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听了王善保家的话,想起宝钗曾经和自己说过的宝玉屋中的一个叫晴雯的丫头不服管教,又想起那丫头原本是老太太身边的,生的和黛玉有几分相似,妖妖佻佻的,整个一个狐媚子,又是个张狂的性子,心中火气便上来了。鴀璨璩晓。请记住本站加上王善保家的还说司棋曾经骂过宝玉的奶妈李嬷嬷,心中便更是气恼,让小丫头将晴雯和司棋叫道自己跟前来。
那小丫头到了怡红院时候,恰巧晴雯身上不自在,睡中觉才起来,正发闷。听如此说,只得随了她来。晴雯脾气向来暴躁,对小丫头们也是时常非打即骂的,加上她又素来最得宝玉欢心,园子里的小丫头竟是没几人喜欢她的。如今知道王夫人发了威,竟也不提醒晴雯,只在心中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
素日里园中的这些丫鬟都知道王夫人最厌恶丫头们浓妆艳抹风流袅娜掐尖出挑的,因此晴雯也不敢出头。如今因连日不自在,并没十分妆饰,自以为无碍。及到了凤姐房中,王夫人一见她钗退鬓松,衫垂带褪,有春睡捧心之遗风,而且形容面貌恰是上月的那人,又和黛玉面貌气度上又几分相似,不觉勾起方才的火来。
原本黛玉便是王夫人心中的一根刺,想着宝玉好好的便是让这狐媚子勾引坏了,偏生老太太护着,拿她没办法,如今见了晴雯,想起宝钗说起的事情加之宝玉屋子里的袭人常来和自己闲话,说起来这丫头素日的为人,愈发憎恶,只冷笑道:“好个美人!真象个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儿给谁看?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我且放着你,自然明儿揭你的皮!宝玉今日可好些?”
晴雯原是个聪明伶俐的,一听见王夫人如此说,心内大异,便知有人暗算了她。虽然着恼,只不敢作声。又听见问宝玉可好些,忖度着王夫人的心意,便不肯以实话对,只说:“我不大到宝玉房里去,又不常和宝玉在一处,好歹我不能知道,只问袭人麝月两个。”
王夫人重重拍了椅子上的扶手一下喝道:“这就该打嘴!你们原本就是宝玉房中的丫头,不好生服侍着主子,平日里做什么去了?你难道是死人,要你们作什么!”
晴雯心中冷笑,若是当真好生服侍着宝玉,只怕如今连命都没有了!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只说道:“我原是跟老太太的人。因老太太说园里空大人少,宝玉害怕,所以拨了我去外间屋里上夜,不过看屋子。我原回过我笨,不能服侍。老太太骂了我,说‘又不叫你管他的事,要伶俐的作什么。’我听了这话才去的。不过十天半个月之内,宝玉闷了大家玩一会子就散了。至于宝玉饮食起坐,上一层有老奶奶老妈妈们,下一层又有袭人麝月秋纹几个人。我闲着还要做老太太屋里的针线,所以宝玉的事竟不曾留心。太太既怪,从此后我留心就是了。”
王夫人听见晴雯拿贾母来压自己,直觉恨得牙痒痒,却想了想只冷笑道:“阿弥陀佛!你不近宝玉是我的造化,竟不劳你费心。既是老太太给宝玉的,我明儿回了老太太,再撵你。”说完转头向王善保家的说道:“你们进去,好生防她几日,不许他在宝玉房里睡觉!既是老太太屋里的,便等我回过老太太,再处治她。”说完看着脸色变得惨白看着甚是楚楚可人的晴雯,喝道:“去!站在这里,我看不上这浪样儿!谁许你这样花红柳绿的妆扮!倒是连那窑子里的姑娘还不如了!若是带坏了宝玉,瞧我不揭了你的皮!”
晴雯不敢回嘴,只得出了门。这气却是非同小可,只拿帕子捂着脸一路哭着跑回怡红院。
小丫头到了缀锦楼,正好看见司棋端了水出来,想是迎春午睡醒了,正好服侍完了迎春梳洗,便和司棋说明了事情,见司棋有些疑惑,便不由将司棋拉到一边悄声说道:“好姐姐,你今日可得小心了,方才我听见大太太那边的王妈妈周妈妈和太太说了些倒三不着两的话,见太太将宝玉屋子里的晴雯姐姐一并叫过去了,竟是要撵她出去呢!”
司棋听见这话先是大吃了一惊,紧接着脑中灵光一闪,想着前几日几位姑娘商量好的事情,如今看来竟是不用这样麻烦了,只怕将计就计出去便好,心下大定,便朝那小丫头笑道:“多谢妹妹提醒了,只是我素来是个行的端做得正的人,也不怕太太来问我话。再者,如今二姑娘快要出嫁了,只怕太太是想要问问姑娘好不好呢。”
那小丫头见司棋如此,竟是急了一身冷汗,只将司棋拉到一边说道:“我的好姐姐,哪里就这么简单呢,那周妈妈姐姐也不是不知道,最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若是当真让她在太太跟前告了一状,麻烦可就大了。”
司棋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手笑道:“你放心罢,没事的。”想了想接着说道:“我且过去,横竖现在太太找的只是我,你便替我去和我们姑娘说一声,罢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姑娘,让姑娘心中有个数,免得到时候姑娘找不到我。”
小丫头听了这话以为司棋的意思是让自己和迎春说了这事情之后迎春自回替她做主,便放下心来笑道:“这事情姐姐便只管放在我身上。姐姐且先过去,等会子我服侍着二姑娘过来。”说完便噔噔噔跑进去和迎春说了。
司棋笑了笑便自去找王夫人。及到了王夫人小跨院门口便看见晴雯一脸苍白从里面跑出来,见了自己也不说话,只管低着头往前跑,满脸的泪痕,边上还有两个小丫头跟着,却不是劝说的,只是看着晴雯笑。两个丫头见了司棋便笑道:“司棋姐姐来了,太太正等着呢,姐姐这便进去罢。”司棋连忙笑着应下。
王夫人骂了晴雯一顿,正在火头上,等着问外头小丫头时候却说司棋还没到,更是心头火起,正想让人去看时候,却听见外头小丫头说司棋来了。王夫人见司棋进来,将手中的茶盏都摔了,冷笑道:“好个丫头,连个姑娘还没混上呢,尽是端着主子的架子了!我问你,我让彩屏过去唤你,怎么这会子才过来?彩屏呢?”旁边的人都被王夫人吓得屏气吞声,生怕王夫人将火烧到自己头上,就连王善保家的和周瑞家的这时候也老实了。王善保家的见了司棋进来,连忙给她打眼色,让她小心应付着。
司棋上前给王夫人行了礼之后笑道:“彩屏说是太太找我,我自然是不敢耽搁的。只是我们姑娘跟前离不得人,我便让彩屏和我们姑娘说一声,免得我们姑娘到时候找不见人。”
王夫人听见这话心头的火气方小了一些,又见司棋身材高大,竟是有些男人的体格,全然不似晴雯那般狐媚子招人恨,便接过玉钏儿手中沏好的新茶喝了一口说道:“二姑娘如今要出嫁了,虽说她不是我的女儿,但汇总就是在我跟前养大的,情分自然是和母女没什么两样,她可还好?”
司棋见王夫人问,连忙笑道:“太太放心,我们姑娘这些日子身子倒是好,就是每日里吃饭也香甜。只是想着日后出嫁了便不能常常和家中人来往,就连宝二爷也不能时常见了,心中便还是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