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楼下大厅处气氛剑拔弩张,隐隐有暴起之势。
周围宾客尽数噤声不语,甚至悄悄往后退着寻找遮挡物,战战兢兢地望着被围在中央的那伙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承则的脸黑如锅底,眼中闪烁的愤怒像炉底的火焰般炽热,冲着面前明显来者不善的人群怒目而视。
被一伙人围在中间,如同众星拱月般的陆科敬皮笑肉不笑地说:“听闻弟弟的母亲去世,特地携家母来送她最后一程。死者为大,弟弟你就节哀吧。”
在“死者为大”这四个字上,陆科敬念的音特别重,好像在借此提醒陆承则不要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闹得太大,别搞得双方的脸都不好看。
陆承则黑着脸:“这里不欢迎你。”
“欢不欢迎可不是弟弟你说了算的,”陆科敬瞥了一眼立在人群中的陆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志得意满地说:“就算陆夫人不在了,这里也还轮不到你说话,你说是吗?弟、弟。”他话里话外在隐喻自己背后的靠山是谁,让陆承则多掂量着别得罪他。
然而还没等到陆承则开始暴怒发火,突然躲在陆科敬身后的一名娇小的女人猛地冲了出来,整个身体挡在陆科敬的面前,浑身发抖冲着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不要对我儿子动手,要打就打我吧!”
然后顿时周围一片哗声大起,她又转头对上陆夫人的遗照,神情变得娇弱可怜,她苦苦哀求般地叫道:“姐姐!你看看,你的尸骨未凉他们就想着打扰你让你不得安宁!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看看啊姐姐!”
陆承则抬抬手,身后冒出来许多黑衣服保镖拦住了那女人欲要朝陆夫人的棺木冲上去的趋势。
周围宾客相互窃窃私语,目光好奇又惊恐地望向眼前这场怪诞的闹剧。
同样立于在哄闹的人群之中,面对眼前相互对峙的几人,事件发生的一切根源——陆父却不言不语。
陆父四周环顾了一圈,目光扫到灵堂上方女人的遗照顿了一下,随即立刻移开视线,像是对眼前如弓弦拉紧的紧张氛围感受不到的样子,他闭上了眼。
陆承则的心顿时像石头般沉入海底,有种凭空卷起的冷意向他的心脏涌来,疾速斩断了他对这个家仅存的最后一丝微茫的情怀。他阴沉的目光盯着陆科敬和在他前方哭哭啼啼的女人,像是一头露出尖锐獠牙的野兽即将将人吞食入腹。
第57章第五十七章□□
“其实我还该称呼你一声弟弟的,”陆科敬拉住自己娇滴滴将倒在地上的母亲,痛心地说道:“我和家母一直对陆夫人十分崇敬,作为陆家大夫人,她的宽厚大方深深地打动了我们,听闻陆夫人的逝世,家母无论如何都想要来为她上一炷香,所以还请弟弟稍微让一让。”
陆科敬说起话来整个人都阴阳怪气的,可是这也难怪,在他看来,陆承则唯一的优势就是他妈是陆家正牌夫人,所谓唯一的正室所出,要是没了陆夫人这个招牌他就什么都不是。
如今陆科敬和他妈总算熬到陆夫人死了,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亢奋,那种连周身血脉都在震动的兴奋之情。他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陆科敬携着捂着脸颤抖、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的母亲李悠优,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与陆承则面对面,看着他脸黑如火炭,好像想要把自己吃掉的表情,心头那像是终于把人踩在脚下的快感腾腾地升起,压都压不住。
这让他不禁飘飘然起来,连说话都不怎么经过大脑。陆科敬装模作样地仰视着陆夫人的遗像,打量片刻,摇摇头叹气道:“唉……陆夫人……可真是个绝顶的好人啊……”
陆科敬说了几个字又不肯继续往下说了,好像接下来的那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形容词一般。
然而不等人好奇问他,忍不过五秒的陆科敬就晃着脑袋叹息接着道:“陆夫人啊,如果她当年不是善良到软弱,怎么会彻底发疯发狂至非要住进精神病院的地步呢。可见天妒红颜啊。如果她不是占着陆夫人这么大的位置,若只是作为一家小门小户的妻子母亲,何至于此。”
正常人都能听出他话里的幸灾乐祸的意味,更别说此刻几乎瞪红了眼,火焰快要化成实体熊熊冒出的陆承则了。
有陆父在一旁看着,陆科敬无所畏惧,假惺惺地东张西望问道:“弟弟,香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