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股栗子的甜香,冰凉的手触碰到我的胳膊,我又飞快地躲开了。
“躲什么?”白明玄轻笑出声,似在无奈。
“嫌你脏,在躲你。”我爹亦开了口,从声音的来源处,他许是抱着白明玄,叫他来为我把脉。
“这孩子……”
这一次,我却躲不开了,手臂上多了一层麻意,便避无可避,冰凉的手触碰到我的手腕,过了一会儿,白明玄道:“气急攻心,苍牧,你倒是会照顾人。”
“同他无关,是我想清醒着去死。”
“何必探寻诸多真相,自寻烦恼,徒生愁怨,”白明玄松了我的手,“留在我这里吧,我看旁人亦照顾不好你。”
我嘲讽道:“留下来见你们日夜贪欢?”
“留下来,保住你性命。”他伸出手,摸上了我的脸颊。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了那层麻意,抬高了手,“啪”的一声打开了他的手臂。
他沉默着,似是在斟酌言语。
我便呕出了一口腥甜:“不必劳神,如今我倒是觉得,去死亦好,落得一个干净。”
“啪——”
我脸上一热,便是火辣辣地疼,耳畔亦阵阵嗡鸣。
便听见我爹的话语中满含怒意:“你是如何同明玄说话的,还不快些道歉?”
这一切仿佛一场大梦,偏生又不像是一场梦,纵使知晓疑点颇多,亦被惊惧恼怒占据心神,头晕耳鸣,全身俱痛,便任由温热的液体自身体滚出,骤然失去了意识。
我像是躺进了温热的水里。
眼前分明是一片黑,却亮起了一块白,在纯白色间,显现了一个精致的小男孩,待我凑近,才发觉,那男孩竟然就是我,是我小时的模样。
我看着他偷跑出去,去见那一夜的夜灯,看着他拽着白明玄的衣袖,询问着他的名字。
那男孩缠着白明玄,白明玄便教他下棋,又教他读书。无边的药草间,穿梭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待忙累了,便抬起了胳膊,擦了擦脸颊上的汗。
又见无边无际的海棠花,开得艳丽,白明玄端坐期间,手执书卷。
孩童亦变成少年。
“明玄,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海棠花?”
“你如何看出的?”
“我猜对了。”
便见明月高悬,少年握着镰刀,一把把割着海棠花。
烛火缥缈,自远处来,白明玄的身影渐渐显露:“你可以叫佣人处置,又为何亲自劳累?”
“我亦不知道为何,清醒的时候,便已经站在这里了。”
“庆儿,我是你爹的炉鼎。”
“我知道。”
“我喜欢的是你爹。”
“我知道。”
“你既已知晓,便不要做糊涂事。”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敬重你。”
少年初次下山,贴着胸口,藏了一袋栗子。
待到了魔教门口,又犯愁这栗子该如何分,便又拿了个小袋子,装了些许,小袋子的栗子给爹爹,大袋子的栗子给白明玄。
白明玄“分文未动”,俱给了少年的爹爹。
日子便突然烦恼起来,总幼稚地想要证明什么,却屡次受挫,无从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