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近来这些诗词,词藻没有之前的华美,立意却深远不少。”
梧白转过头来,冲陆晏点了点头,她本来皮肤就极其雪白,长久住在地下,更舔了几分一碰就碎的脆弱感,让她本就精致的不真切的容颜,变得更加稀有。
“梧白,我把你关在这里三年了,你倒是处之泰然。”
陆晏是绝对没有想到,他本以为梧白是个烈女子,被囚禁了大概率一头撞死在墙上,谁知她倒是心如止水,不哭不闹的。
“这里有书看,饭食香,且不用假着脸和人逢场作戏,我欢喜还来不及。”
梧白并不回头看陆晏,自顾自翻着书看,一日的自若装得出来,度日如年的三日,那份自若怎么说都装不出来。
“是。可你,就不担心你哥哥吗?”
陆晏咧嘴一笑,他盘坐在地上,梧白对于妖萱来说,可是有一语只恩的。但是她的确又是自己敌人林大海的妹妹,他就靠着梧白,牵制林大海。
“不担心,梧白除了非凡美貌,一无是处,还是陆大人的仇敌,之所以能苟延残喘,只怕陆大人是拿我做哥哥的筹码。”
“我现在还安然无恙的,那么哥哥必然就是在陆大人手下效忠。陆大人对于效忠之人,怎会薄待?。”
梧白的语气极其平淡,她并非不关心自己哥哥,只是知道一切安好,便不做那庸人自扰之事了。
陆晏轻轻笑了,他霎时间有些艳羡。梧白的这份洒脱和自如,他哪怕是有一半……
他看着梧白的背影,有些愣神了,可是他心里清楚,世界上没有两个人,哪怕是再亲近的两个人,都不会走同一条路。
他有自己的宿命和归宿。
“你不恨我吗,我杀了你的父亲,囚禁你,奴役你的哥哥,镇压你的子民?”
陆晏突然很想知道,他这么恨凌北野,别人必定也恨他,那种咬牙切齿,经年不敢相忘的感觉,究竟是怎么样的。
梧白摇了摇头,那几乎垂到地上的白发,好似雪上之上圣洁的莲花,此刻才算有了些波动,微微起伏。
可雪莲从不圣洁,只是淡漠,孤傲,在乎的是天高地远。
“我父爱是个贪图享乐,没有远见。我哥哥宽厚善良,驾驭不了狂野的南疆牧狼族,卡亚是狼妖,和我们狼民本是同根生,他杀伐果决,可是极度纵欲,且不讲道义。”
“父亲选择把南疆交给狼族,贪图一时之快,自然也该承担把自己牵扯到妖族恩怨的结局。人总有他的宿命。即使陆大人不发难,也会有别人发难。”
梧白翻动手中的书籍,依旧背对着陆晏,高傲得想神明,陆晏好似不是她的仇人,而是一个参拜的香客。
其实梧白在南疆时,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做过一个梦。大漠里,统治了千百年这篇魔土的狼神倒下了,百妖倾巢而出,碾碎了这篇土地。
唯独,没有狼妖。
梧白知道,谁或许都是沧海一粟,过着蜉蝣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