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性是什么？

林安的解释是心灵御使身体在环境中进行生命行为，留下的痕迹的集合。

非常清晰地阐述了灵性的来源、性质、以及各种跟身体和心灵之间的关系。

但这个理论解决不了一个问题——灵性为什么有自我意志？

黑猫是陈馨迷，黑猫又不是陈馨迷。丑陋的脑袋是林安，也不是林安。

莎莉·拜德夫人的巫术仪式是有效的。

在麦蒂教廷的支持下，仪式彻底地运转了起来，如他们过往设计的那样，河神的神力和‘梦境’神性之心的心灵力量，开始抽离而出，涌入到巫术仪式之中。

庞大的力量汹涌澎湃，冲刷着祭坛上修炼‘诞灵’秘法的那对教士身上。

没有人察觉到，这股力量同样有一部分朝着林安和西尔维娅女巫的心灵冲刷而来。

莎莉·拜德夫人兴奋地尖叫着，身上的血液快速地流淌而出，浸透了手中的团扇。

她快死了！

是的，她能感觉得到自身的力量、生机，乃至灵魂，都随着血液从伤口处流淌而出。

她又感觉自己要活了。

她感觉自己混杂着河神的灵性之力、神性肉躯之力、心灵之力，一同进入祭坛上那对教士的身上，最终汇聚到那个女人的肚子里。

她的皮肤开始变得干燥、长满了皱纹、甚至冒出了一大堆老人斑，她的头发从乌黑油亮开始变得花白，最终变成一抹无力的苍白，从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上脱落。

她看着自己变成老人一般的双手，却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

“这污浊的身躯，这饱经摧残的身躯……”

“我终于要彻底摆脱它了！”

莎莉·拜德夫人目光灼灼地看向床上的那对男女，眼中满是对未来的希冀。

她将彻底得到新生。

以最干净的方式重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是的，真正到了最后一刻，她突然发现她所执着的力量和权势并非如她感受的那般渴望，她真正的渴望，是得到一副干净的身体。

从拜德家族奴隶配种实验室里出生，喝着各种药物长大，被拜德二十三世选中，先是成了他的夫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脱离苦海，就被当做巫术仪式的耗材，一次次的跟不同的奴隶巫师在那张恶心的床上企图为拜德二十三世孕育出他自己。

那是一场涂抹不去的噩梦。

哪怕她用着全世界最昂贵最好的化妆品，将自己打扮得仿佛是整个世界最尊贵的女人一样，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如何的肮脏。

“新生……”

“干净而纯洁的身体！”

莎莉·拜德夫人痴迷地喃喃着，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嘴角带着笑容，枯槁的面容满是解脱。

嘭~

她彻底倒在实验台上。

不，应该是摔了下去，身体失去大量养分的骨骼甚至因为摔倒而发出酥脆的折断声。

但已经无所谓了。

她这副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

她感觉好极了。

周围一片温暖，无穷无尽的力量灌注而来，她正快速地生长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猛地从破开羊水，从那张床上诞生了下来。

“？”

莎莉·拜德夫人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孕育自己的女人，看着对方虚弱而满是母性光辉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种很奇怪的毛骨悚然。

但不管了，仪式还剩下最后一步。

不一会儿，她的婴儿身躯被‘父亲’小心翼翼地抱起，捧着来到祭坛旁。

那些麦蒂教廷的人开始搬走那张床，一个镶嵌满各种石宝的浴缸被摆放上去，里面盛放着无数的花瓣和牛奶，这是仪式最重要的施法材料。

等到她再度被放到鲜花上，感受着温热的牛奶触及皮肤，运转在巫术仪式上的力量开始朝着她的身体俯冲灌注而来。

强大的生机滋养着她的身体，很快，她就开始从婴儿一点点长成孩童，从孩童长成成年，重新恢复成了之前的面貌。

——莎莉·拜德夫人。

但倘若详细观察，还是能感受到一些极为微妙的差别。

全新身体带来的18岁的鲜活身体、河神的影响、那对诞灵教士‘父母’的影响……

那个‘母亲’拖着虚弱的身体走了过来，将一件白色的袍子披在她的身上，苍白削弱的脸上满是温柔。

“孩子，恭喜你，巫术仪式很成功！”

“来，小心点，我扶你起来！”

“孩子？”莎莉·拜德夫人愣了一下，刚想责问眼前这个仪式耗材有什么资格叫自己孩子，还真的以为参与了仪式就真的是自己的妈妈了吗？

然而她惊恐地发现，她竟然无法反抗对方的温柔笑容，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好的。”

怎么回事！

她在‘母亲’的搀扶下，缓缓地从浴缸里站起来压着身上的袍子迈步走了出来，瞪大眼看向走过来的身影。

“阿巴拜克主教！”

她有些咬牙切齿，“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