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庄晚着一身白色西装到了会客厅。看见秦淮川的一刻,欣喜万分,上前问候道:“远鄞!”
秦淮川放下茶杯,站起来回礼:“晚晚。”二人坐下,他道:“刚才那场戏真是极好,你来广州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叫人给你安排住处。”
庄晚第一声叫的是他的字,第二声又想起他的身份,道:“我怕监督太忙,而且戏班子给我找了住处,我不好麻烦你。你又不爱听戏,所以就没请你,想等唱完再去府上拜访你的。”
金凤鸣站在一侧,很是惊讶二人关系,他竟然可以直呼自己表哥的表字,不想他居然和北平的名角儿认识,急忙拉了拉秦淮川的衣角。
秦淮川介绍道:“这是我表妹,金凤鸣。很喜欢你的戏,所以带她来见见你。”
金凤鸣立即上前,有礼道:“久仰庄先生大名,今日得见真容,果真如传闻中说的那般儒雅清秀,简直是神颜啊!”
庄晚害羞一笑:“凤鸣小姐谬赞了,传闻实在是夸张。”
金凤鸣凑近看他的脸蛋,啧啧一叹:“庄先生时常化妆,皮肤居然还这么嫩滑!”一边说,一边要伸手去摸。
秦淮川拍开她的手,正色道:“凤鸣,不许无礼!”
金凤鸣收回手,美得不得了:“知道啦!”
秦淮川看向庄晚,问:“这回要呆多久?”
庄晚说:“这次演出的曲目多,应该要呆两个月差不多。”
“那行,我就不耽误你的休息的时间了,晚些我再叫人去接你,有话家里聊。”
“哎,好。那就麻烦你了!”
外头,等孟庭许来时,这里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戏班子里的人在收拾箱子。
孟庭许拉着一人,问:“请问你是否看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进来?”
那小生犹豫了会,说:“没看见。”
孟庭许又走了回去,看见院子里的护兵还没撤,那么说明秦淮川还在的,便朝护兵多的地方走去。到了会客厅,见到了守在门口的护兵。
“劳烦给秦监督通传一声,就说他朋友有要紧事找他。我姓孟,名叫庭许。”
护兵摆手:“不见不见!监督吩咐了,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搅!”
冷青松不知道他为什么急着找秦淮川,又见他的护兵这幅态度,忙说:“庭许,要不算了吧。你有要紧事,回公馆等他回来说也行呀。没必要看别人脸色,他不见就不见,躲在里面装孙子干什么?”
孟庭许背疼得一抽,驻足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回想在包间的画面,有些懊恼。
但是自己跟他又谈不上什么关系,他这般心急就感觉要去澄清什么一样。不过他这人喜欢当面说清,就怕秦淮川会误会自己,而且凤鸣小姐也在,讲不清的话,这误会可就大了。
故做了最后的决定,再问一次,要是护兵不让自己进就算了。
护兵听得烦了,见他一直缠着很是不喜,手上力气大了点,推搡至院子中:“说了不见,你这个人怎么如此胡搅蛮缠?”
动静大了点,园子散去的客人都停下脚步往他这里看,伙计见状赶紧跑来扶起孟庭许。冷青松怒气直冲,一拳揍向那护兵。
双方扭打在一块,护兵手里拿了枪,就要往他身上打。
秦淮川听见声音从会客厅走了出来,推门时一怔,看见孟庭许瘫坐在地上,模样十分狼狈。护兵将冷青松踢开,爬起来赶忙走到秦淮川跟前低头说:“报告监督!这里有两个人非要见您,您吩咐过不让人进去,但是他们不听,所以所以才打起来了。”
冷青松站起身,指着那护兵道:“你放屁!我们跟你好好说,你却把他推倒在地上,现在倒打一耙,说是我们无礼!秦大少爷,这就是你养的兵?这就是你们秦公馆的教养?”
金凤鸣从后面走了出来,看见孟庭许手腕擦伤了,赶紧掏出手绢跑上前去:“哎呀哎呀!孟先生!你流血了!”
闻声,冷青松提步就往回跑,拉着他的手腕,心疼得冷吸一口气。把金凤鸣的手绢一扔,用自己的衬衣给他擦血。
孟庭许抬眼,只觉得脸上发热。看见金凤鸣的一瞬又瞧见了在他身边的男子,一身整洁雪白的西装,标致的模样,眉眼间透着一股优雅。而自己却狼狈的倒在地上,任由四周的来客嘲笑,像极了跳梁小丑。
一想到方才找他这么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去找,一时想不通,抽回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擦了擦。伤口哪里有心口疼,这该死的心脉,养不好就不养了。
随即站起来:“谢谢凤鸣小姐。”
庄晚将视线投向孟庭许,却不打量,观了一会儿又去看秦淮川的表情,心里了然。
那人伫立在院子中,春季正逢花开,而恰好今日园子摆放的主题花是百合。清香扑鼻,清冷美丽。孟庭许就这么站在那处,冷若冰霜地望着他们。庄晚再瞧他的长相,不由顿了顿。
他转头问秦淮川:“远鄞,你们认识?”
秦淮川慢慢把眼睛垂下,看着孟庭许指尖往下滴的血,叫护兵:“去给这位先生拿五百块买药。”再对庄晚道:“不认得。”
金凤鸣没敢吱声,不明白秦淮川为什么要这样装作不认识孟庭许,心里打鼓又跑回了他身边。
孟庭许听见他冷漠的语气,暗自捏紧拳头,哽在喉间的一口气憋得他窒息。既然人家这样待自己,又何必站在这里等着人看他笑话。秦淮川身边那位白面小生,身段气质俱佳,想来应该是冷青松口中所说的名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