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罗幼度帅帐走进了一位名叫卜泽的商人。
卜泽家族几代都在庐州经商,以药材生意为主。庐州盛产龙胆草、益母草、土藿香、苍耳,而舒州盛产厚朴、茯苓、苦参。
卜泽经常前往舒州进货出货,有着稳定的商道。
罗幼度在前往和州时,已经将目标定在了舒州,让他先一步前往舒州探查情况。
“坐!”
罗幼度让他在一旁坐下,还给他冲泡了一杯茶。
卜泽有些受宠若惊,尽管现在商人地位得到极大提升,可罗幼度这种身份地位对自己如此友善,不免有些诚惶诚恐。
罗幼度开门见山地说道:“舒州的士绅商人对于淮盐是什么态度?”
卜泽恭敬说道:“这利益面前,谁能不动心?只是碍于颜面,他们并未在明面里大肆收购淮盐,而是背地里偷偷进行。士绅商贾皆有参与,都囤积了不少。”
罗幼度问道:“收购价格如何?”
卜泽苦笑道:“收购价格比我们当初庐州高得多,士绅商贾暗地里争得太过厉害……草民做梦都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淮盐卖上价。”
罗幼度会意一笑道:“那开始第二步计划。你放出消息,便说朝廷已经拿下了江北半数州府。江淮盐政太烂,中原朝廷一口吃不下那么许多。已经减缓淮盐的收购,不再那么急需。同时随着淮盐大规模涌入,河东盐亦受到了影响,中原的盐价不可能那么高了。”
卜泽身为商贾,自然知道罗幼度说的是未来肯定会发生的事情。以此来搅动舒州乱局,除了敬畏别无他想。
很快盐价下跌,周军不需要淮盐的消息就在舒州城里传开了。
不需要的理由充足,有理有据。
盐这玩意本就是不能没有,多了没用的物资。
要不然他们淮盐也不至于落得今日,多得让人嫌弃,以至于南唐朝廷强行硬塞。
这常年累积下来的余盐,足以将中原喂饱喂撑。
越下去淮盐就越不值钱。
舒州里的士绅商贾本内卷得厉害,为了多争一斛盐,甚至不顾多年情面。
现在倒好,又开始谦让如君子了。
舒州大姓以张为首,刘、汪次之。
这些大族固然会因此受到影响,但终究是家大业大输得起。
真正输不起的是次一等的曹家、焦家。
曹家大院。
曹家家主曹阳手指不住地在桌子上敲打着。
焦家长子焦昱在堂前来回踱步。
曹家、焦家是舒州承传千年的大户,只是一直以来族中少有能够带动家族发展的大才,渐渐走向了没落。
得知淮盐可以赚钱之后,世代交好的曹、焦两家一合计,孤注一掷地收购淮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