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棋子尽数砸进了石墙里,入墙寸许,无一例外。
“庆儿,我看不见,你去读读,墙上是什么字?”
我扫了一眼,有点不想读,只觉得那二人真是有病。
我不出声,我爹却自己凑了过去,伸出白白嫩嫩的小胖手,去戳那棋子,朗声道:“皇甫玄你是不是有病。”
他竟然真的读出来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又转过头,踱到了我身旁,伸手扶着我的肩膀,问那白明玄:“我自是有病的,你可有药?”
白明玄神色未变,但嘴唇却颤抖起来,他的嘴唇开合几许,似叹息似妥协地出声:“教主的病,明玄是治不了的。”
“我可不是什么教主了,”我爹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才是,现在谁也别想我做甚教主。”
…………
我真的不忍心提醒他,魔教十有八九是完蛋了。
白明玄和我爹一唱一和地斗嘴聊得开心,我听了一会儿,突兀地察觉出不对,便转过头,去瞧洛林,只见洛林双手抱着琴,靠着墙壁,眼中竟满是执拗。
那执拗的视线并非投向别人,而且投向了我,我抓住了他的视线,他神色有些慌张,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我以为他会避让开我的视线,但他狠狠跺了下脚,将琴放在了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到了我的身边。
等到我们间距不过两三步,他便伸出了双手,笑吟吟道:“想要教主哥哥抱一抱。”
他想让我抱,我便去抱?我该斥责他不懂规矩的,但话语到了嘴边,又想到他奋力挖洞的背影,瞧着他尚未擦干净的小花脸,到底狠不下心了。
我便走了剩下了两步,抱住了他的腰身。
他踮高了脚尖,下巴枕在了我的肩膀上,声音放得极轻:“好希望快点长大,好想嫁给你。”
他声音放得再轻,我们三人都是能听到的。我不知道他这话语是对我说的,还是对我爹抑或白明玄说的,正如我明知道不应该,还是想用极大的恶意,去揣摩他的心思。
而这种恶意,源自心底莫名的声音,那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没有人会真心爱你,即使有,那人心中一定有比你更为重要的存在。”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洛林待我或许是真的。但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情意或许就大不相同了。
明知结局,又何必去尝试。
洛林没有等到我的回答,他放下了脚跟,主动从我的怀里撤了出去,又绕过了我,主动去扶白明玄的轮椅。
待服了药,我便考虑如何能出这悬崖,却听到我爹说:“小洛林,那绳子是你放下的吧?”
洛林点了点头,便像变戏法似的,分开了几丛草木,露出了厚实的绳子来。
那绳子几乎与泥土一般颜色,贴紧了悬崖壁,多次在石头和孤树上固定。
我没问洛林下来时为何非要抱着我用内力下来,许是顾忌到我的伤势,也许只是单纯想抱着我。
有了绳索,我们出去便多了五成把握。
我伸手抻了抻绳子,转头就见我爹单手轻松将轮椅提起,白明玄从容坐在轮椅上,手指依旧搭在大腿上,不见一丝慌张。
我爹见我看向他,像掂核桃似的,轻松地掂了掂轮椅,连带着里面的人:“走吧,莫说一只手,我一根手指,亦可护明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