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回头,眼里映着的是弥足的野心,有团烈火在他眸中燃烧,那头墨发被微风吹的凌乱,更为这张风情的脸,增添几分痴贪的迷离。
茗澜此刻不气恼了,依旧冷冷的看着他,她只想要自己儿子好,想要逍遥自在,陆晏那对权利和复仇的渴望,她始终无法认同。
她依旧淡漠,疏离,从一而终,坚定不移:“我们不是一路人,此时同道,也必定殊途。”
“茗澜,你会理解的。你一定和我是一路人。”陆晏忽的烂漫一笑,弥足天真:“我特别特别想知道,你和凌北野决裂的时候,他要是知道你天天在天香为我而舞,我日日来你房中助你修炼,会是怎样的表情?”
茗澜心中咒骂,面上仍是一派沉静:“清者自清,爱信不信。”
陆晏不再与她做口舌之争,把手上裹着的单薄锦布一甩,落地刹那间变换出白狐相,钻到了竹林花草中。茗澜饶是看不见,也能感觉到,陆晏已经离开了。
她对着空空荡荡屋子,又是一阵失神。
为何,陆晏那般肯定,她会与凌北野决裂,她难道就不能痛痛快快的,一刀子直接插到凌北野心脏里,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吗?
她下得去手吗……
茗澜定了定心,坐在床上,开始思考着方才陆晏让自己体验的魅术,她尝试着调动周身气息。修炼最为艰苦,何况她都不是小时候开始修炼,而是成年了才开始,所以会更加艰辛。
她一点也不想发呆发愣,那样只会虚耗她的心智。
忽的,又是一枚飞镖扔到了她的房间里。
只不过为了不留痕迹,那飞镖不是直接用蛮力飞进来的,而是轻轻的扔进来的,里面是林大海的字迹。
茗澜什么都看不清,那些字都是模糊的,但是林大海写字有些奇怪,他从来不用玄天惯用的墨水,而是一罐一罐的米黄色碎酱,字学完变干吼会有凸起。
茗澜用手小心摸着,像个盲人一样去用手感触那些字。
——茗澜妹妹,我前几日,在祭拜之前便去皇宫打探了下,不知道是何原因,守卫巡逻松懈不少,四大高手通通不在,我几乎轻而易举就混进皇宫里去了,也顺利见到了之前未能见到的故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后日百花宴,还望小心些。
茗澜看完了,便将那纸团揉作一团,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火盆子里面。纸先是边缘泛起焦黄,而后发黑,最后热烈的燃烧起来。那火舌贪婪舔舐着那苍白的纸面,直至它灰飞烟灭。
她本以为,是为了平鼠患才会如此,不想,林大海说,这宫中守卫居然在他们参拜前就已经松懈了,那这说明什么,难道有人提前预知鼠患……
茗澜头隐隐作痛,只祈求着,和百花宴没有什么大的关系才好,不然那可真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拿出陆晏之前给自己的药丸,和着水喝下去,那药丸很苦,几乎有些虐人,但是压制她的妖气有很好的效果。
晚秋,那冷风不够彻骨尖锐,但弥足的折磨人,冷了人的同时,还留下丝丝缕缕让人心存侥幸的余温。
不知何时又下了秋雨,云裳叫来了轿子,把茗澜给慢悠悠的抬到家宴的舞楼。
茗澜昨晚集中气息修炼魅术,再次醒来的时候,眼睛就已经好了很多,能看清楚一些东西了,起码只是个三百度上下的近视,不至于看什么都是一块一块的。
她的伤势已经好很多,但是云裳那个小丫头,就是对她一万个,一千个不放心,非要和她一起走。
今天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层层叠叠的乌云,厚重悲悯的遮掩了整个夜幕。都这个时候了,院子里还有秋蝉在鸣叫。
茗澜心情不好,那蝉叫得她更是心烦想到要见的人,她更心烦了。她以前若是讨厌了,转头一走了之便是,谁都不会不痛快。
可是现在,她偏偏不能够一走了之,只因为那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避无可避。且,今日是最重要的日子,她儿子,凌容君的生辰。
这两日,她要养病,即便凌北野事务繁忙,凌容君也多是放在他那边的。毕竟这孩子虎头虎脑,又喜欢折腾的,茗澜现在身体不好,可经受不住。
进了舞楼里,里面点了暖香,烧了灯火,也是暖和着的,穿红着绿的舞娘跳着舞,倒是些喜庆的舞,没那么露骨,也没那么乌烟瘴气。她只低头,察觉有人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