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他总能看到,有个气宇轩昂,霸气内敛的男子在自己的脑海中四处征战。
外定四海八方,内平山海朝堂,举世无双,无可比拟。
他内心天人交战,简直要被这些记忆给撕碎了,自己到底是谁?
他不知道了。
还有白芊芊,自从那日流产之后,身体一直非常虚弱,时不时就会发烧,一发烧就几天几天褪不下去。
凌北野担忧她,心疼她,更加自责。可是这半年,茗澜还非得在她面前晃荡。
祈灵大典上面,到时候全部弟子都会带着面具摆金龙法阵,白芊芊完全支撑不住。
说好了,凌北野到时候渡修为给茗澜,顶替白芊芊,不然以白芊芊现在的状态,太容易被二十八龙仙看出来不对劲了。
凌北野不得不应付茗澜,她总还是一派勾人的情状。
他偏偏受不得那撩拨,看一眼便会心猿意马,每晚抱着白芊芊的身体,他都倍感煎熬。
她现在虚弱,消瘦,纤细,可是凌北野脑子里全是茗澜那张使坏的脸。
他觉得自己苦痛极了,混账极了,半年都没睡过什么好觉。
此刻凌北野下巴一圈一圈的胡茬,看着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颓痞。
小白花靠在他背后,喃喃出声,他心中一片酸涩。
两波人争吵起来。茗澜和凌北野,通通心不在焉,茗澜抬眼看了凌北野一眼,看到他说不出来的憔悴,心中担忧到底怎么了。
华幽艳和柳丞兮吵得不可开交,其他地方还传来灵兽苦痛不堪的嘶吼声。此刻那半人马已经死透了,地上是一摊粘稠的血迹。
“你们当真都觉得,妖族,还有这些个半人相的野兽,罪不可恕吗?”
茗澜幽幽开口,众人全都看向她,一脸的疑惑与不知所措,妖族本就是卑劣卑鄙无耻的东动物,被斩杀难道不是天经地义,自古以来该是如此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不错。”顾松涟先是点了点头,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且龙仙的职责也是如此——降服所有兴风作浪的妖族。
柳丞兮撇着嘴,一脸的无所谓:“那是当然了,你没看到刚刚的半人马吗?太恶心了!女子的身体如此洁白美好,居然长到了一匹马身上……”
黄素年也似乎对此觉得不能接受,大家都说妖怪可恶,所以妖怪当然可恶了。
。只有茗澜知道,他们世世代代的荣光和财富,都是压榨妖族,奴役人族获得的。
她当然不会服气了。
凌北野没精神说话,白芊芊还不舒服,他需得小心翼翼看着。
火飞扬又是拥着华幽艳一脸的嗤笑:“这个问题有什么好问的呢?村姑。你是没见过猎杀灵兽这样的大场面,把自己给吓傻了吧。妖怪就好比是屎尿泥淤,就该被清理到最浊臭的地方去的。”
华幽艳点了点头,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有凌北野淡淡开口:“我只是懒得管妖怪而已……等他们要杀我或者伤害我的爱人,我再动手。”
他说“我的爱人”的时候,目光闪闪烁烁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指的,到底是谁了。
这便是人云亦云。众人独醉,一人独醒,那人便是有罪。
他们千万年的教育下,妖族都是贱种,都是坏种,怎么可能一朝一夕间变化自己的思想。
茗澜自嘲般难以察觉的笑了笑,这是她给这些小孩的最后机会……
但是给了等同于没有给。
她告别了众人,说自己累了,打算回去,掉转赤焰兽便走,顾松涟察觉茗澜情绪不对劲儿,要跟上去,可是茗澜却回头制止他。
那个眼神让顾松涟看了有些害怕。
茗澜尝试着不去和这群孩子讨论种族的事情,可是自己血脉在此,无法改变。
就好像两个相邻的古国有世仇一般——雪花国和仙玄国。仙玄的人向来仇视雪华,在玄天,一个仙玄的人上了学堂,要是发现自己的同桌是雪华的,就是之前玩的再好,也得翻脸。
曾经在东临,一个来自仙玄的孩子,就曾经活埋了一个来自雪华的同学。他们之前同窗三年之久。只因为那孩子以前的老师和同学都告诉他,雪华的人,都是怀种。
所以他义无反顾,充满了正义感的,活埋了三年同窗。
极其骄傲,不负所望。
茗澜在林中狂奔,恨意几乎淹没了她。
为人的偏见和傲慢,从众和万恶,是哪怕成为了半神也没有办法规避的东西。
她在林中弯弯绕绕跑着,忽的听到耳畔诡异的脚步声,似乎是某着巨兽在林间行走。
林木耸动,茗澜面前出现一个浑身都滴着油光的粘稠怪物,它的皮肉好似站在融化的岩浆,冒着热气,嘴里是尖尖的密集的牙齿,六米左右高,快要有人形了,瞳仁全部是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