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惊讶道:“啊呀,难不成这姑娘竟是贾敏的女儿?”
贺嬷嬷点了点头说道:“老姐姐说的正是呢,这林姑娘的父亲是前江南巡盐御史,是四代书香世家的出身,本身就是家学渊源,莫说是闺中女儿家了,她的文采只怕是连须眉男子都比不上的,只是可惜了,摊上了这样的一家亲戚!”
那冯嬷嬷也叹气说道:“你这话不错,人都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当年贾敏嫁给了林如海的时候,京中人人都说是天作之合,可她竟是没过了几年就去了。如今这一个女儿恰恰又遇上了这样虎狼似的一家人,唉,也当真是可怜可叹呐。”
两人在一边说着闲话,南宫夫人也知道她们小姐妹自然是有话要说,便也不再这里多待,只笑着和身后的丫头笑道:“哎哟,可当真是年纪大了,今日不过出来就这么走了几步路,这身上竟是有些酸疼酸疼的了,这风也忒大了,吹得我手脚冰凉冰凉的。罢了,咱们这便回去罢。”
云雪琉听见南宫夫人说是自己手脚冰凉,连忙将自己手中抱着的手炉让可乐拿给南宫夫人抱着,一面说道:“这大冬日的,当真是冻人得紧,母亲还是快些回去罢,玉儿妹妹她们有我陪着便够了,莫要让母亲着了凉,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南宫夫人也不推辞,只笑着说道:“你这话说的倒也是。既是这样,你便好生陪着她们姐妹,莫要怠慢了,若是少了什么,只管让人过来毁了我,我自然让人送去。”紧接着又向黛玉等人说道:“你们也不会第一次来这府上了,也是知道我的脾性的,若是有什么,只管让人来和我说,便要像在自己家中才好,若是生分了,我倒是不喜欢了。”
黛玉等人连忙称是,又看着南宫夫人扶着断弦的手渐渐走远了,方才转过身来拉着云雪琉的手笑道:“好些日子不见姐姐了,姐姐倒是又标致了几分,皇上果然有福气!”
云雪琉瞪了偷笑的黛玉一眼,见教习嬷嬷站得远,便凑到黛玉耳朵边悄声笑道:“妹妹这话可是说差了,瞧瞧妹妹如今这样子,经不像凡间的人物了,难不成表哥是没有福气的?”说完便好似没事人一样慢慢走开,可看着黛玉的眼睛中却满是笑意,倒是让黛玉不好说什么了。
贺嬷嬷和冯嬷嬷见几人凑在一处说话,便也不多加约束她们。只因着闺中女儿家是最最金贵的,更何况当中的两人一个快要进宫;一个快要远嫁和亲,将来要再见面只怕是不能了,便借着这个机会让她们好生放松放松才好,反正都是大家子出来的小姐,教养自然是好的,不过是说几句玩笑罢了,就算是有些不合规矩的地方,也让人觉着天真娇俏,不会走了大样。
云雪琉和探春原还想着只怕教习嬷嬷会管束得紧,谁知到两人也只是看着她们四人说笑,并不曾说什么,渐渐地便也都放开了,说说笑笑的,一路朝着墨香阁去了。
云雪琉叹了一口气说道:“眼见着三妹妹就要成亲了,正是忙乱的时候,更何况如今元宵还未过呢,我便将你们几人拉到府上来陪我,想想这心中着实是过意不去。”
探春叹道:“这也罢了,你也不过就是晚着我十来天的时间便要进宫了,咱们一起聚一聚也是好的。再者说了,不过就是学规矩罢了,若是说大婚的事情,自然有礼部的人操心,倒是和我没什么相干的。”
云雪琉也叹道:“你这话说的也是,我是舍不得你啊,玉儿妹妹将来在京城,若是我想要见她,不过就是几步路罢了,烦请她进宫一趟便是,你呢,到了南疆,山高皇帝远的,只怕这一生是见不着的了。我听说南疆那边毒虫毒草什么的甚多,气候也潮湿,只怕你是呆不惯的,可得好生注意着身子。我让父亲找二皇子打听了南疆那边的事情,列了个单子,上头有好些东西虽说不是什么金贵的,但那边没有,你回府之后赶紧让人备下,多备一些,好歹也将这一两年熬过来才好,等着这一两年过了,你适应了,便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时候几人已经走到了墨香阁,云雪琉便让可乐将自己整理好的笺子教导探春手上。
探春看着这写的满满的四五张薛涛笺,眼圈一下便红了,拉着云雪琉的手哽咽道:“好姐姐,我从不知道你竟是这样细致的人。先前林姐姐也给了我一份单子,我瞧着你这份竟是比林姐姐的要更详细些。”说完又叹道:“阖府上下竟都是想着用我去换了荣华富贵,到如今竟只有你们几人是真心替我着想的。”
黛玉笑了笑说道:“既然是云姐姐问了二皇子,那想必是十拿九稳的了,我那张笺子却是书上得来的,只怕并不是十分齐备,三妹妹还是照着云姐姐的为准罢。”
云雪琉却是笑道:“这倒是也不尽然呢,我虽说问了二皇子,但他终究是土生土长的南疆人,哪里会考虑得这样周全了,三妹妹不如回去,将林姐姐和我的笺子对比着看,将两份清单上的东西都卖了,岂不是更好些?”
几人听了这话抚掌笑道:“果然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