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蓝色的微光似萤火烛照，

在这间阴暗密室里却泛不起一丝温暖，

反而更显幽寒。

密室中间，摆着一张精致的奇楠灵木宝床，暗香浮动。

一位肤色病白的素颜女子卧躺其中，柳叶似的眉宇微蹙，此时正银牙暗咬，似乎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忽然，一道身影凭空出现。

似乎发觉了女子此刻的状态，急忙靠近过去。

“筠姐，你的病……”

“长青，我没事，不用担…咳咳……”

“你还说没事！”

温长青急得手忙脚乱，迅速从一旁床柜中取出一只丹瓶，却是露出惊怒又无奈的表情。

瓶中的丹药未曾减少。

这已经不止第一次了。

“筠姐，你为何又不吃药？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的身体…不能在这样了，算我求你，好吗？”

温长青语气焦急，目光复杂而关切地看着对方，递出手中丹药。

她却是摇摇头，表情很是认真。

“长青，已经足够了。”

“一次又一次，真的够了。”

“你就收手吧，为了我，实在不值得。”

“不！值得！一切都值得！”

温长青低沉吼道，仿佛声嘶力竭了一般，语气却万分坚决。

“我说过，要和筠姐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发过誓，绝不会丢下你，绝不会！”

温筠目光脉脉，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她很清楚，长青的为人秉性。

没有辜负自己当初的选择。

可是，有些事实，永远都无法改变，不管愿不愿意承认。

“长青，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感受到，魂丹能维持我的生机，同时也在侵蚀我的身体，多年下来，我的身体早已形同朽木，就算继续吃更多的魂丹，我也撑不了多久了。”

“而且，魂丹是什么，你比起更清楚才是。”

“我、我不想……”

温筠欲言而止。

神色哀婉。

温长青闻言，浑身微颤，目光中透着极大的痛苦，不知不觉，眼泪便滑落下来。

是啊。

哪里有什么魂丹，分明是以人血炼制的血魂丹才对。

就如同售卖给教众的血魂散，造就了数以万计的修士，明面上是造福众生的宝药，但实际上却是个饮酒止渴的邪药，其副作用之大，甚至可以说是贻害无穷。

可如果没有这血魂丹，温筠连十天都活不过去。

如何选择？

没有选择！

温长青不愿也不会接受没有温筠的世界，哪怕为此付出一切。

包括脱离万法神宗。

包括一手组建争天教，诱惑并欺瞒教众，散播血魂散，害人无数。

也包括他以身饲法，成为邪修的走狗，修炼邪法，只为了拥有掌控这一切的力量。

“都怪他们——！！”

“万法神宗、青云宗…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他们见死不救，视凡人如同蝼蚁，他们高高在上，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寄生虫！”

“我入门二十年，勤勤恳恳，所有功劳加苦苦哀求，竟换不来一枚救命的丹药，何曾有过师门情谊？”

“为何？为何偏偏是你，不能活下去？！”

温筠摇摇头，表情渐渐平静。

她安抚着温长青道，

“不怪他们，毕竟我只是一介凡人，仙凡有别，就算我没病，区区百年时间便是冢中枯骨。”

“不，我有丹药、灵石…”

“长青，纵使能多活几年，有区别吗？我终归还是会离开你，人生于世，谁能不死？这就是天命，也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