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晚道:“有是有,但没有排三打白骨精这一场。”抬眸瞄了秦淮川,只见他斜眼偷偷盯着孟庭许,懒洋洋地托着下巴,这话更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要是喜欢,加上也成。到时候我回来唱给孟先生听。”
孟庭许抬头:“这怎么好?不妥不妥。庄先生是艺术家,唱的是艺术,怎么好单独来唱给我听。”
他说的是艺术,而不是戏。
庄晚心中一顿,脸上表情很是感动。
做这一行的,说不好听一点,都说戏子无情,唱尽台上生死离别情,真真假假,说他们只会骗人的。正儿八经懂得戏曲的人却少,会尊重的人更少。
而孟庭许跟旁人不太一样,不经对他另眼相看。
秦淮川最不解风情,突然来一句:“要不,换成别的吧。改为《梁祝》,唱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也爱听。”
孟庭许心里忍不住想损人。
庄晚一时来了兴致,离开座位,提起小碎步,唱:“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停顿一下,接着唱:“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一瞬间,空气静止了。
孟庭许打心底的钦佩,鼓掌喊道:“好!”
秦淮川抿笑:“庄晚,又精进了!”
庄晚继续唱:“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一曲罢了,余音绕梁。
很快,便吸引了各房太太,急匆匆的从潇湘馆赶来。
“唱得真好!”
“庄先生回来了!”
“大家都在呢!”
众人欢声笑语,拿了椅子正经坐好。
这戏一旦开始了,就必须得唱完。
观众也有了,庄晚兴致颇好,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想着孟庭许果然不一般,十分尊重自己,自己也想真心待他。
这一曲,更拿出看家本领,唱得格外认真。
孟庭许听得如痴如醉,千分万分,都觉得是少有的极品。
秦淮川望着孟庭许,脑子里却想的是,这人果真如此诱人,真想一口吃了。
食色性也,本能反应,便是嗅到猎物的气息,然后展开追击。
可怜
有了正经工作, 孟庭许也忙了起来。
因不得出秦公馆,翻译的工作便在楼上书房做了。前前后后抱来几千份文件,孟庭许一看, 这得要猴年马月才写得完。恐怕懈怠了,忙活好几日。
一时, 面对这复杂的外国文字, 十分烦恼。只好拿着文件去隔壁书房寻秦淮川, 说:“这上面的注解有些看不明白, 你这里可有字典?”
秦淮川伸手拿了过来, 一目十行, 读完说:“要字典做什么?我就是字典,不会的问我就是。”
好大的口气。
不过转念一想, 秦真说他八国文字都认得,这简简单单的英文当然不在话下。奈何自己看不懂, 一边摘抄翻译后的中文, 一边自己学习。
指不定往后有大的用处。
收拾了书桌,叫人把他要翻译的文件又抱了过来。这下随了秦淮川的心意, 就要时时刻刻看着孟庭许才好。得逞一笑,又道:“要是能一直这样天长地久的,做我的翻译官便好了。”
孟庭许听见了,但没抬头,一心只想着文件上的内容。
秦淮川侧头瞧他,拖着腮帮子把人盯紧了,恨不得在他雪白的后脖颈亲上一口。思绪搅得他根本没心思处理公务, 索性真的歇了笔, 一手撑起桌面,往孟庭许身后凑去。
孟庭许警觉地抬眼, 漆黑的眸子像闪烁的星辰,眨一眨,脑袋往后缩,木讷地问:“怎么了?”
他眼角带笑,垂眼看得入迷了。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样真好看。”
倏地,孟庭许红了耳朵。抬起手臂挡着他的视线,说:“你又疯了?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不行吗?非要来招惹我?”
秦淮川耸耸肩,伸手指着他面前的文件,道:“这个字写错了,我其实是来检查你工作有没有做好的。”
回头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写错了。孟庭许急忙划掉,重新更正。
自己做事一直很细心,不想今日却犯了错误,还被秦淮川给指出来了。不免尴尬,后悔答应跟他一间屋子。
心里发誓,再有下回,一定不会同意跟他同屋,以免扰乱自己的心神。
秦淮川啧啧叹了一声:“心里有鬼,怪不得会写错字。”
遇见他秦淮川才是真的撞鬼了,不干自己的活儿,专门跑来挑他的错处,摆明了要人家难堪。
这人一直站在身后,叫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心忖,要把人赶走。
秦淮川见他落笔,急忙说:“你该不是嫌我啰嗦,要轰我走?”立马变了脸色,垂头丧气地别开脸。“我这个人竟然这么不讨喜,只会讨人厌。不用你说,我现在、即刻、立马就走。”
呵,这什么话都让他说了,他说什么?自己根本无法开口。
这一招先发制人用得甚是巧妙。
他知道孟庭许总是接不住他的话,跟人争论也经常落入下风,急了就不讲话,闷着自己生气。
瞬时,孟庭许恼怒的又转过身,拿起笔自顾自地写了起来。
秦淮川忍着笑,绷直了背,又垂下脑袋说:“不过,既然要走,也得把刚才揪出错字的功劳领了赏再走吧?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