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那一日,苏风溪设下局,让我杀了那三百余人,倒能说得过去,他不会直到今日,还愿意相信,白明玄为他编造的谎话吧。
“我布置下一切,却未想到出了变故。”
“是何变故?”
“你的好爹,娶了司徒宣。”
司徒宣,又是司徒宣。
“以身为饵,让你爹受了重伤滚落山崖,苏风溪还记得当年的交易,我和你爹便在山洞里养病。
“等他清醒过来,又不同我闹别扭了,我才知晓,司徒宣竟然被他娶了。”
之后的事情,似乎都能说得通了,我接上了他的话。
“司徒宣会告知苏风溪当年的真相,不,他甚至会扭曲当年的真相。”
“不必扭曲,那封道士留下的信,便是铁证。你爹并非被围攻而无奈杀了苏家上下,而是因为能够救你,才痛下杀手。
“如此苏家灭门的缘由,便是你。”
苏家灭门的缘由,本来便是我。若非那封信,若非我爹兴冲冲地带我去见苏家家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苏风溪会是江南苏家的骄傲,他的一生顺遂,会成为他一直想成为的江湖侠客、正人君子。
因为我,他的人生便彻头彻尾地转了个方向。
我是他的劫。
“苏风溪一直没有杀我。”
“他下不去手。
“他后来寻过我和你爹,你爹那时虚弱得很,他提着剑,我只须说一句你一辈子都会恨他,他便下不了手了。
“他下不去手杀你爹,更无法下得去手杀你。
“但司徒宣在他身旁,或许受他蛊惑,或许受他牵制,你总是要受些苦的。”
冰凉的手压在了我的喉结上,我倒是期盼着他能够锁紧手指,好叫我不必得知这些,不必如此苦楚。
“他早绝了我们之间的路。”
“他若能同你在一起,便真是禽兽不如了。”
这番交谈却有许多的漏洞,譬如我爹发狂犯蠢的时候,白明玄为何不在,他若在,事情便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譬如司徒宣,是如何躲过那一场浩劫,又如何能寻得那改变体质的药水,提前设下布置。譬如我当年中毒,我娘当年中毒,又是源自谁,是苏家下手,还是另有原因?
我无法再想这其中的漏洞,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着苏风溪。
但让我痛苦,让我绝望的是,纵使我知晓了一切的真相,心中怀着歉疚和愧意,忘不掉过往种种情深,我却依旧,不爱苏风溪了。
炽热燃烧的、真挚单纯的、仿佛永不消减的真情,终于在这一番番试探和伤害中,在一次次错过和误解下,磨灭干净。
“苏风溪这几日,便会同司徒宣离开,这是司徒宣愿意救你的代价。
“你若想拦下他,自然能拦下他。”
第70章
我去见苏风溪时,他正同司徒宣一起,收拾着行李。司徒宣见了我,有些惧怕的意思,苏风溪却抓住了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便叫他先离开了。
我来时,白明玄告知了我一件事,又给了我两副药,我问他求什么,他却只笑了笑,又道:“只是想叫你开心些。”
只是想叫我开心些。这话许是假的,听起来倒是熨帖。
我和苏风溪一起坐在圆桌旁,他倒是从容,只问我身体可大好了些,我只说已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