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刚骂完,小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转身就跑。五哥愣了一下“小月,小月!”一边喊一边转身追了出去。
我也赶紧追了出去,刚跑出宿舍我就站住了,因为我不知道追上小月该跟她说些什么。蒋叶真也追了出来,她把这一切都看明白了。“庆堂,那个女孩是谁?”蒋叶真质问道。
“我高中时候的同学。”我支支吾吾地说。“仅仅是同学?该不是从小定的娃娃亲吧!”蒋叶真揶揄道。我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叶真,你听我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羞愧地说。“林庆堂,你混蛋,没想到你是个大骗子?”蒋叶真突然极度委屈地吼道,说完也转身跑了。
我呆呆地站在宿舍门前不知所措,这时研究生部的一位老师刚好经过,她用讥讽的语气问:“林庆堂,刚才有一男一女到研究生部办公室找你,女孩说,她是你的未婚妻!林庆堂,你的未婚妻不是蒋叶真吗?怎么又冒出个村姑来?”
“根本不是什么未婚妻,只是高中同学,你们弄错了。”我解释说。那个女老师带着质疑的目光“哦”了一声就走了。
我知道这件事难办了,因为小月看见蒋叶真后全明白了,任何深爱着一个男人的女人都会看明白,所以蒋叶真也全明白了。
一连几天蒋叶真都没再找我,我也没敢找她,我知道蒋叶真正在气头上,彼此冷静一下也好。让我难心的是,不知道小月那儿该怎么办?我想给她写封信,说明情况,让她不要再等我了,但千言万语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我还是鼓起勇气给小月写了信。我要让她知道爱是不可强求的,真正的爱一定要有共同的语言、一定要相互理解、一定要互补共进,而我和小月这三个方面一个都没有。小月是善良纯朴的,我尽量措词委婉,不伤害她,可是我的行为已经深深地伤害她了,想到这儿,我欲言又止。
信就这样写一遍撕一遍,终于定稿了,我却得到家里寄来的一封信。信是我母亲写的,打开信,我就惊呆了。
信中说,小月从医学院回去后,整整一个星期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吃不喝,把她爹娘急坏了,后来她五哥一脚把门踹开,发现小月已经喝农药自杀了。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快从嘴里吐了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事情太重大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母亲在信上说,小月死后,她五个哥哥不依不饶,来县城家里闹好几回了,几乎天天到爷爷奶奶家闹,让我赶紧赶回北滩头村,人命关天,一定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就在我要启程的时候,校党委接到了小月她大哥写的上告信。信上把我说成是道德败坏的伪君子,当代陈世美,不配做大学老师,不配做白衣天使。事情闹得满校风雨,不可收拾。
那天晚上,蔡教授把我叫到家里,仔细听了我和小月、蒋叶真之间的事情。我心里委屈,说着说着便痛哭流涕起来。
“庆堂啊,你是我最得意的门生,”蔡教授遗憾地说“没想到你会处理不好个人的生活问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你的事校党委很重视,还不知道怎么处分你呢。还是年轻啊!”“老师,其实我和小月什么都没有,谁知道她会干这种傻事!”我委屈地辩解道。
“庆堂,你到现在还没反思自己的行为,最起码你曾经给她传递过错误的信息。”蔡教授严肃地说。“不就是吻过她一次嘛,干吗这么认真?”我嘟囔道。
“你看看你的态度,你不爱人家吻人家干什么?”蔡教授深吸一口烟斗质问道。“不过是一时冲动。”我冷漠地说。
“你一时冲动不要紧,害了人家一条性命!庆堂啊,我早就跟你说过,无德不成医,要做一名合格的医生首先要学会做人。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希望你好好吸取教训,认真思考一下事业是什么?爱情是什么?这两个问题是每个有抱负的青年都要思考的问题,甚至要用一生来回答呀!你先回家给小月处理后事吧,学校这边有我呢。我相信这件事会让你记一辈子的。”
蔡教授的话语重心长,让我的心里热乎乎的。我忘了小月性格里的执拗,看来她一定不止一次地想过:全村人都知道自己将来要嫁的人是林庆堂,如果林庆堂不要她了,她就去死,她丢不起这个人。我应该早点回北滩头把事情说清楚。是我的自私和冷漠害了小月。
我知道小月的死将对我的生活和事业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我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的心就像这冬末春初的冰碴儿凉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