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地看见木杖孤独地躺在地上,连忙捡了,递到沈言之手上,才见沈言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前迈步,留给他一个孤独的背影和决绝的声音。
沈言之说,“既然你不愿走,那好,我走”
破天荒地,殊易静静地看着沈言之一步一蹒跚地走出屋门,没有去追。不是不想追,只是知道他现在身无分文,全部身家都好好地藏在枕下,即便走也走不远,权当他去散散心,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
然而沈言之是确确实实想一走了之的,有一技之长他不怕吃不上饭,即便走到哪里都能靠香粉糊口,只是没想到殊易竟连拦都不拦他,任他走到了院门口。
沈言之愕然,正纳闷殊易那样又急又暴的性子怎么没来追,便忽想起——自己没带银子能走到哪里去?!
一咬牙,恨不得把木杖扔到地上踩个稀巴烂,可惜他离不开木杖,也不可能把木杖踩个稀巴烂,于是只能借殊易消个气,心里又将他骂了千百遍,方解半口气。一阵清风抚过,带着槐花香,沈言之孤零零地站在自己家门口,走也不是办法,回去又太丢脸,思前想后,沈言之只能默默叹一口气。
——算了,去东街赊账买个烧饼吃。
巷子里安安静静,几个老人家坐在树下唠家常,看到沈言之经过,便和他打声招呼,沈言之也笑着应答,听其中一个老太问他,“小沈身子可无恙了?”
“嗯?”,沈言之不明白。
那老太道,“我见昨日你家进进出出的,把全镇的大夫都请过去了,可不是你病了?”
“诶对对对,你家里来的那个是什么人物,我见还有小厮随从嘞,一看就是大人物!”,另一个老太随声附和,语气里充满了好奇。
沈言之一愣,不知该如何回复,只能干笑两声,敷衍道,“是我京里来的表兄,公事路过故来探望”
那两个老太又惊奇地说了些什么,沈言之不愿听也听不进去,敲着木杖复远去,百感交集。那人,除了会摆阵仗,还会做什么?
刚走出巷口,忽听一阵清悠马蹄和车轮声,愈来愈近,沈言之怕碍了马车赶路,身侧一旁,止步静候。
却不想那马车在自己身边停下,车夫“吁——”了一声,接着看了看沈言之,缓声道,“可是一品居前卖香粉的沈公子?”
听说那沈公子身段极妙,容貌极佳,一条白绸缚住双眼,想必江镇再找不出第二个这般的人,故车夫见到沈言之第一眼便认定他就是自家大人要找的,方有一问。
沈言之稍鞠躬,“正是在下,阁下是?”
车夫没回答沈言之,转头对锦帘内的人道,“大人,找到沈公子了”
车内人闻言睁眼,抬手掀开车窗,看到素衣披身的沈言之随风而立,心底无缘无故掀起一阵涟漪,定了定神,放下车窗轻声吩咐,“请沈公子上车说话”
车夫应了声是,跳下马车走到沈公子身前,恭敬道,“沈公子,车内是双湖县的知县大人,特请公子上车说话”
“知县大人?”,沈言之自然想不出知县何时与他有甚关联,只是江镇隶属双湖县,知县大人……得罪了他貌似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