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贾母处出来,看着王夫人和薛姨妈,脸上均是嘲笑之色。鴀璨璩晓。请记住本站薛姨妈带着宝钗快步向前走,便好似身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追着似的,一会子便没了影。
邢夫人瞧着王夫人仍旧有些发绿的脸色,清了清嗓子怪声怪气说道:“整日里装什么大家闺秀,我瞧着便是窑子里的姑娘也比她懂规矩些,今日可真是活打了嘴巴,现世报!”这时候人还没散开,众人听了这话,心中均是好笑,却碍于王夫人,只憋在心里,都低着头。
王夫人原本就在火头上,如今听见邢夫人这话,又看见周围丫头婆子脸上古怪的表情,冷哼一声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窑子不窑子,原是我们见识短浅,没见过大太太说的那些人。”说完也不看邢夫人脸上青红交加的脸色,带着玉钏儿扬长而去。
“我呸,装什么清高呢!如今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也不臊得慌。”看着王夫人园区的背影,自己一个人骂着也没什么意思,便撇了撇嘴自去了。
因着宝钗出格的举止,王夫人对宝钗的行为也是老大不满,想着这个侄女儿不是一向稳重么,怎么今日在那样重要的场合倒是如此失态,倒真是打了自己的脸,没得让那狐媚子看了笑话,还让粗鄙的婆子当众嘲笑自己!那孩子可当真是没福气的,如今好容易得了这样难得的机会,本想着让她在王公公跟前露露脸,如今倒好,便连自己也落下了不是,可真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当初去丞相府也是,偏生就只她一个人被人家给送了回来,倒是让那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在云夫人面前讨了巧去。
王夫人身后的玉钏儿想着宝钗再怎么样是王夫人的内侄女,不管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终归人家才是一家人,更何况若是王夫人和薛家那愚蠢的母女二人来往越近,自己给姐姐报仇便越有希望,便轻轻开口劝道:“太太,今日除了这样的事情,可要到梨香院里去走走?”
王夫人本就心中郁卒,如今听见玉钏儿的话,更是恼怒,当下转过身子看着玉钏儿冷笑道:“好丫头,可真是个贴心人呢,竟是这般时时刻刻想着讨好主子!可你也别给我忘记了,你是贾府上的丫头,便是死了,也是贾府的人,可别收了旁人一点子东西便开始做起那背主的事情来,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玩的这些个小把戏,当我不知道呢?”
玉钏儿听见了这话,便知道王夫人是真的气狠了,也不敢反驳,只连忙跪下,连那路上的小狮子硌得膝盖剧痛也管不了了,哭着说道:“太太这话是从何说起呢,那背主的事情,便是给了我一万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的,太太这话,可是真要我的命了。”
“好丫头,我如何敢要了你的命呢!不过就是收了旁人的一点子好处,如今竟然敢插手管起我的事情来了!若是当真拿你怎么样了,你还不和我拼命?”王夫人恨声说道。
王夫人这样骂了玉钏儿一顿之后,防具的心中郁结之气散了一些,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愣子熬着说道:“你还不起来,若是让旁人见着了你跪在地上,还只当我怎么见不惯你,折磨你了。”说完也不管跪在地上擦着眼泪的玉钏儿,抬脚便往自己院子去了。
玉钏儿也知道今日的事情便是由宝钗而起的,心中越发深恨宝钗,又想起了自己姐姐死后宝钗在王夫人跟前说的那几句话:“姨娘是慈善人,固然这么想。据我看来,她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她下去住着,或是在井跟前憨玩,失了脚掉下去的。她在上头拘束惯了,这一出去,自然要到各处去玩玩逛逛,岂有这样大气的理!纵然有这样大气,也不过是个糊涂人,也不为可惜。姨娘也不必念念于兹,十分过不去,不过多赏她几两银子发送他,也就尽主仆之情了。”这话说的倒是好,只可怜自己姐姐这样一条命,在这些人眼睛里头不过便是个“糊涂人”,可算是让自己真正看清楚了这位宝姑娘的真正面目。倒是林姑娘,平日里不见她和谁特别亲近的,可到了这样的时候,倒是林姑娘帮了自己一把,别的不说,姐姐总能风风光光下葬了。
玉钏儿起身跟在王夫人身后,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便回到了王夫人的院子,却只见王夫人房门口处站着莺儿,便知道薛姨妈母女过来了,定然是和王夫人有话说,便扶着王夫人进了屋子,看着王夫人脸色不好,赶紧上了茶,便退出了屋子,在外头等着。
王夫人进了屋子,看见薛姨妈和宝钗静静坐着,心头的气便不打一处来,见玉钏儿出去了,冷笑说道:“如今宝姑娘身子还未好完,老太太也吩咐了,让妹妹带着她好生养着,怎么还出来晃悠,若是伤了身子,谁能担待得起呢!”说完便也不看两人自顾自转过头去看着旁边案几上摆着的汝窑美人觚中插着的几支开得正盛的菊花。
宝钗听见这话,眼眶便红了,连忙上前一步跪下哭道:“姨妈,今日的事情是钗儿不懂事,给姨妈惹麻烦了,是钗儿的不是,姨妈要打要骂钗儿都认了,只千万莫要和妈妈生分了才好。”一面说一面哭。
“宝姑娘可不必这样说,宝姑娘如今身份上不同于往日了,如今连皇上的圣旨都敢质疑了呢,我们这些个平头老百姓的话,宝姑娘如何还放在眼睛里呢,若是说打,那可就更不敢了,若是哪日宝姑娘攀上了高枝,我们岂不是要后悔死了。”王夫人重重将茶盏顿在案几上,盯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宝钗恨声道。
“姨妈这话可真是要了钗儿的命了,钗儿从未曾这样想过,姨妈可万万不要听信了那些个不相干之人的话才是啊。”宝钗跪在地上,听着王夫人夹枪带棒的一番话,心中怒火翻腾,但却是仍旧跪在地上哀哀哭泣,只是袖中报喜的双手攥成了拳,连那尽心修剪过的指甲刺进了手中也未曾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