有一只将头卡在翅膀下的白羽鸭——和锅中正在沸水浴的鸭子是一个品种。为了让他好好看看锅中鸭子死不瞑目的惨样,他特地被以一种特殊的姿势卡在笼子里,直面扑鼻的鸭腥味和沸水的热气。
他的羽毛被水蒸气熏的湿答答的,直面水里的人间惨象。在他的眼泪,鸭子不是鸭子,而是某种更加值得他在意的生物。
锅里的东西挣扎了一下,红色的液体从地下乍出,溅了他一身。
血液顺着他的羽毛又流了回锅里。他厌恶的抖了抖身体,听着天空逐渐接近的嗡鸣声,这是螺旋桨擦过空气的声音。
在挂了这么久后,终于等到了来人。绕是这大体上是他先前计划好的,陀思也不免问自己,自己是不是牺牲太大了?
罪恶他司空见惯,无论怎样的惨象他都能对此无动于衷。不过一直倒立熏在血气和鸭腥味间,终究是有些难挨。
但这是为了毁灭人类现有的恶,从而创造更完美的未来。
她先毁灭世界,再让他毁灭她。同类是始终杀不死同类的,但异类可以。
直升机已经接近了。
我听到了远远传来的噪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犹如惊雷,一下子将脑海处于混沌的我震醒了。
全副武装的直升机高悬在天空,带着钢铁森然的金属色,显得格外威严。
想来这是专门为我而来,为今夜的乱象而来。不管怎么说,我的恐怖故事还没流传开来,我的取材事迹将来怕是要广为流传了。
没,没办法,这又不是我的错。我心虚的想着,只感觉头上的血迹没有漂干净,周身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腥气。
我大概,可能,或许要凉了。啊,这次还是直接出来的,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我用脸颊鼓出个小泡,抬手指向天空中的直升机。
【作者有话说】
《野鸭之乡》
◎入戏太深◎
有些事物,便是静静待在那里,都会给人带来诸多不好的联想,何况这几架嗡鸣着的,逐渐迫近的直升机。螺旋桨打着转,快速得较人看不见残影,仿若凭空悬在那,带着凛然的压迫感。
空中云雾渐浓,牵引着将月亮遮掩。当平铺的一层互相重叠融合,仿佛被一只大手揉碎了,又合拢成了一团,挤压凝聚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如同天空倒挂着的一个滚轮,低低的将要压下来。
月亮也由此被藏的严严实实,天更黑,云更低,直升机破云而来,就像是被天空掷出来的流星。
无论如何,直升机是越来越近了,我掩耳盗铃般地用手掌在眼前遮挡,隔了一段时间后又将指缝慢慢打开,观察着它们又迫进了多少距离。指尖的水“啪嗒”一声滴到我的脸上,唤醒了我为数不多的神志。
他们会放任我吗?不会的。一定早有人在心里面决定了这块地的归属,无论它曾多么动荡与不安,也绝对不会让一个外乡人借此插足。
我会停下来吗?好笑,难道知名恐怖作家的梦想将就此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