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之命。”程子婴俯下身子重重叩头,待他抬头之时,大惊失色。只见凤羽公主微翘的嘴角边已流出暗红色液体,身为太医的自己,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哐当一声,杯盏落地,金属的质地狠狠敲击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发出凄凉的惨叫。恍惚之间,有阴风阵阵,吹起惨白苍凉的重重纱幔。
程子婴猛地冲上前去,接住了颓然倒地的凤羽公主,曾经光鲜亮丽的女子如今只是一只残破的布偶,烈凤羽用力微笑,“莫负——”咽下了此生的最后一句话。
竹篮里的孩子似乎知晓娘亲已逝,放声大哭起来。程子婴只好放下凤羽公主,赶过去抱起婴孩,好生抚慰。现在的他只能庆幸宫殿里的棉布足够厚重,可以阻隔宫殿里的所有声音。待婴孩止住哭声沉沉睡去,程子婴才手忙脚乱地把凤羽公主的遗体抱到床上,重重磕下三个响头后,把那孩子小心地装进自己的大药箱里,稳了稳情绪,才慢慢向宫殿门口走去。
第二章
撩开最后一层纱幔之时,一个修长的身影突然挡在了程子婴面前。子婴大惊之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手死死地护住药箱,紧紧抱在胸前,暗自在心里祷告里面的婴孩可千万别发出声音来。
“程太医,你没事吧?”那个身影突然蹲了下来,倾身上前询问。程子婴听出来人声音,心里更加害怕了,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是见鬼也不想见到此时的韩绝。砰砰砰砰,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程子婴低着头,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该找何借口来掩饰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韩绝却好像丝毫没有觉察出程子婴的怪异行径,只是好整以暇地盯着眼前的人,眼底尽是探究的意味。“程太医为何如此紧张手中的药箱,难道里面装着什么贵重物品?”
“啊?没——没有。”程子婴身子一抖,赶忙解释,“只是一些平常的草药罢了。”
“是嘛?我看程太医如此紧张,还以为里面装着什么人——人参呢。”韩绝故意拖长了“人”字,这下可把子婴吓得魂儿都飞了三分之二。幸好后面的“参”字出口,程子婴的魂魄才乖乖归位。
“韩将军真会说笑。”程子婴依旧把持着跌倒的姿势,丝毫不觉地面的寒冷。
“程太医,地上凉,起来说话吧。”韩绝话音未落,一把拉起程子婴,“公主呢?本将军有事禀告。”
“公——公主她刚服了药睡下了。”程子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将军过会再去吧。”
“那可不行,误了屠大人的差事,本将军也担待不起。”韩绝微微一笑,拉着程子婴往内殿走去,“此事也跟程太医有关,一起来吧。”
“什——什么——事?”程子婴只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被扯到了低谷,冷汗不断往外冒,后背衣襟已湿了大片。难道这真的是天要灭我亡赵家,想起刚才还信誓旦旦地向公主许诺,现在连内殿都没踏出一步就已站在生死线上,程子婴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但在韩绝冷眼注视下,身子又瞬间僵硬,没有了一丝反抗的力气。
韩绝微蹙着眉头,扫了一眼云案,再望了下远处的床榻,看着程子婴绝望地闭上眼睛的样子,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快步走上前去撩起纱帐,韩绝瞟了一眼公主嘴角的一抹暗红,冷哼一声,又回到云案前,悠闲自在地坐下:“程太医,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