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了不知多久,提着的气终于散了下去,趴在地上,稍作休息。此刻乌云聚拢,不多时就应景地下了暴雨,雨水冲刷干净了泥泞的肢体,我张开了干涸的嘴唇,喝了个饱。
雨过天晴,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缘是已近黄昏,转过头去看,乱坟岗依稀可见,这样爬,也不知何时能爬到尽头。肩膀隐隐作痛,胸口沉闷如重石在压,每一次挪动宛如千斤在背,变得愈发艰难。但在荒郊野地,若是停下,血腥味一旦逸散,便是一个死字。纵然这么不停向前爬,一旦日光落下,亦是危机重重。
我的眼前忽而变红,忽而发黑,一步步挣扎着向前挪。许是天不绝我,我竟然爬到了一处泥水坑边。此刻天色依渐渐变暗,我用手肘撑着自己,慢慢将大半个身体没入泥水之中,阻隔了血腥之气。
天色完全暗了下去,远处传来了孤狼的哀鸣,但我已无力应对,力竭合上了眼,便是一夜。
第二日,又是爬着上路,偶尔停下来,啃咬些野充饥,有时见兔子欢快地跑过,竟萌生了几分羡慕。我不去想曾经过如何生活,亦不去想离开这里后作何打算,只是一遍遍地告诉我自己:不能死在这里。
如此反复蹉跎了十个日夜,终于有幸遇到了上山砍柴的樵夫,他自是不愿意救我的,我便哄他身上有银钱,便被他粗暴地掼到了平板车上,带回了住处。
我从他厌恶的眼神中,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便求他镜子一用。那樵夫不愿意给我镜子,只舀了一勺水递给我,我便从那水影中,看到了自己遍布着刀痕的脸。
那刀痕割得极为巧妙,不重,一道一道纵横交错,连鼻梁和眼皮都不放过,算是彻头彻尾地毁个干净。也是因为伤口不重,我又一直专注向前爬,才没有早注意到。
我有灵丹妙药,可以复魔功,续筋骨。
却没有法子,让脸恢复曾经。
作为男子,我对皮囊倒是不甚执着,但顶着这副皮囊,再去肏人,怕是对方会视我如恶鬼。
我叹了一口气,咳出了一口血,又从鞋底摸出了一块银子,递给那樵夫。
那樵夫有些贪得无厌了,妄想脱了我的衣服,彻底搜查一番,我便只得唬他,道身上的血带毒,他若触碰得多了,连命都没有。
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樵夫草草喂了我一口饭,便重新将我放在平板车上,又拿了干草覆盖在我身上,要送我入城。
一路顺畅得不可思议,城内恰巧有多年前我留下的暗线。我被下属挪下了平板车,恰巧看见一位下属拔出了剑,想要杀那位樵夫,便沙哑着嗓子,放了那樵夫一命。
无论是出于银钱,还是出于其他,救了我命的,我便给银钱,不会杀他。
这座城内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据点,医疗和下属都极为有限,据点的领事倒是负责上心,我过了几日,便同他商议好,返回魔教,前去养伤。
江湖上没有我死而复生的传言,也没有暗中通缉谁的消息。我猜测苍家人是以为我死了,命蛊虽然能查出另一方的生死,但需要找西域的蛊虫世家做验证,短时间内,我还算安全的。正道击败魔教后,似是想起了不能做得太过分的潜规则,便退出了魔教,此时回去,成功的几率不算小。
我乔装打扮,扮作病入膏肓的病人,又用纱布遮挡住了面容,和几位教众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轻车简从,向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