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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夜发现他竟然完全没有办法看出林飞对这些事情的态度，因为林飞在经历了骤然见到这种场面的迷惑之后，很快变得非常平静，就好像他只是进来看见了一场普通的酒局，而非昏暗暧昧的包厢与周遭的男男女女。

他太淡定了，淡定的简直不像身处这样的环境。

理论上，沈行夜可以掌控林飞的一切。无论权势、地位还是心计、谋略，他都应该比林飞强得多。

然而，他经常在林飞身上感受到挫败感，仿佛他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林飞，但实际上却像流沙一样，握得越紧，流逝得越快。

……永远也抓不住。

沈行夜纵使内心有很多念头，但戏还是要演下去，他没有搭理身侧依偎着的漂亮男女，面不改色地跟着林飞走了出去，似乎有些醉了，还靠在林飞身上，让林飞扶着他。

两个人坐进车里后，林飞边系安全带边问道：“沈哥，咱回家吗？”

沈行夜应了一声，“回家”这个词让他懊恼的内心稍微舒服了一些。

他好像总是能如此轻易地被林飞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安抚下来。

林飞于是开起车往沈行夜的家奔驰而去，一路上还开心地哼着小曲儿。沈行夜拧着眉头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问道：

“……你很开心吗？”

“啊，对不起！”林飞恍然大悟，说，“我就是想到可以回家了，太放松了，抱歉抱歉，我现在应该是工作状态。”

说着，他欢快地比划了一个用手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后面他会全程安安静静，绝不打扰沈行夜休息。

沈行夜有些无奈，但他还是想问出心中的疑惑：“林飞，你……你对刚才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吗？”

林飞茫然地问：“刚才什么事情呀？”

“就是那些……嗯，男男女女。”

沈行夜只好勉强说得更详细一点。

“哦，那些呀，”林飞恍然大悟，“那不是很正常吗？我听说大老板谈生意总是离不开这些，今天这场面还不够刺激呢……”

林飞这语气还怪遗憾的，有种没能看到热闹的失落感，而后又似乎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太对，挠挠头：“啊啊，抱歉抱歉，沈哥，我没有其他意思哈。”

沈行夜都惊啦：“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形象吗？”

“那倒不至于！”林飞急忙解释，又所有所思，“沈哥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嗯……嘿嘿。”

沈行夜沉默了。

林飞前面的话还过得去，但一加上后边那个“嘿嘿”，一切都变了味儿。

如果要形容的话，有点像他之前和林飞聊天时，林飞说过的顺口溜，大概内容就是——懂得都懂，不懂的说了也不懂，问也别问，利益牵扯太大，说了对你们没好处，我只能说水很深，网上的资料都删了，所以懂得都懂，不懂也没办法……

沈行夜感觉自己被“懂的都懂”了。

沈行夜深深地觉得自己的形象遭到了败坏，虽然那个男孩子本来就是他要求带来试探林飞的，但现在他忽然感觉自己非常委屈。

他的形象是崩塌了吗？还是一直都不存在呢？

再回到别墅的时候，和林飞一起进了房子。沈行夜终于忍不住解释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进来的时候，我正要把他推开……”

“老板，我懂，您不用解释。”林飞对他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如果要用一个三体梗来形容的话，我愿称之为——面壁者的微笑。

沈行夜：“……”

沈行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这么说来，你其实不介意男人和男人……”

林飞这时候还在收拾自己的东西，随口说道：“啊，什么介不介意啊？别人的事我从来不管。”

沈行夜黑着一张脸说：“什么意思？你不介意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

林飞转过头，震惊地说：“沈哥，您这是和那个小男生一见钟情，决定立刻出柜了吗？这是不是进展太快了点？”

沈行夜都懵了，反应了好几秒才气急败坏地说：“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对那个男生有兴趣！？”

“哦，没有意思呀……”林飞疑惑地挠了挠头，“那你在纠结什么？”

“啊！”林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沈哥，抱歉抱歉，我现在理解了，你是不是担心我对同性恋有看法呀？沈哥，您放心，我不是那种碎嘴子的人，我也没有看法。大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过的日子，我自己的生活都活不明白呢，干涉别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啊？”

沈行夜冷笑着说：“你可真是看得开呀。”

其实他这边现在有点阴阳怪气，因为他被林飞刚才的一番话整破防了。

“嘿嘿，您过奖了。”林飞开始傻笑，然后突然又严肃下来说，“不过沈哥，我对男生没有兴趣，就向您汇报一下。”

说完，林飞转身，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客房了。

沈行夜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低低地笑了。

笑的同时，眉眼间却有一抹浓得化不开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