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允抿了一下嘴唇:“都说了你别总跑过来,有时间就想想以后的事。不然你是想和我一起考研吗?”
翟耀气笑了,摘下眼镜往桌上一扔:“商小狗,咱俩十次约会有七次是陪你学习,我都他妈记住第五颈椎在微笑,第七颈椎在坏笑,第一胸椎在狂笑了!你摸我的时候怕不是满脑子都是什么肌肉什么骨骼,拿我当大体老师练手呢。寒暑假想和你出去玩,可你永远在兼职。我想见你,我不来陪你上课,不去接你下班,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说起来真是心酸,都说医学生累,当医学生的男朋友更累,而且还是一个酷爱学习and工作的医学生,这些年他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没必要那么频繁见面吧。”商允还是没抬头,“你是做好了毕业之后再也不见的打算,现在见个够本吗?”
“商允!”翟耀嚯地站了起来,前面的同学听到动静,纷纷回头朝他们的方向好奇地张望。
翟耀憋了半天,不知说什么,也没什么想说的,直接转身走了。
商允还在看,不过不是看解剖图,而是看着翟耀丢在桌上的眼镜出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
可能,翟耀的确和他不一样。他想得太多,翟耀想得太少。从他和翟耀在一起开始,他就已经在为将来做打算了。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以后让翟耀的家人对他拒绝的理由少一分,为了自己能脱离家庭,为了翟耀能守住家庭,为了他们以后的生活轻松点。但翟耀自从上了大学,没有了以往的负担,宛如脱缰野狗一样撒欢撒野,大部分时间都是呼朋唤友,人缘是混得风生水起,学业则奉行及格就行的宗旨,好像从不考虑他们的未来,不考虑那些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也可能,恋爱就是令人患得患失。商允从来不是自信心爆棚的人。从小到大,他一直被抛弃,一直在失去。
他看上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波澜不惊,沉稳淡定,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自己在意的东西。
商允和顾时未已经几年不联系了,可有时他还会想起当年顾时未说的话——要小心,你珍视的东西也被别人抢走。
说起来有点好笑,顾时未又不是什么诅咒,没必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但商允偶尔会想,或许翟耀内心深处,想选择一条更轻松简单的路。比如“回归正途”,结婚生子,不需要担心惹怒老妈,不必担心生活搅起波澜。
至于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就当是每个人必将逝去的青春吧。
曾几何时,他敢抓住翟耀,是因为在翟耀身上得到了无比强大的信心。时至今日,那份信心好像变得淡薄,有点抓不住了。
……
那天之后,翟耀就没再来过医大。一个星期过去,他电话也没打,微信也不发,反过来商允也是一样。仿佛随着冬季到来,两人的关系也进入了寒冬。
下课后商允搬大体老师,不免想起了翟耀。其实他以前从没有过这种奇妙联想,怪就怪那天翟耀说什么“你摸我的时候怕不是拿我当大体老师练手”,自那之后他再看到大体老师,难免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
而随着一天天过去,这些念头越来越清晰,具体到了翟耀身上的每一组肌肉。
想起翟耀,商允有些走神,上楼时绊了一下。前面搬头的同学吓了一跳,还好有人路过及时出手,一手稳住了大体老师,一手扶住了商允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