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察觉到身后有人。
这是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小路,离他租的公寓很近,但对于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来说,这也是个绝佳的下手地点。
这种地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总是叫人紧张的,男人下意识加快脚步,然而身后的人也很快跟上来。
脚步声凌乱,他身后大概有两人尾随。
男人不停走着,他不敢回头,再拐过一个转角就能看见商店了。
他离转角越来越近,还差五步、四步、三步……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身后的两人配合默契,抓住他的手脚,把他拖回黑暗中。
可笑男人这样身形魁梧的壮汉,居然被两个身形单薄的青年轻而易举擒获,真不知道他一身的肌肉到底有什么用。
男人就这样一路被拖到一处仓库,偷袭者刚松开捂住他的手,男人就惊恐喊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彭明是吧?”偷袭者卡着他的脸颊,把男人的脸挤成滑稽的嘟嘴模样。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你们要干什么?”
“骚货,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另一人走上前拍拍彭明的脸,啪啪两声后,男人脸上浮起红色巴掌印,“当然是来强奸你啊。”
“你他妈才骚货!为什么要强奸我!我会报警……干什么!松手!”男人吼道。
但另两人完全没听他的阻拦,猛地扯下他的裤子,松紧腰带的运动裤轻轻松松被脱到膝弯,彭明蹬向他人的大腿被抓住。
抓着他脚踝的俊秀青年笑着说道:“你可以叫我小帅,他是老高,至于我们是来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操,这骚货他妈没穿内裤。”老高啧了一声,一巴掌拍到彭明肉棒上,激得彭明下意识夹紧腿,却又被人用力扯开。
小帅低头看向男人没有遮挡的下体,伸手握着彭明的鸡巴揉了两下,接着向下用两指撑开更下方的肉缝:“长着个骚逼,还说你不是骚货,毛都自己剃干净了,嗯?”
肉缝受惊一般收缩,内里的肉壁层层包裹住小帅的手指,却被他蛮横地翻出,露出艳粉的蚌肉。
“你们怎么知道的!?求你们了,不要搞我,放过我……”男人挣扎着要摆脱两人的束缚,却被老高两巴掌打在了肉逼上,肉嘴一张一合,仿佛流下口水般的溢出一丝透明粘液。
“鬼叫什么,你这骚货不就喜欢这样?等会奸得你爽翻天。”老高拿出手机,他故意没关拍照音,“咔咔”两声伴随着闪光灯的照明,彭明扭头闭眼,睁眼便看到屏幕中自己的脸和清晰无比的阴唇。
“拍个逼而已,这么兴奋啊?”小帅边说边用手指在穴里打转,随后抽出手指,带出一条长长的淫丝。
男人疯狂摇头,扭动身体颤声叫道:“删掉!不要拍我!求求你们……”
“怎么能不搞你,”小帅露齿一笑,他有一颗尖尖的虎牙,这让本来就像个混混的漂亮小子多了两分邪气,他刻意拖长声音说道,“你都露个逼在这里了,我们不帮你堵上,被野狗闻到味了过来舔你,用它们粗糙的舌头舔你的逼……他们的牙那么尖,戳伤你的逼,你就得去打狂犬疫苗片……”
老高捏起彭明的的阴蒂,那颗小东西被高高扯起,用指甲拨开,老高充满磁性的嗓音描述着想象中的内容:“狂犬疫苗要打在伤口上,如果它们咬伤了你的阴蒂……”
彭明的喉结上下移动,呼吸急促,明显被他所说的话刺激到了。
老高手下微微用力捏了一下,彭明不由自主收紧双腿,却被小帅压住不让他合拢。
老高自顾自说着:“你说被狗虐逼,你是会疼,还是爽得漏尿呢?伤口上打针,像不像在给阴蒂穿环?”
淫水流得越来越多,顺着会阴流进肛门,缓缓渗入下面那个小洞,打湿了肛口周边的毛发。
“问你话呢,骚逼,”老高见彭明不回答,扬手就给了男人肥硕的肉臀一掌,“告诉我啊,你会不会爽?”
“啊!别打了!别搞我了,求求你们,放我走吧……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回答的话,”老高把手机在彭明眼前晃动,“所有人都会看到你的骚逼,知道你彭明是个有逼的男人……哈,有逼算男人吗?”
小帅接话:“不算吧?他就是个婊子啊,都不知道吃了多少鸡巴,瞧这逼水流的。”
看着彭明不断起伏的胸膛,一对健身房里练出的大奶粉白诱人,奶头也比一般男人的更大,叫人生出一股虐乳的冲动,老高恶狠狠揉上去:“奶子这么大,你是女人吗?你说你是不是妓女?他妈的不穿内裤,还他妈把下面剃得一根毛没有,骚东西,还说不想被奸!”
“我不是,求你了,删掉,唔啊,哦……不要掐我,疼,求你们了,放过我,我不报警,我什么都不说,我给你们钱,别……啊!别抠奶头!要坏了!奶头要坏了!”彭明被老高玩奶玩得哀叫连连,尖叫求饶。
“说啊!你是不是妓女?不喜欢抠奶子,你流那么多水干什么?”老高一下接着一下打在阴唇上。
彭明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傻张着嘴喊出一些啊啊哦哦的声音,如果说他此刻全然的痛苦,声音里却带着软颤的淫媚。
他脸上胀得通红,汗水从饱满的额头滑落,双目无神盯着前方,两腿不住颤动。
“倒也没有剃干净,屁眼这还有毛呢,”小帅扯起一根肛毛,后穴马上一缩,挤出几滴滑进去的骚水,“既然都剃前面了,怎么不把后面也剃干净啊?”
见彭明爽得直喘气,小帅拧上乳头,皮笑肉不笑地问:“跟你说话呢,有没有礼貌啊,为什么不剃后面?”
“嘶……”彭明被拧得生疼的奶子此刻又受到了温柔的抚弄,刚刚突然的刺激差点让他流出口水,他咽下嘴里的唾液,低声回答,“看不到……不敢剃……”
“大声点!”老高斥道。
“我……我看不到!不敢剃后面!”彭明闭眼喊道。
“哟,胆子这么小呢,”小帅精致中夹杂痞气的脸一旦笑起来,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帅气到让人难以抗拒,“那怎么都要被人奸了,鸡巴还肿这么大呢?”
小帅把弄起彭明的阴茎,这个男人有了逼,还是个一被玩就出水的骚货,这根虎头虎脑的大东西想来就没用武之地了。
这是多好的一根鸡巴,龟头硕大圆润,就和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一样,肉感十足,饱满臌胀,青筋盘在柱身上,狰狞又唬人。只可惜这东西和他的主人一样,被漂亮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小帅借用阴道流出的淫水润滑鸡巴,掌心包住龟头,迅速滑动摩擦,又用大腿压住挣扎的彭明,迫得男人扭着屁股“哦哦哦”大叫。
“怎么了,骚鸡巴爽了就不想逃了?”老高笑着弹了一下彭明烂熟的乳尖,男人立马挺起胸,那奶子一看就知道硬到不行,如果这时候让男人翻身贴在地上,两个奶头会不会被磨破呢?
彭明听见老高的话,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发现两人并没有紧紧钳制住他,勉强推开玩弄他阴茎的小帅,拉上裤子,淫水胡乱粘在布料上,拉出的丝一缕接一缕,现在尽数蹭在了男人两腿间,黏糊糊湿漉漉,两个穴也不满足地绞着,渴望继续。
“傻逼,老子顺着你的骚水都能跟到你家,继续奸你!”老高扯住彭明的衣服,用力把他拉了回来,紧接着又甩了他两耳光。
小帅笑嘻嘻把要转身的彭明推在地上,拿起手机,扯歪男人穿着的篮球服:“光拍逼是不是不够啊,要不再来两张大奶照,发出去后,怕是一堆人排着队要来操你呢!”
“别拍、别拍了!我不跑了,别发出去,求求你们了!我什么都听你们的!别发!”彭明双臂遮脸,躲闪着不断亮起的闪光灯,手机拍下了满是指痕的粉白皮肤,男人的肌肤日常躲在衬衫西装保护下,只有手臂被太阳晒出了一点深色,但仍旧比大部分人白皙。
“哦,好听话啊,”小帅抱住他,“可你越这样,我越想拍,不仅要拍你的奶,拍你的逼,还要拍你被我们操进逼里的样子……呵呵,你有两个洞呢,正好够我和老高一起爽。”
“不、不要!不能这样……别!”这次不仅裤子被扯下,连上衣也一脱了,如果这时彭明想跑,那街上的人都能看到他只穿白袜和运动鞋,露着被虐大奶,没毛的鸡巴挺着,逼里还淌水的骚样。
老高咬住他脖子的嫩肉,一连舔到了耳边:“不是说都听我们的?那叫你挨个操怎么就不干了?”
敏感的地方被一直针对,男人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小帅则在一旁故意抓着他的手,带着他摸奶头,还问他:“一听到要操逼,骚奶头是不是比之前还要硬了?”
“你逼里流的水都快把这里淹了,得找个东西堵住,”老高也跟着打趣,旋即把彭明的手按在自己裤裆上,“好好伺候它,吸得我舒服了,等会让你也舒服。”
彭明迟疑地解开纽扣,拉开裤链,就听小帅在一旁说:“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骚屁股一根鸡巴可堵不上。”
两个年轻人早就被这一身骚肉的男人勾得鸡巴勃动,憋屈地团在内裤里,彭明刚拉下老高的内裤,鸡巴便迫不及待弹出,幸亏彭明躲得及时才没被打到脸上。
老高给他扇的巴掌让他现在脸上还辣着。
“你躲什么,”老高一手按到彭明后脑,把他的脸压在自己的肉棒上,左右推动男人的头,让他硬朗峻挺的五官和柱身亲密接触,“装得像个没吃过鸡巴的处女,眼里都馋得冒火了吧?”
彭明眼神迷离,鼻子一抽一抽闻着老高胯下的腥臊味,舌头已经熟练地舔起肉棒。
他的动作慢而细腻,先用舌尖一下下舔龟头,再一口含住,小幅度地在冠状沟上下吞吐。
老高显然很受用,微微仰头吸气,他那张略显冷漠的脸在陷入欲望中时往往比其他人更有色情感,就像他用低沉嗓音平静无波地说着脏话那样,更令人敏感兴奋。
“还说不是婊子,这么会舔,爽死了,给我再吞深一点!”老高抱住彭明的脑袋,简直是把他的嘴当做飞机杯来用,狠狠捣进温暖湿润的口腔。
彭明喉咙一阵蠕动,模糊的呜咽被大鸡巴堵在嘴里,等老高拔出鸡巴,他顿时双手撑地,干呕了几声。
他还没缓几秒,另一个微微上弯的阴茎就戳在他的脸上,彭明吞了口口水。
“快点,舔我。”小帅催促道。
男人一手握着老高的鸡巴撸动,头则转向小帅的胯下,吭哧吭哧吸着总顶到他上颚的上钩鸡巴。
老高的鸡巴特别粗,吸久了便口腔酸痛;小帅的鸡巴虽然没那么粗,却因为上翘令人容易难受,没插几下,彭明就已经作呕两三次了。
不过这倒是爽了小帅,被咽喉包裹鸡巴蠕动的感觉弄得精神十足。
“真会吸……骚货!吃鸡巴爽不爽?鸡巴好不好吃?”小帅坐在破沙发上不轻不重地掂着男人的肉奶子,手指不停快速地拨动硬奶头,嘴里一直不干不净地说着“骚货”“骚母狗”之类的脏词。
彭明一人对付两个鸡巴实在忙不过来,一会吸两口老高的粗肉肠,一会吞进小帅的鱼钩,两只手因为撸鸡巴变得又湿又黏,指缝里都是自己的口水和青年们马眼流出的腺液。
在他仰头吸着老高的卵蛋时,小帅揉了揉他的唇角,对他说:“母狗,你看看,你都他妈给我尿鞋上了。”
彭明把睾丸吸出了滋滋啧啧的声音这才松口,低头看小帅横在自己两腿间的脚。
鞋面已经沾满了他肉逼里滴下的淫水,沿着鞋身流到地上,透明长丝连着穴口还没断开。
男人委屈道:“我没有尿……”
小帅一抬脚,小腿压在阴唇上,他晃动两下放下腿,一腿湿意:“没尿?那这是什么?”
“我、这是,这是……”
“哦,这不是尿,那看来是你吃鸡巴爽出来的水咯?”老高说。
“被鸡巴操嘴都这么爽啊,你是不是贱货?嗯?吃鸡巴都能流水。”小帅也坏心眼说道。
彭明摇头辩解道:“我不爱吃鸡巴,没有爽……是你们逼我……”但他两只手都握着鸡巴的模样,一看就能看出来是个骚货中的骚货。
老高抽出阴茎,示意男人趴到沙发上:“撅起屁股,我要操你逼。”
彭明依言撑在沙发上,还是回头哀求道:“我帮你们吸出来好不好,不要操我下面……”
老高不跟他废话,掐住肉臀两侧,鸡巴对准花穴毫不迟疑插了进去。
“啊——!好痛!”这种粗棒突然闯入,哪怕流了半天水也一时没法适应,肉鲍被撑得平平整整看不见一丝褶皱。
小帅摸向阴蒂,这颗小东西现在已经胀大不少,极有手感,小帅边撸着自己的鸡巴边揉搓着男人的阴蒂,配合老高打桩般地抽插,彭明没两下就收紧肉穴,抽搐着射出精液,堵得严严实实的穴里全是淫水,老高的鸡巴在里面泡得极其舒爽,他狠操了近百下,边操边骂:“臭婊子,刚进来就夹我,是不是馋老子的精!”
说着,他的手有节奏地扇在男人的肥臀上,每打一下,男人的穴就紧一下。
“这么会吸,想吞精想疯了吧!骚货……是不是就爱被大鸡巴奸?!”
彭明被他顶得整个人都在求晃,倒吊着的奶子也跟着操干的频率晃着,口中喃喃说着:“不要操了……好大,要被干死了……不要了、不要了……”
“说啊!说你就喜欢被奸!你就是个站街的婊子!”
“我不是、我不是婊子……啊!不要顶这么深!嗯……屁眼要坏了……要坏了……”
老高往后一退,肉棒也跟着退出了那个柔媚的骚逼,龟头要离开时,肉壁还依依不舍挽留,卡住冠状沟,却无力阻止这根东西的离去,只能一张一合表达渴求。
“不喜欢被奸,那我就不干了,”老高扶着鸡巴在肛门周围打圈,时不时戳到肉逼口,却不进去,眼睁睁看着阴唇因为吃不到鸡巴吐出更多粘液,“你不是婊子,不是荡货,我尊重你呢……”
小帅这头却跪伏在彭明身上,一个劲挑逗他的敏感点,玩他的乳头,吮他的脖子,舌头伸进他的耳朵,挑逗得彭明手脚都快软了,轻微打着颤。
男人的头被小帅压着,两人偏头接吻,小帅的舌头狂野地在男人嘴里扫荡,舌头灵活地缠着对手,亲得彭明下体愈发饥渴,已经射过一次的阴茎又立了起来,在胯下晃晃悠悠。
老高的食指不停碾在阴蒂上:“不想被强奸,不喜欢吃鸡巴,嗯,真他妈有种……你不求我,我是不会再操你一下的……”
彭明的屁股忍不住往老高鸡巴的方向蹭,老高一巴掌打上去:“发什么骚!不是不想吃鸡巴吗!”
男人缩了缩逼,还是继续往身后撅高屁股,想把一直在穴口戏弄自己的鸡巴吞进逼里。
“我说什么了?你不求我奸你,别想吃鸡巴!”老高残忍地把龟头挪开,手指却更用力地揉着阴蒂。
“呜……我要、我错了,”男人忍不住败下阵来,彻底放弃矜持,扔掉所有尊严喊道,“操我!要大鸡巴操进来!”
老高耐着性子问:“你是谁?喜不喜欢被大鸡巴奸?”
“我、我是喜欢被大鸡巴奸的母狗!我爱吃鸡巴,快操我!干进最里面!逼里痒死了!”男人的声音从来和软弱娇柔沾不上边,但在说出这样求饶的话后,却让人感到了极度的亢奋,想狠狠将他压在地上往死里操。
“骚货……骚货、骚货、你这贱狗……”老高深吸一口气,腰胯一用力,凶狠地操进花穴里,干得男人浪叫不停。
小帅看男人爽得眼都翻白,早就心痒难耐,于是伸出两根手指插进后穴打转开拓。
察觉到后穴松软湿滑的状态,小帅骂道:“真他妈骚货,屁眼早就准备好了!还说不是出来卖的,这都给客人准备好了!”
“我、我是骚货,我是妓女,最骚的……爱吃鸡巴的……呜、呜呜,大鸡巴,大鸡巴插太深了,哥……饶了我……”
老高也伸手探进他的后穴,四处按压:“难受还吃这么紧?骚货没一句实话,屁眼也痒了吧!马上就奸你屁眼,让你吃两根鸡巴!”
彭明被两人架着换了个姿势,小帅将他抱坐在身上,扶着鸡巴插进他屁眼,老高与他面对面,抓住他的双腿,让他逼口大开,于小帅一同操进他体内。
两根大肉棒隔着一层肉冲撞着穴内的爽点,几乎同步的抽插速度干得男人口中呻吟不停,只会说些“操我”“好大”“好爽”“要坏了”之类的话。
小帅抱着他,下巴正好搭在他肩上,一侧头就能舔到他的脖颈,边操边把他的侧颈舔咬出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印记,把男人爽得只能乱颤个不停。
奶头更是不用说,被小帅捧在手里一刻不停地把玩着,两块大乳肉被揉得青红一片,他被浑身激烈的快感刺激得又射了一次。
但两只种马根本不给他缓冲的时间,在他射精后最敏感的时候恶意地加大力度操干,让男人眼中无法克制地积蓄泪水,眼泪口水都被鸡巴冲刺的颠簸晃荡出来,一脸狼狈。
“接好你最爱的精液!”老高兴奋道,猛烈干了几十下,将精液全数射进肉花深处,肉逼像一个不停吮吸的嘴,几乎要将肉棒里的存货榨干净。
射精后,老高的肉棒没有拔出来,而是在穴里享受温暖的余韵。
小帅继续操了几百下后也有了射精的冲动,他手里的力气更没了克制,奶头被他玩得几乎要滴血,又扯又碾,让男人在天堂和地狱间来回切换,痛苦里有着无限快感。
“射了,射进去了,”小帅一挺腰,精液冲进后穴深处,他亢奋说道,“你的两个穴都成了精液逼,爽不爽!?”
“爽……好爽……”彭明爽到两眼没有焦距,机械回答着。
得到暂时满足的三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一时只能听见三人的粗喘。
片刻后,彭明轻笑一声:“好像也没太强奸。”
接着他看向前方,突然说:“你就在这里干看着?”
他在和我说话吗?
我指了指自己,他点头:“你都硬了这么久,一起来吧。”
“我没做检测啊。”我说,其实我很心动,但我知道他非常在意这个。
“你这一个月……不,这三个月和人做过吗?”彭明问我。
我摇头,他又笑了:“我就知道,来吧,一起玩。”
我把摄像机放在能够拍到我们四人的位置,上前和彭明接吻,他的吻技很好,温柔却诱人,舌尖带动我的舌头游刃有余,这是一个由慢到快的吻,非常舒服。
他摸上我的脸,对我说:“下面都被占了,只能让你待在上面了。”
“没事。”我说,解开裤子,阴茎直挺挺撑在内裤上。
他看着我老二的眼神非常陶醉,他看其他人也一样,那是一种让人觉得他在认同自己的目光,虚荣心能在这样的目光下得到极大满足。
他被另两人操得不停晃动,连带着我也能感受到摇晃,我们像是一团被接在一起的巨大整体,共享快感与满足。
彭明总喜欢玩类似这样的游戏,他极度喜新厌旧,我和他上过两次床,他觉得我很无趣,但我们却保持了联系,因为我有时可以帮他记录性爱过程。
这次他想体验被强奸的感受,强奸幻想是许多人都有过的想象,他想找人玩也无可厚非。
不过就像他说的,这次强奸游戏真是太失败了。
“你都不象征性地反抗两下,一喊你吃鸡巴就破功了。”老高也笑,休息够了便继续在穴里进进出出,不过速度比起刚才稍稍放缓,尽显从容。
“爽到就行了,感觉怎么样?”小帅也问。
“还可以,但我果然不适合玩这种。”彭明无奈道。
小帅和老高和彭明经常约着出来上床,他们鸡巴好,活好,长得也比一般人强太多,难得还在找乐子这方面有共同话题。
毕竟圈子太乱,有几个固定可靠的炮友会安全很多。
小帅问:“下周出来吗?”
彭明摇头:“我要出差,就算了。”
小帅是大学生,时间自由很多,老高虽然被人叫老高,其实年纪也没有彭明大,但比起小帅这样的大学生,他已经工作了。
老高说:“既然这样,今天就干个爽吧。”
大家都笑了。
直到破晓的阳光照亮仓库大门,我们才收拾好东西各回各家。
我猜下一周,彭明又会有新的玩法,约上新的男人。
他还会叫上我吗?
彭警官下班了,通勤高峰,地铁站里人多得恐怖。
随着人流挤进地铁,他前后左右都是人,因为一手抓着扶杆,另一手护着手机,没法用双手给身前争取空间,导致他胸前贴着一个戴口罩的卷发男人,而身后也有人紧紧压在他的屁股上。
彭警官大概因为身体和普通男人不太一样的缘故,胸口总是把警服绷得鼓鼓涨涨,屁股满满当当塞在黑色长裤里,臀部的布料都被他撑出完美的半圆。
同事小黄还记得,他勾搭上了。
徐安德没玩过彭明这种有两个洞的男人,彭明觉得他这种道貌岸然的中年帅哥吃起来别有风味,床上也算合拍,这样的关系意外维持了不短的时间。
徐安德轻轻叹出一口气,拍拍彭明的手,说道:“你也累了,飞了这么久,休息一下。”
彭明垂眸微笑,自然地坐上男人大腿,双手环在对方脖子上,与男人几乎要脸贴脸:“没有兴致?”
徐安德熟络地抱住他,手在彭明肉欲的身体上轻轻抚摸:“怕你累着,最近又去增肌了?”说着轻捏了一把彭明左胸。
“没有,是被玩大的,”彭明咧嘴笑起来,“爸爸,要吸吗?”
男人慢条斯理解开他的衬衫扣子,只解了胸前的那几颗,手伸进去在柔软的胸乳上慢慢摸着:“你想吗?”
彭明觉得可乐,明明自己屁股下面那东西已经变大,硌在他腿上的硬度那么明显,男人嘴里却还装模作样问他想不想。
把男人的头抱在胸前,发达的胸部肌肉像枕头一样承载着男人的头,被他压得陷下去一块:“你说我想不想?”
衬衫前襟大敞,隐约能看到黑色蕾丝边,徐安德拉开衬衫,底下的黑色情趣内衣彻底暴露在他眼前。
那是一件黑色的紧身蕾丝吊带,彭明穿着它正是为了这一刻。
蕾丝网眼被他发达的胸肌撑得很大,乳头从洞眼里突出来,在一片黑色蕾丝覆盖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惹眼。
“骚儿子。”把半边大奶捧到嘴边,男人笑骂,伸舌舔上乳珠。
徐安德拇指在乳尖一遍遍摩挲的样子让彭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笑什么?”男人问。
彭明一指徐安德桌上那只紫砂壶,他说:“迟早被你摸得包浆。”
“我看看,”徐安德端起紫砂壶,用壶嘴刮了刮乳头,“还早呢。”
徐安德年轻的时候,是会被称作奶油小生的漂亮男人,岁月让他的脸沉淀出了长者的威严。
而男人的身份则让彭明在与他调情时收获了更多精神上的快感,可以说是虚荣,也可以说是征服欲,无论如何,彭明享受着他那上位者独有的魅力。
徐安德有一双锐利的凤眼,垂下盯着奶头看时,眼尾翘起的弧度更加明显,彭明被他这样状似认真地打量着,乳尖立刻充血变硬。
但在下一秒,茶壶里已经放凉的茶水浇在奶头上,冷茶的刺激叫彭明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不小心泼出来了,抱歉。”徐安德把壶放回桌上,脱掉彭明打湿的衬衫,又解开他的裤子,连体的蕾丝紧身衣把彭明的腹股沟勒出两道红印,被挤出来的肉堆在蕾丝边上,透出出一种丰腴的美感。
徐安德的手伸进裤管,摸了几把问道:“没穿渔网袜吗?”
彭明故意挺胸凑近徐安德,沾了水的奶头刮在男人脸上:“怕爸爸不好操,就没穿。”
徐安德捏住捣乱的大奶,把乳头在口中稍稍用力一咬,头顶便传来粗重的吸气声。
乳尖的痛感激起更多欲火,彭明脚趾都不禁蜷缩起来,他能感到小穴又悄悄流出了一滩水,他今天没穿内裤,不知道……
“骚水把爸爸的裤子打湿了。”徐安德微微一挑眉,腿上传来的湿意不属于之前的茶水,他很清楚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水。
“对不起,都是我太骚了,爸爸快来惩罚我的骚逼……”彭明话说得又轻又慢,他刻意跨开腿坐在徐安德身上,让男人看见自己已经湿出大片深色水痕的裆部。
徐安德和彭明其他的炮友相比显然更有耐心,他伸指在湿处一下下不轻不重刮着,偶尔会顺着凹陷的位置往里戳,叫那个地方勾勒出两块肥美蚌肉的形状,小馒头似的鼓鼓掌章。
彭明手肘靠后撑在桌上,下半身搁在徐安德腿上,衬衫和西裤要落不落,黑色蕾丝在正经工作制服的遮掩下,有着远胜直接展示的魅力。
而在彭明正前方不远处就是一扇窗,此刻窗帘被整齐束起,下午四五点的橙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有种正在被无形观众注视着的快感。
他甚至想让正在挑起他欲望的男人把他像撒尿小孩一样抱着,掰开他的大腿。
这样,他的下体在阳光下一览无余,阳光会照进他最隐秘的地方,如果徐安德能就这样在阳光的注视下将他贯穿,那……
他闭上眼,骚穴里又流出一股淫汁。
“想什么呢,下面流得这么凶?”徐安德沾满淫水的手指在彭明唇上划过。
他帮彭明脱掉长裤,紧身衣开了长长口子的裆部湿得不像话,剃得干干净净的阴部被粘液泡得一塌糊涂,花穴正一缩一缩等着投喂。
“帮我做做准备,嗯?”徐安德拍了拍彭明脸颊。
彭明侧头舔了几下他的手指,吸入又吐出,低下头和男人亲嘴,像要吸走男人身体中全部空气一样深深吻着。
徐安德和彭明的手不约而同伸向裤头,明明一个人就能简单解开的裤子,却因为两双手的合作,半天才解开。
男人朴素的黑色内裤下,颜色略深的肉红鸡巴已经从裤边冒出头。
帮男人脱掉裤子,彭明双手握着鸡巴,舌头在龟头上舔了一圈,露齿一笑道:“真想爸爸的大肉棒。”
他两眼弯弯,将阴茎贴在脸上时的表情格外虔诚,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对男人性器发自内心的热爱。
彭明是个追求肉欲的冒险家,他的渴望永远无法满足,但他对自己的欲望从不遮掩,坦荡得甚至可以称作赤诚。
徐安德想,或许正是这样,彭明常在做爱时令他感到一种并不违和的纯真。
一个没了鸡巴就活不了的荡货,他全心全意沉浸在做爱中时洋溢出的蓬勃生命力会令每个年华不再的人沉迷。
彭明伸舌头一点点在柱身舔着,徐安德忍不住露出微笑,这让他觉得自己胯间跪着的是一只驯服的大狗。
他儿子徐峰林以前养过一只金毛犬,彭明温顺跪地的模样像极了那只狗。
小山一样魁梧的身体缩在他胯间的一方小天地,宛如雕刻般线条分明的上半身卸下所有防备的力量,无法彰显武力的肌肉在他的手下软成了一团团云朵,然而彭明的眉眼与轮廓却和柔软搭不上边。
平整的、刚硬的、利落的、明暗分明的。
这就是彭明的脸给徐安德的印象,一张带着重量感,远离弧度的脸。
和彭明上过床的人都喜爱他的这个特质,他们爱极了这个充满雄性魅力的男人不做抵抗朝他们大张双腿的景象,反差如此之大,那点坚硬中的柔软能把人勾得发狂。
徐安德用脚背探了探彭明胯下,皮肉相贴带出轻微的击水之声,淫水黏在白袜上,勾出长长细细的丝。
“吃鸡巴爽吗?”
彭明口齿不清地答道:“爽、好爽……喜欢吃爸爸的大鸡巴……”像是要证明自己的喜欢,他埋头将鸡巴吞到喉咙深处,胸膛剧烈起伏,令人耳根发热的吞咽声响在徐安德耳边。
男人惬意地长叹一口气,摸了摸彭明头顶粗硬的短发,随后双手向上扯起情趣内衣的两根肩带,原本平铺的布料汇成一根黑色粗绳,瞬间卡入娇气的肉缝,阴蒂被死死压在蕾丝布料下,突如其来的快感让彭明本能地并拢双腿。
“不准藏。”徐安德两脚分开他的大腿,不让彭明躲避这粗糙的淫刑,将把两根肩带都抓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上下拉扯紧身衣的深v前襟,让蕾丝绳一遍遍碾过阴蒂,爽得彭明几乎无法专注于口交。
彭明的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徐安德腿上,颊边就是正在做恶的手,他已经吐出鸡巴,专心感受男人赐予他的快感,没有章法地亲吻舔舐唇边所能触及的任何位置,徐安德的手臂、大腿,鸡巴头都被他狂热地用唇舌洗礼过。
就在此刻,楼下却传来大门开关的声响。
彭明汗毛直立,身体敏感度飙升,男人施加在他身上的每个动作仿佛都被放大。
徐安德手下加大力度,快速扯弄几下,彭明眼中失神数秒,大腿根不住抽搐,双手紧紧抓在徐安德衬衣衣角,在此刻达到高潮。
他一身的肌肉都成了摆设,全都软绵绵搭在徐安德身上,如同刚才的高潮抽走了他所有的力量,他软得骨头都酥了。
如果有人现在要拧干他逼上的蕾丝绳,那一定会被绳上滑溜溜的粘液弄得头疼不已。
彭明热成一锅粥的脑袋难得还留了一丝清醒,他想,幸好阿姨先把他的鞋收进鞋柜,东西也全放到了客房,不然……
徐安德和彭明都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徐安德老神在在对彭明说:“应该是峰林。”
彭明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书桌下面,轻声说:“这未免太刺激了。”
“这对你来说算刺激吗,”徐安德捏了捏他的脸,“乖宝贝,你是不是早就期待这样来一次?”
“还是爸爸懂我,”彭明抱住徐安德双腿,头枕在男人胯部,呼吸急促,“爸爸就不怕被亲儿子发现?”
徐安德很有闲心地弯腰揪了一把彭明肿大的奶头:“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彭明笑了:“我一定好好表现……唔……”脚步声临近,他的头被徐安德按在小腹上,口鼻间全是男人下身的浓郁体味,耻毛扎在他的脸上,鸡巴与口鼻仅仅相隔几毫米。
“爸,你在书房吗?”徐峰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在。”
“那我进来了。”
徐峰林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很淡,如果不仔细闻根本不能发现。
他不是没有性生活的毛头小子,这种味道他很熟悉,但他其中又多了一点不一样的气息,以至于他不知道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徐安德虽然在外面没有克制,但从来不会把外面的人带回家。
徐峰林想到小区里正值花期的石楠花,或许那个味道是从窗外飘进来的。
徐安德问他:“回来前怎么不说一声,何婆刚走。”
“上面突然来的电话,我着急赶路,忘记了,”徐峰林说,“我出去开房也行。”
“没必要,何婆每周都会打扫,只不过没给你铺床,你自己铺好就行,回家了就不要去外面住了。”
“那也行,晚饭出去吃吗?”
“不用,在家里吃。”
“行。”
父子俩没有太多话说,他们在生活上的交流并不多,反倒是家族和工作的事情上能多说两句。
“上周我碰到三叔,他叫我……”徐峰林住口,因为徐安德突然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暧昧不明。
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徐峰林不知为何,感到这个房间莫名的……拥挤?
不对。
那种感觉非常微妙,即使眼睛确认了房间里的人数,地约着在酒吧一起喝两杯。
比起薅酒店羊毛,喝着免费鸡尾酒的毛哥,施奕安点起酒来大方多了,也不介意请毛哥一块喝。
毛哥是真馋酒了。
财政危机之后他就没喝过几次好酒,嘴上说着明天还要出门,就喝一两杯,但真喝到嘴里就有点克制不住了。
施奕安也是存心的,他还记得初中毕业时的聚餐,一些早熟的男生点了几瓶酒,逞强地学起大人,自认为豪气冲天地你一杯我一杯,好像真给他们喝出了点生离死别的架势。
毛存志没什么酒量,被灌了几杯就醉得迷迷糊糊,嘴上没个把门,自己的、别人的糗事都说了,还把自己暗恋对象的名字给说了,闹得女孩被大家打趣了半天。
施奕安记得这点,这次特地要了后劲大的酒,打算从毛哥这里套套话。
他虽然在人前一直是个正经形象,但也没谁规定正经人不喜欢听八卦。自从上次在酒店见到毛哥和面膜男在一块后,施奕安就好奇毛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记得毛存志在初中没表现出对男的有意思过,可都过去了那么久,谁也保不准这人是不是突然开了窍。
毛哥被施奕安不动声色地劝了几杯酒下肚,口风开始松动,加之先前和施奕安在私事上互相了解,警惕性下降了许多,话里也更亲近。
“……我问你啊,当初把褚沅丢垃圾桶,是不是你给出的主意?”毛哥咧嘴笑问。
施奕安点头笑道:“是我。”
“我猜就是你……他妈的,你们那帮人里就你坏主意最多……”毛哥摇头,吃吃笑着。
施奕安微微挑眉:“怎么说?”
“……有人给你不痛快,给人颜色的却不是你,一次两次算、算了,”毛哥喝得有点大舌头,“次次,都这样……”
施奕安只笑,不说话。
“是不是,你老鼓着那个……那个谁,陈、陈敏捷?”
“陈明协。”
“对、对、是他……还有那个邓俊文……”
“你记得挺清楚啊。”
“黎哥不喜欢你,跟我们在底下说过你,他……他说你,不真。”
施奕安喝了口酒,从脑海里翻出某个半张脸冒痘的长相,印象不是很深,只记得是个喜欢充大哥的高个男生,施奕安当时觉得自己未来跟那种人十有八九不会再有交集,也不想有交集。
他那时还有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气,觉得自己那么努力的读书,不过是为了以后不和这种人再有接触。
“你们还在私底下说过我呢。”施奕安微笑道。
“哈哈哈……还不是,因为,李小琪喜欢你,他吃醋,哈哈哈、咳!咳咳!”毛哥笑得太欢,呛了口水。
“李小琪高中毕业就移民去加拿大,现在生二胎了。”
“唉,黎哥,现在还忘不了她呢……”
施奕安心内冷漠想着,这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说是这个黎什么了,哪怕李小琪那时候喜欢自己,以她的条件,在自己干出成绩之前也不够格进她老子的眼。
施奕安接着这个话茬,一杯杯给毛哥倒酒,聊到了毛存志的感情,慢慢把话题带到那晚的事上。
施奕安刚问毛哥和面膜男的关系,毛哥就不说话了,没一会毛哥眼眶便红了,侧过头去抹眼泪。
施奕安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么刺激人,他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更好奇了。
“英子……英子啊啊啊……”毛哥就这样哭上了,声音还挺大。
施奕安一把捂住他的嘴,把声音压下去,他们这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姿势别别扭扭地把人抬到外面,醉鬼沉重地压在自己身上,施奕安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妈的。
既然把人给问泪崩了,施奕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问:“你是跟人去开房吧?”
毛哥流着眼泪,嘴里胡乱应着,双手习惯性地环住施奕安的脖子。
“你喜欢男的?”施奕安被他喷在自己脖子上的呼吸弄得鸡皮疙瘩直立,想到他有可能是同性恋,心里更觉异样。
毛哥摇头又点头,哭得更厉害。
施奕安受不了他黏糊糊的哭相,把他用力一提,按在墙上,这才轻松了不少。
“你跟你老婆因为这个离的婚?”施奕安问。
毛哥摇头摇得整个肩膀都跟着晃,一把抱住施奕安:“英子我错了……你别、别不要我……”
毛哥总觉得施奕安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不是老同学的熟悉感,而是英子在身边时那种感觉。
他们都是当惯了领导的人,施奕安给他一种可以依赖的信心,似乎无论出现什么问题,有这个人在就不用怕,对方总有办法解决。
看着毛存志这么大个人在他身上蹭着,施奕安竟然有点说不上来的心痒。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毛存志和男人搞在一起也不奇怪。
毛存志这样贴着自己,自己居然不讨厌,甚至觉得这人挺可爱,真他妈邪门。
毛哥就是《茶花女》影评。
“有完没完!”他一把将ipad扔在沙发上,恨恨骂道。
他又看回电视,眼神阴翳地看着男女主角纠缠不休,起身拿了瓶红酒一杯杯喝起来。
毛哥浑然不知,自己接下来的倒霉日子,起因就在此刻施奕安的一个决定。
临近高考,施奕安也尽量多抽时间陪女儿过周末,他和毛存志闹的不愉快也没让孩子知道,怕影响两个女孩的状态。
又是一个周末,施奕安惯例开车接女儿回家,毛哥送宜然出门时,施奕安问:“你还在干?”
毛哥闻到他身上香烟的余味,他对着施奕安不再那么心虚,可眼神还是闪烁了一下,含糊答了一声是。
宜然看两个爸爸像地下党接头一样言简意赅地对话,感到有点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她觉得她爸心里肯定憋着事儿。
没过两天,毛哥就见识了施奕安的贱招儿。
既然毛哥硬是要用个破碗吃饭,那施奕安就把碗给砸了。
毛哥这个月快郁闷死了。
他拨通施奕安的电话,恨得牙龈都在疼:“你他妈发什么疯!”
施奕安语气毫无波澜:“我做什么了?”
“一直举报,你有病吧!”
施奕安把手机拿远,毛哥声音大得他耳朵疼,他对同事笑了笑,做了个“有事”的手势,走到窗前的绿植边:“配合警方整顿社会风气有什么问题?我每次没给你打电话提醒?”
“你就是要和我过不去?我干我的到底怎么惹到你了!?你不让我干这个,你给我钱?!”毛哥听了更加恼怒。
的确,施奕安每次都会给他电话,让他赶紧走人,不然他就举报卖淫。毛哥不敢赌他到底会不会真的这样做,也因此,他最近就没好好做成过一次生意。
“哦,我做良好公民,举报犯罪,拯救失足中年,我做错了吗?不让你干这个,你就没了活路吗?”
“你他妈闲的没事了是不是?!”毛哥听他轻飘飘的嘲讽,平时的好性子也没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你是不是找人盯我了?你变态吗!”
“我至于吗?是你想太多了。”施奕安舌头在口腔里舔了一圈,不紧不慢回答,心道,在你手机安个程序就行了。
“行!行!你装吧!我玩不过你!”毛哥恨恨道,“你看我不顺眼,好,等青青一考完,我马上从你眼前消失!”
他说罢,又觉不解气,补了一句:“我操你全家!”这才掐了电话。
施奕安有点懵,他以为毛存志会跟他多吵两句,或者有来有回地报复回来,他平时打交道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吃了亏总要讨回来,完全没想到毛哥这么快下决定打不过就跑。
他妈一点气性都没有。施奕安心中骂道。
其实英子找毛哥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英子还是小丫头的时候,也喜欢过骑摩托戴墨镜的冷漠俊男,说话又冰又拽的范儿勾得英子欲罢不能,止不住地在人跟前犯贱。
某天,在俊男一如既往霸道冷酷地无套内射了自己,赶紧吃下避孕药后,不知道是不是做狗做够了,英子转了性,突然懂得毛哥这种软蛋男人的妙处。
王婆说,适合勾搭的男人要兼具潘驴邓小闲,邓这点英子自己占了,毛哥占了其他四项,而英子脾气火爆,毛哥软得跟橡皮泥似的,实在登对。
施奕安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认怂也会让他这么不爽,毛存志这人总给他一些超出预料的情况。明明他烂泥扶不上墙又不关自己什么事,但施奕安就是觉得心里烦得厉害。
让他更无措的是毛存志后面那句话,毛存志想跑到哪里躲他?打算换个地方继续卖屁股?
同事见他接完电话脸就黑了,试探问道:“安哥,怎么了?”
“没事,继续说。”他压下烦躁,手指在掌心扣了几下,打定主意,得找个时间见毛存志一面。
但等过阵子他再给毛存志去电话,电话打不通;发消息,自己被拉黑;去毛存志家找人,对方搬家了;打开手机找毛存志的定位,不知道是毛哥换了手机还是知道他做的手脚,定位也失效了。
施奕安问周末回家的女儿:“最近没见你去毛青青家?”
“青青搬家啦,还没收拾好,而且我们在一块老是忍不住聊天,等考完试再去吧。”女儿说。
女儿难得这么懂事,要在过去施奕安肯定大感欣慰,但现在情况却不同了,因此他顺着问下去:“他们搬到哪去了?”
“好像在三桥附近吧,名字我忘了,金华还是明华花园。”宜然心不在焉答道。
施奕安打心底想让她去问清楚毛青青新家的具体位置,但这样做又显得他意图太明显,只好进房间,背着女儿搜索起三桥附近的地图。
他在手机地图上划拉了半天,找到了小区,可就算找到了,他也不知道毛存志到底在几栋几号。
高考就差一个月,他不方便因为这个事总打扰女儿,而他自己最近工作繁忙,不能像前段时间那样,有一堆闲工夫去找毛存志麻烦。
手插入发际,他用力抓了抓,毛存志的事总让他心烦意乱。
不过他也没烦恼太久,再次拜访和毛存志有一腿的客户时,他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办法。
施奕安当晚就注册了一个新号,申请加毛存志的微信,说自己是被客户介绍来的,随后毛存志同意了申请。
施奕安这还是头次招嫖,看着聊天框沉默良久,心里打好腹稿,这才像个猴急的老旷男那样,打了招呼后就问毛存志什么时候有空,说想尽快和毛存志见面。
毛存志打字不算慢,施奕安却觉得聊天框上“对方正在输入”存在的时间格外漫长。
他和毛存志做过同学,短暂做过朋友,从不觉得和毛存志说话是什么困难的事。
不会局促,不会紧张,在他们的关系中,他似乎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等待回复担心冷场的人从来不是他。
但现在不一样。
他看着屏幕对面毛存志熟练地和他寒暄,问他有没有经验,想要怎么玩,约见的时间和地点……一切都是他不熟悉的领域,在嫖客和鸭子的关系里,毛存志比他经验丰富,引路人变成了对方。
毛存志从他的话里发觉他没有和男人做的经验,问他想试试在上面还是下面。
施奕安没有马上回答,他原本只是想把人约出来,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与毛存志越聊越多,弄得像真的要和毛存志上床一样。
让他难以招架的是,他真的随着对方的描述,想象出毛存志脱光衣服和他一起躺在床上时的模样。
毛存志生来就是一张讨好的脸,眼睛明亮又干净,笑着看人时会给人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而在施奕安的想象里,毛存志躺在他身旁,侧身对他笑着,那温柔的笑里似乎也多了几分勾引的味道。
而再往后的事,他不敢继续想。下班回家路上,幸亏天黑人少,否则所有人都能看到他裤裆的起伏。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离婚后工作太忙积攒多了,而毛存志又说了这些有的没的,没有反应才奇怪。
于是他回复毛存志,他要在上面。
毛存志继而问起他喜欢的姿势,还问他的鸡巴要戴多大的套,问完还恭维了施奕安一句“哥你鸡巴真大”。
施奕安看着他发来的一条条消息,轻车熟路地挑逗一个陌生人,想起毛存志平时那副窝囊随和样,又看一眼毛存志和嫖客撩骚的话,心中燃起不知名的怒火,暗自磨牙:这傻逼藏得还挺好,真他妈看不出他还能骚成这样。
施奕安就这样一路骂回了家,洗澡时那股欲念还没下去,他淋着花洒打了半天手枪,结果脑中浮现的全是毛存志跟他说的话,还有他们一起旅游时,毛存志穿泳裤的身影。
毛存志在健身房喜欢穿宽松的服装,施奕安以往只觉得这人四肢匀称比例协调,在一群矮冬瓜细竹竿中间鹤立鸡群,所以细细想来,他只在两家人一齐出游时见过毛存志脱光。
当时他只注意到毛存志裆前不小,可现在用下身回忆,对方不仅有个肥圆的屁股,奶头也挺好看,颜色是……偏粉还是棕?他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毛存志乳晕稍稍明显了一点,在阳光下像涂了油了,润出一种健康的光泽。
他那会儿觉得总盯着毛存志的胸看太奇怪,所以移开视线,现在竟有些后悔那时没多看一会。
洗完澡出来,他先点开手机,三条未读消息映入眼帘,兴致勃勃地打开软件,下一秒,他的兴头便消了——都不是毛存志的消息。
对方真就像应付客人一样,尽职地把他的性趣勾起来,工作时能和他聊得热火朝天,但在发出谈话告一段落的消息后,仿佛自己的世界没有先前聊天的这个人,半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施奕安在和毛存志的聊天框里,话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泄气地回复起其他人。
看到阳台上女儿新买的绿植,想他和毛存志抱怨:这些东西女儿说要养,其实都是他在家里浇水。
但毛存志已经不想再搭理同学施奕安,只愿和陌生的嫖客施奕安说话。
他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两句,一句是骂毛存志烂泥扶不上墙,一句是骂自己,犯贱去管这么个烂屁眼的鸭子。
此刻打完飞机的贤者劲儿还没过去,他突然对自己冒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厌恶,这股自厌感从他漱口开始伴随他躺上床。
熄了灯的卧室里,他的眼睛反射着窗外的灯光,像夜间巡视的猫。
施奕安拿起手机点开聊天框,看了半天又懊丧地把手机扔到一旁。
他这个年纪,谈过两三次恋爱,结婚又离婚,现在孩子都要读大学了,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他看上毛存志了。
但他怎么就对这么个人有了想法?不明白,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就是没有道理可言。
他恨恨一侧身捶床,整个床垫都震了震。
他妈的没有道理!
快入睡时又想到了另一茬——毛存志这傻逼做鸭都不开个新号,居然用常用号接活,他也不怕露馅儿!
施奕安就这样气不顺地睡了,心道,一定要让毛存志得个教训。
毛哥扯了扯后背,情趣内衣的蕾丝扎得他很不舒服。
这当然不是他的爱好,但客人让他穿上,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穿吧。
他的屁股太大,丁字裤被挤到了屁股沟里,走路时硌得慌,裆前的鸟和鸟蛋都被包在一小块布片里,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探头出窝,飞鸟离巢,毫无安全感。
这种内裤也就是看着带劲,真穿一段时间就知道多大味儿了。他以前和英子如胶似漆的时候,俩人也有过这种小情趣,只不过没想到,这后来的日子,轮到了他穿上这身。
而内裤过于细的裆部还总和他的肛塞尾部剐蹭,好在他今天打车,要和平常一样坐公交,一路指不定多难受。
不过这么一想,他不由心中腹诽今天要见的人:说是,只不过每月多出个保姆钱。
毛哥沉默半刻,问道:“你这算包了我?”
施奕安瞪了他一眼:“什么包你,我是叫你来干活,你就这么忘不了这门生意?”
毛哥这时候倒是反应挺快,说:“你喜欢我,我还在你那干活,你能忍住不搞我?”
施奕安一时语塞。说他这样不是包养,毛哥在他面前晃,俩人还坦了白,他怎么可能不考虑和毛哥进一步发展;可一说包养毛哥,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叫毛哥别当鸭子。
毛哥看他神情就知道,施奕安肯定想跟自己继续发展发展,脑中不合时宜冒出一句“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把自己麻了个激灵。
施奕安只能干巴巴问:“那你来不来。”
毛哥看着施奕安的眼睛,半晌才说:“我不知道。”
施奕安试探性地凑近他,在他唇上贴了贴:“来吧。”
毛哥对施奕安突如其来的温柔有些接受无能,那个吻更是惊得他一动不敢动。
尴尬。
他跟其他客人是什么关系?大家就是床上干炮床下腻歪的姘头,恨不得搞完就当不认识,都是生意。
可施奕安和那些人不一样啊。
以往虽然他对施奕安意见多多,但心底还是知道施奕安并不是成心要害自己,他只是……不太喜欢自己这种人。
但现在突然发现,施奕安确实不喜欢自己这种人——但他喜欢自己,这让毛哥浑身不自在。
让毛哥分析一下对施奕安有没有感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个一二三。
毛哥觉得就算施奕安看不上自己,但俩人勉强也说得上是朋友,也因此,毛哥在发现施奕安故意装客人,吊自己出来的时候出离愤怒。
俩人怎么说也交好过一阵,施奕安哪能这样整自己,这简直是在毛哥脆弱的小心脏上捅刀子。
现在倒好,施奕安坦白后,问题转入恋爱方向,虽然毛哥感觉比自己原先以为的情况好,但突然来了这么个大转向,还是让毛哥再次陷入头痛之中。
他抬眼看向施奕安,施奕安和他四目相对,他忍不住移开眼,脸突然被对方捧住。
一种完全不浪漫的捧法,施奕安的动作让毛哥想起在小学的班主任,那是个漂亮的年轻女老师,说话和气又温柔。
一般来说,这样的年轻老师镇不住一群七岁八岁狗都嫌的臭小子,但他们班上的同学都不敢在她面前捣乱。
每当他们调皮被她抓住,她会捧着他们的脸,温柔地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想来,小孩子有野兽般敏锐的直觉,虽然她不喝骂他们,也不私底下体罚,但他们能察觉到她和蔼表面下的不耐,她的眼睛让还是小孩的毛哥联想到冰块,这比那些一天到晚扯着嗓子训话的老师更加可怕。
虽然毛哥在很多人面前都会老实,但施奕安更厉害一点,像他的克星,对方没有凶他,可他就像怕班主任一样怕施奕安。
毛哥跟施奕安说:“我得考虑一下……”
施奕安微微蹙眉,问:“考虑多久?”
毛哥眼珠转了转:“一个月。”
施奕安瞪他。
毛哥见施奕安这样,毫无骨气地改口:“半个月。”
施奕安又瞪他。
毛哥无奈:“一星期。”
施奕安问他:“你决定出来卖只花了一晚上,考虑来我家要这么久?”
毛哥也不知道怎么说,他还真觉得跟施奕安干,是比下海还困难的选择。
他心里知道,跟施奕安肯定比自己在外做鸭好。谁真看得起卖屁股的人啊,自己给人陪玩陪睡,被当众一点不留情面地羞辱过,也被人半强迫地逼着玩过一些不情愿的姿势,还遇到过那种给钱抠抠搜搜甚至想砍价的情况,就算习以为常也总被烦得够呛。
毛哥对施奕安的邀约不是不动心,但人在做出重大抉择前难免踟蹰,毛哥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犹豫,他想起上次施奕安帮他的结果,自己这次是否也会让施奕安失望?
又或者,施奕安会让他失望?他不想再被丢下了。
越重视,越紧张,越忐忑,越退缩。
毛哥放软声音,讨好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这句话明显安抚住了施奕安,对方表情松懈下来,终于放过毛哥。
“三天,给你三天缓缓,”施奕安揽住他的肩,与他额头碰额头,“之后我要听肯定答复。”
毛哥不敢说施奕安这是强买强卖,咽了口口水:“哦……”
说完这些,二人陷入一种尴尬的氛围,都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或者说,做什么都不自在。
哪怕是刚才咄咄逼人如施奕安也没忍住,移开了两人对视的目光。
而毛哥的情况则更加微妙,刚才情绪紧张忽略了身体的感受,而现在屁眼里的肛塞报复般叫嚣着存在感。
施奕安见说的差不多,一撑地板起身,顺手把毛哥也拉起来。
毛哥屁股里的肛塞随着动作移了位置,施奕安察觉到毛哥趔趄了一下,像是有些腿软。
“怎么了?”他问,问完看向毛哥的脸,发现这人双颊泛红,嘴更是紧紧抿着,“不舒服?”
毛哥刚才差点叫出来,先是摇头,又忙点头,平复一下才说:“没什么,没站好。”
施奕安觉得他怪怪的,目光一扫毛哥,很快发现了端倪。毛哥两条长腿紧紧夹着,姿势很有点骚劲,裤裆处的鼓起更是明显。
施奕安挑了挑眉:“……你硬了?”
毛哥看着自己下身的罪证没法抵赖,只好讷讷道:“来之前做了点准备……”
暧昧的气氛再次出现,施奕安对毛哥那些放不上台面的遐想,又开始一点点挠着施奕安的心肝。
毛哥感觉不妙,低头转身要走:“那我先回去了……”
“你就这么回去?”施奕安直接伸手按向毛哥裤裆。
搁过去,施奕安绝不相信自己某天会做这种摸男人裤裆的事,想想还觉得恶心。但现在他半点不适应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想把毛哥的裤子脱了,看看这家伙勃起的样子。
上身穿了内衣,下身配套的内裤应该也穿了吧?
“诶你别摸啊!”毛哥又开始紧张了,明明跟很多人做过了,可一看到面前的人是施奕安,胆怯和别扭的情绪就从每个毛孔里争先恐后地钻出,把他的心高高吊起。
施奕安抓住毛哥的手,拉近两人的距离,让彼此贴在一起,沉声说:“我想看。”
毛哥只想躲开施奕安,耸肩抵住施奕安凑过来的脑袋:“没什么好看……好了,我要走了。”
“就看一眼,看看……”
“别闹了,让开,让我先回去……”
施奕安明显是不会让他就这样溜了:“本来就是穿给我看的,躲什么呢?”
“我又不知道是你,你缺不缺德……”毛哥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没做多想就对施奕安问了出来,“等一下,我还没答应你,你这是嫖我吧。”
原来朦朦胧胧半推半就地气氛被戳破,施奕安眉头皱了一下。
毛哥打了个颤,刚刚施奕安摸得他浑身敏感,现在两人的呼吸声都能能清晰传到对方耳中,只需一两步,他们便能直接转战卧室继续:“你给不给钱啊?”毛哥一般不在开搞的时候提钱,但这时候他像忘了这回事似的,执着地向施奕安要一个答案。
施奕安感觉浇头就是一盆冷水,不过好在他这把火烧得还算旺,没给毛哥直接灭掉。
他又气又笑地对毛哥说:“我不给钱,就不算嫖。”
毛哥撇嘴,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可就一句话的功夫,他失去了刚才灼热的无措,挡着施奕安的手松懈下来,心也随之下落。
施奕安见他不再推拒,顺水推舟将毛哥的衣服掀开,果不其然,那套艳俗却让人移不开眼的内衣正紧紧贴在毛哥馒头似的胸肌上,蕾丝布料欲盖弥彰地覆在乳珠,比直白地显露更诱人。
哪怕叫施奕安这个装样子的惯犯来说,也只能说出一个骚字。
他抬头想和毛哥说两句打趣的话,却见毛哥一脸丧气看着地面,活像个拿村长没办法的寡妇,任人在自己身上施为。
施奕安下意识感到一阵紧张,他不想看毛哥这副样子,这个人似乎在他的心上拴了一根线,让自己的情绪因对方的喜怒哀乐牵动。
他一直想让两人回到最初的状态,他想看毛存志笑,想让毛存志不再躲着他,想和毛存志轻松地待在一块。但现在的他却像个拆开玩具后,发现怎么拼都拼不回去的孩子,不知道问题在哪,只知道自己的玩具不动了。
施奕安抿嘴,深呼吸,把毛哥的脑袋往自己肩上按,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施奕安压着声,呼出的热气化在毛哥耳边:“给,又不是给不起,以后我也给,我养你。”
毛哥微微张嘴,眼神恢复灵动,想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而身体诚实地回抱住施奕安,指尖用力到发白。
施奕安感受到后背的力道,顿了顿,继续说:“正好她们两个都要上学,你搬过来,我们就能天天见面……”
毛哥微微偏头,看着施奕安认真计划二人将来的侧脸,忍不住出声:“这么想和我在一起?”
施奕安深深嗅了一口毛哥身上的味儿,鼻子抽了抽。平时毛哥见他很少喷香水,今天毛哥喷了银色山泉,粉腻的气息闯入鼻腔,不是施奕安喜欢的味道。
“这什么香,好腻,”低头往毛哥露在他眼前的肩膀轻咬一口,微尖的犬齿在男人肉里磨着,“你呢,你不想吗?”
毛哥很想回他一句不想,看看施奕安是什么反应。狡猾的家伙,居然把问题推回来了。
“银色山泉。”毛哥没回答他的后半句话。
“和名字真不搭,我喜欢你平时的味道。”
“平时不喷这个。”
“只在这个时候用?”
“嗯。”
“平时用的是什么?”
“什么都不用……”
“我觉得还挺香。”
“是洗衣液吧。”
他们就这样边拥抱边聊天,好像都没力气推开对方,这样的姿势费力,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无比舒适。
或许是侧颈相贴带来亲近的冲动,蹭着蹭着,唇找寻到彼此,轻柔温吞地交缠在一起。
他们来到床边,毛哥的裤子被解开,施奕安如愿看到了被一小块布包着的性器,阴毛被剃干净,睾丸狼狈地坠在裆外,滑稽又色情。更让他开眼的则是毛哥屁股缝里露出一个头的肛塞。
施奕安眉毛拧了又挑,挑了又落,语气迟疑:“直接做?”
毛哥原本也有些羞赧,看到他这个表情又觉得好笑,于是大大方方打开双腿让他看清楚,伸手摸到握柄处,慢慢抽出:“扯出来……”
施奕安不自觉屏住呼吸,看着肉穴被一寸寸撑开,变成可以侵入的形状,发现自己竟有点垂涎欲滴。
而毛哥紧绷的肌肉线条和突然充满诱惑意味的面容,让他脑中突然冒出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毛存志的确有做鸭的资本。
心动身动,施奕安压住这个熟练的男妓,他的上身是些微凌乱的衬衫,下身已经斗志昂扬,被毛哥握在手中。
毛哥每个动作都被施奕安看在眼里,仿佛毛哥的一举一动都有魔力,让他目不转睛,觉得这个男人怎么看都好看,让他的心底涌上更多亲近对方的冲动。
察觉到龟头上有热气呼过,施奕安收回心神,原来是毛哥在闻他的性器。
毛哥抬头问他:“你没洗澡?”
“洗什么澡,”施奕安说,“我原本没想做。”
“哦,‘原本’,”毛哥白了他一眼,握住施奕安粗壮的鸡巴,装出一副审讯姿态,“那你呢,你想不想做?”
毛哥边说还边握着鸡巴晃动:“老实交代,施总不想做,你为什么要硬?”
施奕安边笑边把抱住他,脸凑到毛哥颊边,一下下亲吻着:“你怎么这么贱啊……”
“别插嘴,审犯人呢,”毛哥居然没破功,继续一脸严肃地盯着鸡巴问道,“不洗干净还想操屁眼?戴套也不行!”
“好好好,我现在去洗。”施奕安用力把他往怀里按了一把,鸡巴在毛哥手里顶了一下,“等着。”
毛哥跟着他一起去到浴室,什么也不干,靠在浴室门边看施奕安洗澡。
施奕安看他环胸站着,笑问:“看我洗澡干什么?”
“看你洗干净没有。”
“那你要不要过来亲自检查?”
毛哥笑了:“好啊。”跟着他拉开浴室的玻璃门,在花洒下和施奕安贴在一起,熟练地把舌头伸进对方口中,咸湿黏糊地滑动。
施奕安的喘息在毛哥耳中盖过了水声,立体环绕在周身,欲望似乎都因此有了层次。
毛哥做这档子事的时候,一切都那么顺手,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他跪下吮吸的动作完全没被影响,行云流水,毫不扭捏。
施奕安撑开被水流遮蔽的眼睛,盯着毛哥在他胯下忙前忙后,被他人碰触而来的快感如波浪袭来,久违且强烈。
施奕安看着看着,既为身下的男人着迷,又忍不住生出恼怒。
毛哥的口活很好,好到施奕安忍不住想,毛存志过去的客人都见过他这副模样。
赤裸的,秘密的,骚浪的,勾引的,所有这些本该属于亲密之人的,自己想要私藏的一幕幕,那些人都见过。
施奕安对此最无法释怀的是,他无法改变已成现实的事,这样的遗憾会像一根软刺,时不时在他心头扎一下。他能接受,但这也确实令他不适。
他讨厌无能为力,这种郁闷只有眼前人能承接。
他缓慢却不容抗拒地把毛哥的脑袋往性器上压,口穴收缩的感觉清晰地从阴茎传至大脑,刺激他继续对毛哥做出不理智的过分举动。
毛哥被施奕安的鸡巴堵了满嘴,而施奕安完全不体谅他,一个劲地往喉咙里塞,大且硬的肉棒把他弄得连连干呕,眼睛也生理性地充满泪意。
可他却无法控制地,迷醉地继续为施奕安舔着,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专注。
施奕安的脸有着毛哥想象不出的色情,见惯了施奕安平日里的形象,如今这种出格的冲动表情,为毛哥带来踩碎禁忌的兴奋感。
毛哥在和施奕安的相处中,总是处于从属位置,而现在,他在用自己擅长的技巧让施奕安失控。
他偶尔也有想占上风的冲动。
生活的其他部分,他已在施奕安面前无地自容;所以,即便自己会的东西在施奕安看来十分不堪,他也想用这些压过对方。
他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毛哥顺从地任施奕安插入口中更深的位置,眼睛忍着上方淋下的水,执拗地观察施奕安紧皱的眉,泛红的脸和胸膛,死死按在墙上,范青的指关节。
奇异的满足感充斥内心,毛哥忍不住揉捏乳头,抚上自己被冷落的性器,唇舌承受的冲撞越猛烈,自虐般的快感越是分明。
高大的男人缩在自己腿边,张嘴贪婪吸着鸡巴,双眼专注仰望自己,施奕安只觉大脑被眼前场景激起兽欲,想将人干得涕泪横流;但见毛哥脸色逐渐变得通红,眉头紧紧皱起,施奕安的施虐冲动被一股难言的柔软心绪取代,手也不由松开。
施奕安眼见毛哥伸手穿过自己腰际,本以为对方要触碰自己,下一秒却发现水停了,毛哥伸手并不是自己所以为的目的。
毛哥吐出性器,拉长的唾液垂落,这才抱住施奕安腰身,借助对方起身,在这个过程中,还故意用脸蹭向肿硬的肉棒,明目张胆地引诱着:“洗干净了。”
肉弹的屁股擦过玻璃浴室门,划出了一条没有水痕的干净地带,施奕安通过洗手池的镜子,看清了屁股在玻璃门上压出的扁圆印痕,滑稽但又散发着不可思议的色情意味。
毛哥转身开门,说道:“出去吧……啊!”
他的话一时中断,施奕安从身后拦腰抱住他,颈间微微刺痛,是施奕安正用力啃咬。
毛哥被他的突然侵袭弄得腿软,整个人几乎靠在施奕安怀中,敏感处遭到恶意舔舐的酥麻令他快要脱力。
“出去再……呃,啊哈,唔……”话语变成口水黏糊的交缠,脸被一只手往后压,舌头从毛哥的侧脸胡乱舔过,在找到嘴唇前绕了不少弯路,毛哥着实没想到,施奕安的吻是这么凶猛的风格。
他想起陪小时候的女儿看《动物世界》,野兽从背后偷袭食草动物,迅猛又凶残,一如自己唇上的撕咬。
施奕安似乎格外喜欢蹂躏他胸前两点,手像抓着两个大沙包,乳肉从指缝间外溢,肥软荡漾的感觉低俗却又抓人眼球。
乳头夹在指缝间,一次次遭到挤压,每每刺痛后都能获得炽热的酥麻快感,受难将换来不会落空的回报,有种令人上瘾的魔力,叫他难以推拒;施奕安充分勃起的阴茎在他双腿间滑蹭,模仿着性交的频率进进出出,似在催促。
“喂,别在这里,去床上……啊唔……”,毛哥被吻得几近缺氧,推开施奕安的脸,看到对方失神迷离的表情,竟觉得十分性感,“满地都是水了……”
施奕安抓住他的手,一步步把人推到盥洗台边:“抓好,别摔了。”说罢,一手掰开臀瓣,一手扶着鸡巴,就这样插入早已扩张好的后穴。
“嘶……”毛哥闭着的眼皮下,眼珠直直往上翻,施奕安的鸡巴比肛塞大多了,进入时给他一种自己快被填满的错觉。
施奕安揪了揪尖挺的奶头,这个地方仿佛有磁力般令他流连忘返,他沉迷在这处丰腴之地,感受毛存志极力躲闪中隐隐迎合的不诚实表现,肉珠硬中带软的美妙手感勾着他不停在乳孔抠挠,将奶头拉长又松开。
他一寸寸将性器塞入,强忍着急切的他额上沁出汗珠,混着没擦掉的洗澡水一同滴在毛存志后背,热烫的皮肤对后背不时砸下的水滴格外敏感,连带着后穴也跟着紧缩起来。
“放松,夹住我了。”施奕安双手掰开两片臀瓣,清楚地看到肉褶被鸡巴撑开,扩成了一圈橡皮筋般的圆洞,随着毛存志的呼吸一缩一合,自己肉棒最粗的位置正卡在穴口。
听着身前传来的火热喘息,施奕安鬼使神差地摸上毛存志前端,帮双手撑在台上而无法自我纾解的对方抚慰性器。
毛哥面前的镜子映出施奕安为他撸鸡巴时认真的表情,雾蒙蒙的镜子看东西模模糊糊,毛哥用手擦掉水雾,入神地看着施奕安在他身下动作着,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所有烦心事都跟着浴室的热气上升消散,此刻只有最纯粹的肉体交合,麻软胀痛的,却带给他连续刺激的快乐……这些占据了他的头脑。
施奕安将整根没入时,他才从恍惚状态中找回理智,一抬头,便在镜中与施奕安四目相对。
他下意识闪开视线,早习以为常的肌肤相亲不知为何突生羞赧,如同施奕安能通过眼瞳看透他的心。
施奕安却不让他躲避,从脖子舔到嘴巴,咬了下唇瓣,捧住他的下颌,让他看回镜中二人交合的姿势。
毛哥强健有力的双臂已然靠在台面,壮硕的肌肉在此情此景下只显得徒有其表;腰背塌下,臀部高高翘起,被施奕安顶出阵阵肉波,撞击的清脆声响是性爱美妙的伴奏;施奕安无意识地用手在身下人的肉体上勘测着,最高峰的乳尖,深陷的腹股沟,起伏连绵的肌肉线条,光是触碰就足以燃烧情欲。
被施奕安狠狠干了几下后,毛哥突然抓住施奕安手臂,边喘边说:“等、等下,你还没戴套……”
施奕安低笑一声,胯向上顶,将性器插得更深,环住他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按,凑在毛哥耳边说:“来不及了,你夹得这么紧,我怎么抽出来?”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施奕安在润滑过的屁眼里进出没有半点阻碍,现在更是恶作剧似的快速肏干,肏得毛哥嘴里呜呜呃呃叫个不停,大屁股被干得艳红,叫人一看就知道是被肏坏了。
施奕安的鸡巴跟毛哥的屁股意外契合,鸡巴的形状正好每次都能擦过前列腺,过电般的快感让毛哥脑袋晕乎乎的,太热了,也太爽了。虽然施奕安以前只和女人做过,但他干起男人来也是一通百通,很快就上了手。
“你不嫌脏吗……”毛哥想起他过去嫌恶的态度,嘲讽道。
他倒不是自卑,虽然肯定多多少少有点,但也没多少,不然他也不干这行了。问这个问题仅是因为,原以为只有自己这样的男人会用下半身思考,现在看来,施奕安也没脱俗到哪去,这点满足了他不可言说的loser心态。
“做都做了,还嫌什么,”施奕安动作放缓,轻声道,“你以后……再敢和别人上床,你试试。”
毛哥无奈:“我还没答应……啊!啊!嗯、呜嗯、好好、答应答应……你轻点……”
施奕安紧紧抱住他,跟抱不够、怎样都无法满足似的,恨不得把他按到血肉里,又气又爱,却拿他没办法,只能更粗暴地肏他。
施奕安脑中闪过一丝郁闷:自己也是个窝囊废。
毛哥被肏得几乎整个人贴在台面上,乳尖被冰凉的石料刺激,冰火两重天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在台上悄悄蹭动,坚硬的乳粒遭挤压陷进肉里,带来隐秘的小小欢愉。
施奕安眼尖,注意到毛存志私底下的小动作,停下动作,抽出鸡巴,接着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毛哥翻了个身,与自己面对面,没有耽搁地又插了进去。
“怎么……唔……”毛哥刚想问,胸前传来热意,左乳已经被男人含在口中,舌头戳刺,牙齿啃咬,很是照顾到这个被冷落的敏感点。
毛哥双手撑在台面,相当于坐在施奕安身上,身体被肉棒持续贯穿,胸前还有个吃奶的男人,爽得他腿根都在发颤,嘴里一个劲念着:“……用力点……好爽、再用力点……”也不知道是让施奕安用力吸奶,还是用力肏他。
“爽不死你……”施奕安被他没有廉耻的话鼓励,干得愈发勇猛。
一通连续狂肏后,察觉到毛存志下面收紧,施奕安伸手握住对方龟头,拇指快速摩擦,就见毛哥头颈后仰,射了两人一身。
施奕安咬住奶头,往外一扯,满意听见毛哥无措地叫出声,愉快道:“可以内射吗……你不拒绝,我就射了……”
但他压根没打算听毛哥的答复,毛哥还沉浸在射精的失神快感中,被他仍未停止的抽插干得神志不清,猛肏几下后,施奕安在火热的肠道里射出存货。
毛哥脚尖绷直,微颤几下后,全身卸力,彻底靠在施奕安怀里。
一场激烈的性爱结束,二人都没说话。
许久没做爱的施奕安抽出性器,精液慢慢从肉穴中流出,滴在台上,这淫猥的场景让他有些意犹未尽。
毛哥眼见精液快从台上淌到地面,习惯干净的他动作快于思考,手掌一拢,把冒出的精液用纸巾抹掉,又捂住屁眼,不让脏东西继续流出。
他心内嘀咕,施奕安到底攒了多久,射了这么多,还他妈内射……
施奕安看自己的精液被他又擦又堵,下面的邪火复燃,蠢蠢欲动地用鸡巴顶了顶毛存志大腿,提议道:“再来一次吧。”
性能造成隔阂,也能让两个有隔阂的人消除边界。
毛哥在和施奕安进行过负距离接触,展露最隐私的生理反应后,前段时间那种束手束脚的干涩感突然消失。
“还来?不来了,”他有气无力地拒绝,踢了踢施奕安小腿,随口问道,“你多久没做了?肏这么狠,肚子快给你捅破了……”
“至少半年,止不住了,”施奕安还是没放弃,在毛存志脖子上嘬了一口,他知道毛存志脖子敏感,一碰就软,于是故意连亲带舔,企图让毛存志再提起性趣,“去床上,嗯?我慢点做……”
“不做。有你这么往里面猛干的吗,还给我射里面了……”毛哥惯会顺杆爬,施奕安一说软话,他的气焰就滋啦滋啦升上来了。
“你还干这个的,这就不行了?”施奕安话不过脑子,说前一秒还在和毛存志腻乎,后一秒发热的头瞬间降温,恨不得把刚刚那句话吞下去。
他一闭嘴,浴室里就剩毛哥洗手的刷刷水流声,还有背后冷汗的刺凉触觉。施奕安甚至不知道自己抱着毛存志的手该不该放下。
他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以前说就算了,但他不该现在说。
他紧张地看向镜子中的毛存志,害怕下个瞬间,毛存志会推开他的手,拔腿走人,今天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回到冰点。
“那你倒是给我加钱啊,屁眼操坏了你给我误工费吗?”毛哥确实是把他的手给推开了,但转身就进了淋浴房,打开水给自己做清洁,一副全然没把施奕安的话放心上的样子。
施奕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找出浴巾给自己擦身,又在毛存志出浴房的时候用浴巾将他包了个严严实实,抱在毛存志身后,两人鸭子似的摇摇摆摆走回卧室。
施奕安头搭在毛存志肩上,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毛哥没反应过来,问了句:“什么对不起。”
施奕安答:“你以前的事,我不会再提了。”
毛哥这才明白施奕安纠结的地方,心中说不上来的滋味麻麻点点,他也就回道:“也没什么不能说,你提了自己不难受就行,你一不舒服,这不就来折腾我了。”
习惯了平时施奕安打压式的相处,现在看到施奕安跟他正经道歉,毛哥觉得还挺不适应,怪怪的。
施奕安听他这么说,倒不认为毛存志在装没事,只觉得果不其然,毛存志是这样的人;毛存志说的也没错,是施奕安自己过不了这一关,他很在意,到底有几分是怜惜毛存志,几分是他自己臆想的不堪回首,只有问他自己了。
施奕安问:“我提这些,你不会难受吗?”
毛哥看他问的这么认真,也就老实说了:“你要跟我就普通地问,不夹枪带棒的,也没多大事,你别问了又嫌我恶心就行。”
施奕安抿了抿嘴,把人往床上一带,两人侧躺着面对面,他静静看了毛存志半天,看到毛存志忍不住要扭头,问他怎么了,这才把毛存志一只手抓来,放在嘴边用牙轻轻咬:“……你有没有喜欢干的事?”
毛哥随意道:“有啊,上网……嘶……”手指被施奕安稍用力咬了一下。
“说认真的。”施奕安不带怒气地轻瞪他一眼。
“我不知道啊……”毛哥无辜道。
“打工不喜欢,卖东西也不是块料,那你干什么拿手?”
“嗯……做家务?我做饭还行,”毛哥跟着又补充道,“但也就是自己想吃了做一做,不想当厨师。”
施奕安和毛哥越靠越近,两人都快额头碰额头了,施奕安说:“以后生活有我给你兜底,但你也不能天天窝家里,这样人会养废,得有个事做……”
毛哥听一半脸就垮了,施奕安拧了一把他的脸,觉得手感不错,又揪了一下,继续道:“别垮个脸,你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都不出来接触人,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啊,我有和人打交道……”毛哥想给自己争取一下,弱弱插嘴反驳。
“你那也叫接触,跟一群嫖客能说些什么正经的!还是和你小区那些婆婆妈妈聊天?那种算什么数!”施奕安咬上毛哥的唇,怒其不争,“找个正经事干,挣不到钱我养,但你不能跟现在这样窝家里。”
毛哥看着恢复往日状态的施奕安,觉得自己大概是受虐狂,不然怎么会在此刻感到安心呢?
施奕安看毛哥不回答,软下语气:“只有这个要求,这个是底线,我想和你认真过。”
毛哥伸手抱住施奕安:“好。”肢体轻缓交叠,这是想靠近的人们无意识的亲昵。
毛哥说不清自己现在对施奕安是什么感觉,和意料之外的人跨过线的亲密让他无从招架,在这个年纪谈论爱情的再度萌芽,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乃至羞耻。
他上半辈子就没活成一个让旁观者看得起的人,连用心照顾的女儿也看不起他。他一直在迎合,希望抱住的大腿别把他踹下来。如今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以前是在讨好英子,现在讨好对象换成了施奕安;他能为了英子成为家庭主夫,那也能学会去适应施奕安的要求。
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太难了,他习惯了有人依靠,有人引领的生活,只要能给他这样的安全感,他不介意对象是谁。
这无关爱或不爱,爱与责任相互依存,他是个窝囊废,只敢被动地接受爱,没有主动承接爱与责任的勇气。
依靠能给他带来近似爱的错觉,当时间足够久,他将对自己的支柱将发展出比爱更紧密的情感。
无言相拥许久,施奕安开口:“她们高考那天我上班,你帮我接送一下怡然。”
毛哥问:“午饭也在我这吃吧?”
“嗯,我下午也早点回来,到时候一起吃晚饭。”
“你家我家?”
“在外面吃吧。”
“还是小心点,考完再在外头吃,预防万一。”
“行,那晚上在你家。”
“好,你问问宜然想吃什么,我到时候准备……”
他们就着之后的事自然而然地聊起来,像一对有着深深默契的情人,但除了少年时那点交情,满打满算,他们熟络起来的时间还不到一年,或许这就是破锅找到了破盖。
施奕安随后还是和毛哥又来了一次,毛哥没让他再捅屁股,用大腿勉勉强强给施奕安夹射了。
施奕安倒是挺懂礼尚往来,想着给毛哥也弄弄,不能一个人爽。但毛哥谢绝了他的好意,年纪大了,加上干的是这行当,毛哥深刻感受到了节欲的重要性。
施奕安看着毛哥微微抬头的下身,呵了一声,问:“你这是不想弄的样子?”
“过会儿就消了,”毛哥说,“没必要,老弄也不好。”
“啧,这话你说可没什么说服力啊。”
“现在不像以前了,射多了有点虚。”
“你……哼,养吧,等我抽个空,带你去看看。”
“没必要,我有自己调理,喝着玛卡呢。”
“操,这破玩意不是智商税吗,瞎几把吃,小心给你吃坏了。”
“唉,这是别人送我的。”
“这个别人是不是你自己啊……”
“……”
“……”
夜幕降临,二人终要各回各家。
施奕安久违地体会到,和当年与女友在宿舍楼下分别类似的不舍,他把毛哥送到对方家楼下,又东扯西扯近半小时才放人回家。
开车回自家的路上,施奕安状态是说肉眼可见的亢奋。
他满脑子都是之后和毛哥同居的计划,准备新的生活用品,周末可以一块去看看电影,女儿们那里要不要瞒着……
电台广播里放着多年前的摇滚歌曲,施奕安一开始只跟节拍点头,当车停在红绿灯前,他已是张开嘴,跟着女主唱一块唱起来:“……就这样……随便吧……嘲笑我们的孤独吧……”
与兴奋的施奕安不同,毛哥心情则更为复杂。
他看着门外瘦了一圈,身旁放着行李箱的英子,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说了一句:“回来了。”
“出车站的时候本来想和你提前说一声,结果在车上睡着了。”
“吃晚饭没有?”
“还没有,家里有吃的没。”
“给你做个炒饭行吧。”
“行。”
“这次……回来了,还出去吗?”
“……先看看情况,至少陪青青考完。”
“嗯……”
英子敏锐察觉到毛哥的状态不太对,但考虑到自己在外的亏心事,只能当无事发生:“我先去洗个澡。”
“去吧,东西等会我给你送进去。”
眼见英子的背影消失在浴室,毛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觉头大。
施宜然把外卖餐盒放到餐桌上,一样样打开包装,望向厨房:“妈,吃饭啦。“
桌上中西混杂地摆了披萨、炸鸡和炒青菜,厨房里,邓兰婷往汤里加了一勺盐,尝了尝味,满意地把汤端上桌。
施宜然把pad放到自己和邓兰婷都能看到的位置,打开视频,母女俩边看边吃。
邓兰婷做饭水平说差不差,但绝对称不上好,她也没练习手艺的打算。
她和施奕安工作都忙,经常加班出差,自己做饭的时候少之又少。
理所当然,照顾宜然就成了问题。
她和娘家关系不好,改名兰婷前,她叫邓迎娣——名字清楚地说明了她和家中矛盾的根源,所以她半点也不想让父母帮她照顾小孩。施奕安父母在外地,实在不好叫长辈大老远过来。故而宜然小时候是请保姆照顾起居。
结果保姆来了四个月,家里贵重东西丢了不少,以往能用三个月的护肤品一个月就空了。
他们赶忙报警,换了另一个保姆。
,倒不是因为她爱毛哥爱得要死要活。
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爸,眼见毛哥开始了的事。
可毛哥不是一个能与爱人相互扶持的伴侣。
漂亮又娇贵的宠物猫经不起一点风雨,在主人都自身难保时,又怎能要求猫去挑起重担呢?
说到底,男人是她自己选的,人总要为自己轻率的决定付出代价,失去主人资格的英子已经无法阻拦猫去别人家吃饲料。
“英子……”毛哥讷讷。
“你看我这么被他骂,就不会帮我说两句话吗?!你就不会心疼我吗?!”
英子无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不被偏爱的委屈。
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落魄,可当身边人都将要失去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依旧恐惧,原来自己还能更加狼狈。
本该站在自己这边的爱人,现在却在岸上,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为难神情。
他越无助,她越憎恶。曾经爱他怯懦的可怜,现在却恨他的无能。
一开始只是所有物的争夺,但开战后一切往往不受控制,如今她是为了尊严而战。
这场闹剧,在英子把翻盘的希望放在毛哥身上时,胜负就已有结果。
“对不起……”毛哥的语言苍白无比,每个字都像他自己一样无力。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英子以为自己在吼叫,其实她的声音比她以为的小得多。
施奕安揽着毛哥的手松了,毛哥回看他,只见他对英子说:“放手吧。”
英子怒瞪他,施奕安完全没被她的眼神激起情绪,而是又对毛哥说:“你和她说吧,我在旁边等你。”硬仗打完了,收尾就不用自己上了。
毕竟穷寇莫追,再这样斗下去,讲不好吴小英一气之下从兜里抽出把刀,将他跟毛存志一块捅个对穿,还是让他们俩自己聊更好。
英子和毛哥就见他别扭地走到路边长椅上坐下,坐下时牵扯到伤处,听不清他骂了句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
一时只剩夫妻两人对峙。
发泄完情绪的英子把手一撤,像被抽空了所有气力,往地上一蹲,眼眶迎来迟到的酸涩。
毛哥跟着她一起蹲下,还想去握英子的手,被英子一巴掌打开。
“英子……”毛哥轻唤,又想去碰她。
“别碰我!”英子肩膀一顶,毛哥坐到了地上。
又是一个屁股蹲儿,毛哥疼得嘶嘶叫唤,手上还是麻利一撑,蹲回英子身旁。
英子没理他,他往施奕安那里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眼神继续说:“对不起……”
“你只会说这个,有什么用?”英子不想让毛哥发现她有了泪意,但眼泪鼻涕实在止不住,鼻涕还不比眼泪,不吸就得砸嘴巴上了,吸吧,那动静又不小。
忍了又忍,她还是没扛住,狠狠吸了一鼻子。
毛哥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一包纸递给英子,英子瞪了他一眼,瞪得毛哥莫名其妙,以为英子不需要,但英子瞪完还是把纸拿走了。
英子嘴巴撅得老高,毛哥还是这样在小处贴心,她总被这样的细节触动,然后对因为这点小事心动的自己又气又难过。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毛哥认错的模样,一直就没变过。
“你怎么就这么废物?连个家都撑不起来……”
大概因为总有人可供他撒娇讨好,给他原谅,四十多的人了,居然还有不懂事孩子一样的无辜表情。
他到底算是命好还是不好呢?走了一个饲主,就有另一个补上;虽然人生无法把握,却有人为他兜底;像没有自由意志的猪狗,却有许多人趋之若鹜的衣食无忧。
他老实说:“我也不想这样的,你不在我身边,我拿不了主意,心里总没底,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接电话,你在干什么,是不是有别人了……”
英子驳斥道:“我不是你,谁都能好,别你自己乱搞了给我泼脏水。”
“你那个同住的还问你电话里是谁呢……”毛哥抱怨。
“我他妈住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住那的男人母猪都要占便宜,那傻逼没个分寸说些怪话,以为自己情圣呢……”英子心虚了一半,嘴里遮掩般抱怨着。
她另一半心不虚,是因为,跟她有暧昧的不是这个人。
毛哥翻起旧账:“哼,那个章国涛还总晚上给你发消息,叫你出去玩……”
英子说:“跟他没到那一步,我承认有点心动,但不还是回家了,联系方式不都当着你的面删了吗。”
“呵呵,我不发现你们的短信,就到那一步了是吧,”毛哥扭头,“妨碍你们俩了。”
“我跟他有那么多来往,直接拒绝以后怎么做生意啊?”
“是,做着做着,都快做到床上去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把持住了,你呢,啊?故意往我身上引是吧!”
“你都养不起我了,我还不能找别人养了!”
“你看上他的钱就忘了我呗!谁给你钱你谁都可以!你是鸭子吗你!”
“行!行!我是!”毛哥泪崩了,英子的盲狙实在太精准,随口说的气话都能正中靶心,“我就爱做鸭子!不然我怎么过日子!我都赚不到钱……呜……”
“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你对他也这样装可怜?”英子边嫌弃毛哥没半点用,边把自己用了一半的纸还到毛哥手里,完全没想到毛哥在跟她说真话,只以为对方闹情绪,“唉,你都这个年纪了,还这样……半点苦都不能吃,还有傻子要你,真他妈好命。”
“好什么啊,家成这样了,孩子都见不到妈……社保还差点断了……”
“现在不是累计的吗,能补的你尽量补上,别耽搁了。”
“施奕安帮我交了,他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你都交不了,以后怎么办啊。”
“切,没办法的事,以后再说,你别管了,也帮不上忙……青青的医保没忘吧?”
“她学校能交……”
手机突然震了震,毛哥看了眼屏幕,是施奕安。
【说完没,这里全是蚊子】
英子凑过去看毛哥手机,看到施奕安的抱怨,恶狠狠道:“该!叮不死他!”
毛哥一抹眼睛,小声说:“虽然他……唉,他人其实不坏。”劝鸭子从良,算做好事吧?
英子一撑腿,站起身:“坏不坏你说不算数,你以后要因为他亏待青青,我不会放过你的。”
“青青我闺女,怎么会亏待她……”
“呵,有后娘就有后爹,也就他没办法用屁眼生娃,不然……哼哼!”英子撇了一眼毛哥,“他自家也有闺女,你到时候要弄个偏心什么的,可想清楚,以后给你养老的可是自己亲闺女。”
“都说了不会,我还……”毛哥鬼鬼祟祟往施奕安那里瞄了一眼,悄声道,“……我还想着,以后青青上学花销大,讲不好还得他那里支援点。”
英子狠狠瞪他:“拉鸡巴倒!我女儿要他施舍!?孩子是他的是我的?!我没给你钱?钱就从我这里出!”
手机又震了几下。
【还没好?】
英子气不顺地一踢毛哥:“他叫你呢,滚蛋!”
“我就跟他说几句,晚点……我肯定回家……”
“回个屁,跟你新老婆待着去,老娘今晚不想见你!”
“那你怎么跟青青说啊……”
“说你跟男人跑了!”
“这样不行啊,不能这么说……”
“你当我傻啊!滚!”
“叫她早点睡啊,最近熬夜越来越没个数了……”
“快滚!”
毛哥那一走三回头的模样让英子心绪难平,她恨毛存志的不果决,这种态度会令她保有期待,期待他突然转身,回到自己身边。
“喂,”英子突然叫住毛哥,“你真打算跟他了啊。”
“嗯……”毛哥犹犹豫豫,但还是对英子说了实话,“他挺靠谱的,跟着他我安心。”
“找就找了,居然找个男的……你,以前开始就喜欢男人?”英子觉得自己变得矫情了,居然想问毛哥有没有爱不爱自己,这话黏在她的舌尖,自尊阻止她问出这种投降一样的话。
“不是啊,一直是喜欢女的,咱们谈爱的时候多好,我能是跟男的搞得样子吗。”
“呵,那你现在怎么搞上了。”
“可能是总跟他泡一块,他又照顾我吧……”
“你……唉!你这叫人尽可夫你,知道吗!”
“人得服软嘛,他愿意对我好,我得抓紧了……”他走回来抱了抱英子,嘱咐道,“你在外面一个人,我也帮不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困难别瞒着,打给我……”
“你能帮什么忙……”
“总比没有强啊。”
毛哥想,自己这里不还有施奕安,总能帮点,但这话可不敢出口,怕英子跟他恼了。
英子靠在前夫怀里,不知不觉防线便松懈了,她听见自己问:“怎么你都这样了,我还放不下你呢,是不是贱……”
“哪有,我也放不下你啊。”
“油嘴滑舌,该是你有人养……”
爱是爱,过日子是过日子,生活哪分得那么清呢?
毛哥的裤兜嗡嗡作响,施奕安的消息震个没完,他没理会。
【好了没,拖拖拉拉】
【有什么好说的说这么久】
【抱个没完了,快点】
【还打算再续旧情怎么着】
……
……
青青坐在沙发上玩手游,听到开门声,耳朵动了动,没往门口望。
十多秒后,紧张的关卡过去,青青才抬头往动静不小的玄关瞧了一眼,惊喜道:“妈,你不走了?”
英子一路回家,除了拿行李的时候开口说了两句话,其余时间里,她的嘴角像挂了千斤秤砣,沉甸甸耷拉着,张口成了一件极其费力的事。
可在听到女儿兴奋的声音,英子的心像被泡在温水中,情绪奔涌,瞬间红了眼。
这个家还有人等她。
她转头假装放行李,偷偷吸了把鼻子,努力平静道:“那边突然出了问题,我回家等消息。”
青青说:“爸出去吃宵夜了,我打电话问下他什么时候回来。”
英子有点胸闷,可看着女儿也不想把事情说出来,用两秒压下情绪,她说:“我知道,他说今晚不回来了。”
“啊?为什么啊。”
“……宜然她爸喝醉了,你爸得看着他。”
“那……叫她妈,不行的话叫宜然去看她爸嘛。”青青嘴上抱怨着,心里却很意外。
看上去很靠谱的宜然爸,居然会醉到要人陪的地步,还是和自己老爹一块。
因为一般而言,出去会被灌倒的人其实是毛哥。
自己妈刚走,爸爸就出去和人吃宵夜……虽然知道毛哥不清楚英子即将远行,但青青仍旧有些怨言。
青青觉得毛哥应该表现出一点妻子离家后的伤感,或是一些不舍,而不是转头和其他人出门。
她这想法要是让英子和毛哥知道了,肯定会笑出声来,毕竟夫妻这么多年,哪里会跟电视剧里似的,动不动就来个一人独处的孤单镜头,爱人走了就不吃不喝,太矫情了。
“别管他了,你也别总玩游戏,洗澡没有?早点睡。”英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调了半天,最后停在了一档深夜美食栏目。
“嗯,等会。”
“别等会,考完试那几天就算了,现在还想三四点才睡?”她侧头看了一眼女儿的屏幕,小卡通人蹦蹦跳跳,闪出五颜六色的光,她看得半懂不懂,也想不明白这样的游戏有什么意思,能让青青玩个不停。
“玩完这把,结束就去……”青青应付道。
真是奇怪,送别英子后,想到英子要远赴重洋,以后难再见,青青难受得心肝都在揪痛;可英子此时陪伴在身旁,青青却也没像她对毛哥严格要求的那般,表现出她的不舍,珍惜起母女二人的相处时间。
大概有时让人难过的,只是失去这件事本身,以及对失去后将会发生的事情的想象。
说完女儿,英子此刻突然有种茫然感,大喜大悲过后,脑中一片空白,似乎甚至连刚才抓奸的过程都被遗忘了。
她尝试着回想,但回忆起的全都是毛哥和施奕安一起离开的背影。
越想越烦,她决定去洗澡,用行动把脑袋填满,愁绪才不会占据内心。
青青手机中的像素人物一拳拳击在敌人身上,浴室里的英子也一拳拳击打着看不到的敌人。
她的喉咙发着狠,手抓着浴花按在嘴上,发泄的大叫被阻断,她一连吼了七八下,才算出了口气。
积水的瓷砖被她踩得啪啪响,她把眼前的空气当成了施奕安和毛哥,一人一拳打得不亦乐乎。
“死玻璃王八蛋!都给我等着!”
英子有许多缺点,但其中绝对不包括自暴自弃这一项。
她的身体被时间和生活磨砺得粗糙,但她从不会给人颓废的观感。
年轻的时候,她陪朋友去算命。算命的说她命中带火,她没放在心上,因为下一秒,算命的就开始说她有煞,想破解就得花钱。
但现在看来,或许算命的还是说准了一点,她的身体里住着一团火。
英子会被击倒,可她不会从此一蹶不振,被男人卷走钱的时候如此、合伙做生意被算计的时候如此、看着负债利滚利的时候也是如此。
她相信,既然已经到了谷底,那无论往哪个方向努力都是高处,再差能差得过现在?
和毛哥的夫妻一场,的确让她意难平。
他们是在合适的时间遇上合适的人。但英子的路漫长又崎岖,毛哥只能陪她走最平坦的一段。
割舍掉长期习惯的阵痛的确难耐,但英子已经决心再次出发,新的世界、新的机遇在未来等着她。
浴室的窗为了透气开了一道小口,高悬夜空的月圆得让人着迷,城市的灯光淹没了月的柔辉,但她亮得不为外物所动,遗世独立。
英子望着月亮,突然想起女儿幼时背诵的唐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在国外,她与过去最紧密的联系,将只有这一轮明月。
一种失去重心的恐惧袭上心头,她流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酸楚的泪水,未知总是让人恐惧。
这次,她的泪和哭声都在迎面淋下的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无声嘶吼着,胸腔震痛,但越是痛哭,她的心意越发坚定。
她要一直向前走,让过去的沼泽永远落在身后。
月亮照着的城市另一角,被不远处的彭明和刘家凯谈论着的毛哥和施奕安还在街上游荡,他们也在为明天迷茫着。
毛哥总想着回家,施奕安则用眼神表明态度,宁愿抓着他在外面耗一晚上也不可能让他回家,这是态度问题。
恒久的月光看着小小城市中千年不变的饮食男女,月落日升,他们都将迎来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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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故事
英子出国五个月后才给青青去了一通电话,说自己顺利在美国安顿下来了。
但这当然都是报喜不报忧。
其实路上并不顺利,不说只比贩黑奴好点的一路舟车劳顿,他们除了要躲避各种搜查,同船鱼龙混杂的乘客也是危险来源,谁知道自己身边坐着个什么人,是单纯想去赚钱,还是犯了事儿想躲?
她亲眼看见船老大把两个起了纠纷的偷渡客扔进海里,不管谁有理谁没理,其中一人的老婆尖叫着救人,却被捂着嘴,拖到一旁挨了狠狠两巴掌。
同船的人都不敢吭声,英子也一样。
在墨西哥暂宿时,他们碰上了一场枪战,她的耳边听不懂的外语大声响着,却被更大的爆裂声盖住,他们惊慌失措地被带去其他地点躲藏,那天,她一宿没合眼。
好不容易入境,她去了收黑工的中国餐馆打工。她好像又回到了刚去南方的时候,一切从零开始。
英子除了名字带英字之外,跟英语基本就是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认识的关系。
于是她没事就跟后厨的人聊天,她脸皮厚,不怕张嘴,跟着他们学了一些生活用语。
后面餐馆招了个留学的女孩子小欣来做招待,英子一看这姑娘,就知道是个从小只会读书,砍价都不会的书呆。
英子在平时很关照小欣,和人聊天、打饭的时候给人多盛一点、打毛线的时候给人织一条围巾、自己种的小葱给人分一点、买了蛋糕也给人来一半……
小恩小惠积累下来,姑娘跟她也熟了,她就问小欣能不能教她英文。
小欣吃人嘴软,加上心思单纯,见阿姨都这岁数还一心向学,有感女性觉醒自我提升意识之光辉,一腔热血地收了这个大龄学员,事后还在社交网站洋洋洒洒写下一篇感人肺腑的留子日记,获赞三千加,一时在圈内传为美谈。
虽然一开始和小欣套近乎是别有用心,但时间一久了,也生出几分真感情。
小姑娘也就比青青大个几岁,有时候看着小欣,英子就忍不住想青青现在是什么样,对女儿的关心也分了点在小欣身上。
自从跟了小欣老师免费学习,英子无师自通地往疯狂英语的路子上一去不返。
用时髦的话说,英子就是典型的社交恐怖分子。
她跟小欣一个是穷黑户,一个是穷读书的,平日里就爱交流些省钱妙招。当英子发现可以在教会里吃免费大餐后,直接带着小欣跑去教堂跟教徒们兄弟姐妹一通侃。
小欣书生气重抹不开面子,所以是英子打头阵,小欣在后面跟过冬松鼠一样边吃边塞。
小欣看英子跟教徒说得热火朝天,生怕英子真给人带入教了,还悄悄嘱咐她别信这个。
英子无所谓一笑,跟小欣说,不能保佑发财的神她都不信。
英子一有空就去公园,看到落单的老头老太太就坐人身边,找到机会就跟人连比带划地聊,小欣前一课教的词组句子全用上,主打一个学以致用。
于是在英子来美国的第三年,小欣目瞪口呆地发现,英子有了个大英子二十多岁、有三个跟英子差不多大的孩子的男朋友,并且俩人已经计划结婚了。
这个节奏让小欣的心态差点崩不住,她还没毕业,英子阿姨绿卡都快到手了。
不过英子和老白男的也不是那么融洽,跟亚洲黑户结婚的老白男,十个有九个兼具黄热和废物特征,英子刚结婚的时候没少和老头干架。
虽然道德上觉得不太好,但这还是让小欣有点欣慰。
毕竟,怕朋友过的苦,又怕朋友开路虎,即便读成高知青年,人性之劣根依旧难以摆脱。
英子的脚步没因为婚姻停歇,她一直攒着劲儿,想在美国赚大钱,风风光光无债一身轻地回国。
她开始折腾起了美甲,先是自己跟着教程学,小欣那段时间指甲花样都不带重的,别说小欣,英子那老头老公、老公的儿媳妇们、老公的孙女们、老头的邻居……英子身边人的指头都被她画满了。
然后英子去了美甲店,边上班边偷师。
她自己在国内就是靠开美容院发家,后面办厂被坑更让她坚信,人还是得在熟悉的赛道耕耘,于是卖力地在店里干着,勤劳得同事恨不得套她麻袋,骂她工贼。
她提出辞职的时候,老板还想给她加薪留住她,结果一转头,她就在附近开了家新店,气得老板破口大骂。
英子的生意越做越大,手里有了钱,又低价买了两套房,装修好了专门租给留学生。
先前和教友的兄妹情深也没落下,在人情复杂的华人圈里,居然还揽了教会的生意,给人跟国内工厂牵线,坐收两头钱。
小欣算是一路见证了英子在美国的拼搏之路,对英子的态度,一开始是读书人看劳动人民的怜悯——英子说自己当过老板,小欣没当真,接着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隐隐排斥,再到后来,她看英子已经是看传奇的眼神了。
在美国的第七年三个月二十五天,英子终于把债还了,手里现金流几乎用尽,卖了两个店,还跟总惦记着她钱包的老公打了一架。
那夜,她在厨房里喝了一晚上酒。
还完债的第二天,英子给毛哥打去了来美国后的第一个视频。
一直以来,英子只给青青打微信,毛哥想知道她的近况还得问女儿。
英子对坐在毛哥身边的施奕安和颜悦色,大度地表示不用对方回避,一派风轻云淡,说自己考虑找个时间回国看看。谈话间,几个洋词儿时不时蹦出来,她做作解释道:“骚瑞哦,说习惯了,一下想不起来中文了。”
施奕安嘴角抽抽,实在不想看英子这副得意相,直接刺她:“怎么,债换完了?”
“早还了,不然怎么回国啊,呵呵呵呵呵。”
“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啊,看新闻天天枪战,你住的地方安不安全啊。”毛哥问。
其实英子的基本情况毛哥都清楚,青青都告诉他了,但他还是想问,想亲口听到英子的回答。
英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自己现在日子如何如何红火,可惜还是想念国内的热闹,他们美国——是,姐们都开始说“我们美国”了——这个没有那个没有,真是美~中~不~足~啊。
施奕安听得翻白眼,主动回避了,毛哥这才悄悄问英子:“你在那……找的人,怎么样啊。”
英子轻飘飘说:“就那样呗,凑合着过。”
“好好照顾自己……回来的时候,也来我这里坐坐吧。”
英子呵呵:“你现在住哪,跟他同居呢?”
“差不多吧……平时住他那,青青在就回家住。”
“跟他少搞点,当心老了漏屎。”
“唉、唉,你这也……”毛哥想,不是说美国挺开放吗,嘴里都飙洋文了,怎么还在意这个啊。
这就是毛哥想当然替人大度了,被人撬墙角哪这么容易忘,骂死gay不是目的是手段,要是女的撬走毛哥,英子也能找到脏的骂。
“好了,没什么说了,我挂了。”
“唉,拜拜,拜拜。”
毛哥和施奕安的事,最先发现的是邓兰婷,反应最大的也是她,现在已经发展为看到两个男的坐得近都嫌脏眼睛的程度。
想到自己前老公有可能被人操了屁眼,邓兰婷就觉得一阵恶心,她无所谓别人搞同性恋,但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就是不行。
谁劝她大度,谁的老公先被人操一个给她看看。
宜然是第二个发现的。
施奕安工作换了地方,思忖着住了二十多年,干脆顺便换个屋子,宜然在看新房的设计时有了疑心。
施奕安不爱做饭,却把厨房弄了个应有尽有。
本来这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细节,但她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又发现了大量两人共同生活的痕迹。
后妈小侦探越挖越心惊,再确认后妈是毛哥后,宜然心情糟糕了好一阵。
收拾好心情后,宜然问她爸:“你跟我妈,是不是真的?”
施奕安没明白她问的具体指什么,她进一步补充问:“我妈是不是同妻?”
“不是,”施奕安摇头,“我爱过你妈,我们是真的,你也是因为爱才生下来的。”
宜然没有多说,她问到了想要的答案,“嗯”了一声开车带走了自己的物品,边开车边落泪。
虽然施奕安说新家依旧会有青青的房间,但青青还是拉走了自己的东西。
她觉得这个这个家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家,而那个即将建成的新家陌生得令她害怕,连她原本喜欢的毛哥,也成了令她不适的陌生人。
跟她妈通了气之后,宜然说:“幸好不是骗婚,不然我恨他一辈子。”
邓兰婷环住她的肩:“还是女儿爱妈妈呢。”
仍蒙在鼓里的青青倒是最轻松的一个,孤身在外地做沪飘,边抱怨着工资少,边大手大脚花钱。
她和宜然的友谊,在宜然发现父亲们的秘密后逐渐降温,不过她也在新的环境里交到了新朋友,只是偶尔会感慨一下高中的革命友谊。
毛哥和施奕安盯装修的时候,楼下的老头来敲门,问他们要装修多久。
原来老头的老伴有心脏病,听不得装修噪音,楼里一有装修,老头就到处敲门问情况。
施奕安送走老头,突然对毛哥说:“要是我们老了,你能帮我去敲邻居门,是不是也不错。”
毛哥笑盈盈,在工人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施奕安的手:“怪浪漫的。”
“不是吗?”
“是啊。”
头回载徐智凌的时候,小蓝还不知道这大哥是做什么的。
他只觉得这个徐哥打扮得十分骚包,很是个场面人,像他妈爱看的都市剧里的男高管,西装革履,高挑健美,走路生风。
领导和他并排坐,对他介绍说:“这是司机小蓝,以后他来接你送。”
徐智凌打量了小蓝几眼,一张口,低沉舒缓的男声听得小蓝半边身子都酥了:“哪个蓝,蓝色那个蓝?”
他从镜中对上徐智凌的眼神,回答道:“是,蓝色的蓝。”小蓝紧张得差点磕巴,幸好这句话没几个字,不然真是丢丑。
徐智凌轻笑:“很少见啊。”
那一路他开得不太专心,总是从后视镜偷看徐智凌,好在领导和徐智凌在谈话,没怎么注意他。
徐智凌有一个打理得十分潇洒的发型,可隆重可休闲;一张成熟沉稳的脸,轮廓立体,面庞干净;一双并不算漂亮,但看向小蓝时,会令他突然变得害臊的眼睛,眼角尖细,平直的裂口也能勾人。
再观察,徐智凌穿的休闲西装合体修身,跟小蓝这身为了工作随便买的套装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后来才知道,徐智凌的许多衣服都是专门在裁缝店定做的。
车内空调吹着,风把徐智凌身上的香水气息循环到了小蓝鼻端,熏得他晕乎乎的,好像这个男人就坐在副驾驶,离他那么近。
是的,小蓝对徐智凌一见钟情的原因就是这么肤浅,他喜欢这个男人奢侈品一样的气质。
他期待从领导和徐智凌的谈话里知道更多这人的事,耳朵尖尖竖着,可惜那两人并没谈太多。
等多载了徐智凌几趟后,小蓝恨不得自己没听过他们聊的事情,没对这个男人有过好感。
第一次送两人到宾馆,小蓝没多想,可之后把领导送进徐智凌的住所时,无法回避的事实让小蓝一颗单恋的心,碎成一片渣渣。
看着领导搭在徐智凌大腿上的手,小蓝胃里一阵抽抽,但比胃痛更难受的是心,小蓝很伤心。
奢侈品摆在橱窗里,不属于任何人,隔着玻璃看都能单纯为那种不事劳作的美陶醉;可奢侈品属于别人时,比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买不起的事实更让人难过。
小蓝怎么都想不明白,徐智凌这样的大男人,居然私底下和领导是这种关系。
明明徐智凌一点都看不出是能和男人搞在一起的样子,也不是那种长得漂亮的男人,男人味比单位一层楼的男人加起来还足,怎么就……
这就是小蓝的问题了,他自己都被这徐智凌那种腔调惑得五迷三道,谁规定领导不能喜欢这样的?叫领导来都得说,就喜欢这种有味道的男人。
但伤心归伤心,总不能因为伤心不干活了,再心塞也得接送领导的情人。
就这样,小蓝送徐智凌,一送就是两年。
徐智凌跟小蓝也熟悉了起来,有时候坐车路远,领导又不在,徐智凌也会和小蓝聊一聊。
问问小蓝的家庭,问问小蓝的工作,问问小蓝的生活。杂七杂八聊上一堆,徐智凌自己都不记得他和小蓝聊过什么,但小蓝却总把聊天的内容记在心里。
一次徐智凌问小蓝:“你杯子里泡的是什么?”小蓝的玻璃保温杯里,上下浮动着枯叶一样的东西。
小蓝回答:“那是溪黄草,我妈从老家寄的。”
徐智凌问:“这喝了有什么效果?”
“下火的,”顿了顿,小蓝补充,“喝了嘴里有回甘。”
“哦?”徐智凌笑着拿起保温杯,作势要打开,“让我尝尝?”
小蓝“噌”一下从脖子红到头顶,没反应过来:“啊……”
徐智凌把杯子放回去,笑道:“逗你玩的。”
小蓝的心砰砰直跳,压下那股子失望劲儿,回道:“没事,您喝。”
徐智凌摇头,话题转向别处,他不过是随口一问。
谁知下一次坐车时,小蓝从储物格里拿出了一袋子溪黄草,对他说:“您拿回去尝一尝,但别多喝,上火的时候泡就行。”
徐智凌一愣,随即微笑接过。
小蓝突然想自己忘了问:“啊,徐哥你脾胃怎么样?脾胃虚寒的话不适合喝。”
徐智凌说;“还行,我回去试试。”
小蓝很高兴,明明只是送出去的一包溪黄草被徐智凌拿走了,却像他也进了人家里似的,感觉自己和徐智凌距离更近了。
还有一次,徐智凌说自己脖子僵,坐车靠着不舒服。
他只是顺口一提,隔几天坐车,在原本的靠枕外,又多了两个颈枕。
一开始,徐智凌只觉得这个小伙子虽然口拙,但还挺会来事儿,挺细心的。
结果次数一多了,徐智凌也有点感觉到,小蓝对他的那点心思。
其实也是小蓝表现得太明显,也就是领导根本不在意他,否则来个明眼人,马上就能瞧出端倪。
不过老骚包从来不缺对他有好感的人,没被爱过的人才会小心翼翼珍惜每一份感情,他收获的芳心太多,一个小朋友的爱慕,完全能安心受着。
越是他这样的,越是习惯于揣着明白装糊涂,享受每份来自爱意的馈赠。
要是每个人的感情都要回应,那不得累死了?喜欢他是别人自己的事。
小蓝也没觉得自己有机会能和徐哥搞上,他就是个司机,徐哥还是领导的情人,可能等哪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他才会和徐智凌有可能。
但他没想到,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而徐哥居然也愿意搭理他了。
这倒不是小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问题出在领导和徐智凌身上。
领导生活在花花世界,诱惑那么多,跟徐智凌好上的两年里,不时也在外采一采野花。
徐智凌也不是家里的红旗,没那个指责的立场,只不过作为被挑选位置的落下风角色,徐智凌还是有点情绪的。
他在外风光那么多年,虽然和领导的这档子事是典型的权色交易,但他仍不觉得自己有多卑躬屈膝,靠魅力得来好处,难道不算本事?
他的公司一年接领导那的几个大单,就能舒舒服服吃一年,多划算。
可领导在外面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他却不能跟以前似的放开了玩,这束手束脚的感觉给了他一记耳光,打飞了让他那点自欺欺人的心态。
而且他察觉得出来,领导这两个月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听同个圈子里的人漏的消息,似乎是领导又有了新相好。
作为能全年发情的人类男性,特别是他这种男人,对于证明自己性魅力这件事,总是有执念的。
就像王尔德被用烂了的金句,一切与性有关,而性关乎权力——他急需一个正向反馈巩固自信,在得意的领域坐稳交椅。
时不时在他面前露出笨拙爱意的小蓝,就是最好的调剂。
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小蓝就这样,受宠若惊地被徐智凌请去家里喝茶。
小蓝忙摆手拒绝,说自己要回去停车,不能耽误。
徐智凌温言温语,堵死了小蓝的拒绝:“以前回来都挺晚,我就没喊你上楼,今天就是看着时间还早,喝杯茶也耽误不了多久。”
小蓝见他盛情邀约,突然想起回乡吃席时,酒桌上指点江山的四叔的提点:“你要机灵点,人家喊你干什么的时候,多想一层。”
难道是徐哥有什么事要交代他,不好在外面说?
他又想起最近车上的新乘客,一个刚毕业不久的本地电视台实习生,对年龄能做自己爸的领导调起情来毫无勉强,顿时对眼前人多了些许怜意。
是不是要问他关于领导的事?
他不方便说啊……
真论起来,无非新人换旧人,都是一样的情人身份,谁都不可怜,可小蓝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更有好感的徐哥心疼。
心一软,就跟着徐哥上了楼。
徐智凌家是早几年流行的欧式风格,现今来看已经过时了,但真金白银砸出来的昂贵家具带来的是实打实的质感,站在玄关处的小蓝有点畏缩,感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脱下皮鞋才发现袜子破洞的他,不由得缩了缩脚趾,庆幸徐哥家的拖鞋可以遮住他露出的脚趾。
他磨磨蹭蹭进了客厅,发现徐智凌已经脱掉外套,抽了皮带,衬衫领口也解开了几粒扣子,深深敞开一个v,露出大片胸膛,背对小蓝弯腰时,包裹着翘臀的布料被灯光照出晕影。
小蓝当即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咽了口口水。
“都这么熟了,我也不把你当外人了,”徐智凌把脱下的衣物随意放在沙发背上,“随便坐,喝红茶还是乌龙茶?要饮料也有。”
“我随便,喝茶就行了……”小蓝的局促显而易见,双手紧张地扣紧,搭在并拢的双腿间。
徐智凌给他倒了一杯红茶:“那喝红茶吧,晚上喝乌龙茶容易失眠。”
小蓝心想,光是到徐哥家做客,就足够让他失眠半夜了。
小蓝捧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第一口刚喝,徐智凌就往他身旁一坐,让他半点好茶的味儿都没尝出来。
他侧头看向徐智凌,对方的手搭在沙发靠背,远观好似将小蓝揽在臂弯中,可实际上人家根本没碰到他。
徐智凌开始和小蓝聊起闲天。没有小蓝预料中,会令他为难的问题,只是普通地聊一聊小蓝自己。
自己心仪的人在询问自己的生平过往,小蓝的倾诉欲前所未有的高,就差说出自己几天打一次手枪了。
小蓝的背景没什么特别,乡下的留守儿童,跟着奶奶过日子,读书不太优秀,分数勉强上个大专。
可他家里没钱,大专学费又贵,家里人一听到助学贷款的“贷”字,生怕负债的他们马上打消了念头,衡量再三,小蓝去当了兵。
小蓝虽然知道这也是家里的无奈之举,但还是背着人哭了几鼻子。
他爸见他从外面红着眼睛回来,抽着烟,也不看他,只是说:“你要像刘凯家那个妮儿,考个一本,哪怕不是二本,三本,三本我都让你去了。”
他妈抱着弟弟,附和道:“是啊,她考上一本,家里也没让她读呢。”
小蓝难过得更厉害了,可就像他爸说的,一个大专,贵又贵,也不是什么好学校,新闻里都说,现在大学生出来都不一定找到工作呢,何况他这样的,干脆去当兵了。
退伍回到老家后,借着当兵时的关系,运气不错成了单位领导的司机,一直干到现在。
徐智凌听后,唏嘘地长叹一声:“读个大专总比啥都没有强,贷款的钱工作了慢慢还就是,你又不是没考上硬要读,怎么那么死心眼呢。”
小蓝说:“我奶奶生病住院,本来就欠了三万,家里还有弟妹,再借,什么时候能还清。”
“读个书,穷一阵子,”徐智凌嗤之以鼻,“不读书,苦一辈子。”
总有高高在上的专家点评,穷人总被说没有致富的眼光,不懂得使用金融手段投资的重要性。
但穷人之所以是穷人,在于他们只要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根本没有抵御风险的资本,这又岂是想当然的话能概括的苦难呢?
小蓝看他:“徐哥,你读过大学吗?”
“没有,但你这样的,几个能混得跟我似的?”徐智凌毫不犹豫答道。
“家里没钱,我总不能跟家里闹吧,”小蓝情绪有些消沉,“都过去了。”
徐智凌却没有顺着他的心,让话题别继续纠缠在过往。
“干嘛不闹,”他这个年纪的人,似乎总有点好为人师的毛病,特别是对矮自己一头的人,发表训导时,更是无所顾忌,咄咄逼人,“穷人家供小孩读书就是投资,你爸妈也担心你读不出来,学了浪费。
“你说你想继续上学,但你都不和他们闹一闹争一争,他们觉得看不到你的决心,怎么会为你豁出去?
“觉得没钱就放弃,你以为其他人会念你的好?
“你只是个大专,他们会怎么想?反正你考的也不是什么好学校,本来就可去可不去;不支持你去上学,你也不闹,那就是你原本也没多想去上。”
小蓝愣愣看着说出这些话的徐哥,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好像面前的男人突然变成了陌生的模样,成了洪水猛兽,冲开了他脑中从未踏足的一扇门。
许多词汇在他口中徘徊,他一时只能用“恶毒”来的形容徐智凌的话。
这个男人依旧是宽肩丰胸的性感姿态,却有种难以形容的可怕。
徐智凌就是这样极端自我的人,他用人们向往的美好外物包裹其身,只为了掩盖他不堪的内在;可也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有了如今,也有了对某些人来说无比巨大的吸引力。
“他们不是这样想的……”小蓝反驳,可声音听上去却没什么底气。
徐智凌很有点做狐狸精的潜质,勾引色诱,搬弄是非,喜欢制造各种混乱,招招都把小蓝吃得死死的。
他说的话自私又阴暗,然而最叫小蓝扛不住的是,徐智凌的话,并不是没有可能。
人总是为了避免自我折磨,而用各种借口来粉饰过去,自己爸妈已经很久没提这件事,弟妹也好像忘记了般,把这件事放在心里隐隐作痛的,只有小蓝和奶奶。
“他们不是这样想的,那你呢?”
“我?”
“你怎么想?”徐智凌问,他那双琥珀般的棕色眼睛认真地看着小蓝,黑色瞳孔清晰又诡异,“你不坚持到底,是不是也在害怕,担不起他们的付出?”
徐智凌的问题太尖锐,也说中了小蓝隐藏的真心想法。体谅家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了小蓝宽慰自己的理由。
被当面说着这么一通,简直像被扒光了站在人前,而且这人还是徐智凌,小蓝已经无法应对:“还是我的问题,要是能考好一点,就不会为难了……”
他慌乱地猛喝一口茶水,避开徐智凌的眼神,着急想起身:“徐哥,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徐智凌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刚要拦他,就见他手里的茶歪着从杯子里泼出来,洒到小蓝的裤子上,桌子和地面也溅落了茶水。
“对不起,我帮你擦干净……”这个小意外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小蓝突然想哭,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拿个茶水都能泼了,真是,真是……
“没事,擦擦就行了,别忙活了……”徐智凌把小蓝背向自己的身体掰过来,不出意外地看到小伙子眼里蓄了泪,清秀稚气的一张脸都憋红了。
他轻问道:“伤心吗?”
这个声音在小蓝听来,实在太温柔了,不在这时候哭一场似乎都有点说不过去。
但他自觉是个大男人,长大后除了以前训练骨折的时候在众人面前哭了,再没在外流过泪:“……都过去了。”
哭腔都出来了,还犟着呢。徐智凌心内腹诽,可小蓝这种表现却一下击中了他,让他有了一种怜爱的冲动。
几十年过去,徐智凌对有兴趣的人出的招,还没脱离小学生手段。可不冒犯,怎么才能拉进距离,方便越界呢?
他的手慢慢摸到小伙子头顶:“傻小子。”
小蓝觉得他差点就要讨厌徐哥了,可徐哥就说了两句话,摸了摸自己,心就没出息地噔噔狂跳,脑袋仿佛化成糖浆,黏稠得搅都搅不动。
临走时,徐哥让小蓝在门口等他一下,转身进房间给小蓝拿了一双新袜子:“送你的,拿着吧。”
小蓝的脸今晚就没闲着,红了白,白了红,现在又“唰”一下红了,摆手拒绝:“唉,徐哥不用了,我有新的。”
“拿着,又不是多值钱的东西,推什么,”徐智凌强硬地把袜子往小蓝口袋里一塞,笑道,“没穿过,别嫌弃。”
“不嫌弃,唉,不是,不用了……”
最后小蓝还是没推拒掉,湿着裤子,兜里揣着新袜子,迷迷糊糊走到停车位。
今晚的徐哥,和平时比,有点不一样。小蓝想。挺坏的……可他却更喜欢了。
回到出租屋,他没丢掉那双破洞的袜子。虽然这双袜子让他出了糗,但也让他获得了徐哥送的新袜子。
洗干净旧袜子后,他也没拆新袜子,而是把两双袜子好好地收在了衣柜里。
一双徐哥给的,一双他的。
小蓝像个拙劣的巫师,期许通过简陋的交感巫术和心上人有更多发展。
在那对于小蓝而言意义重大的一夜过去后,小蓝又接了徐哥两趟。
令他失望的是,那晚的事没让徐哥有太多变化,小蓝觉得可能有一点,但计较起来,也没太多。
看着不受影响,继续和领导打情骂俏的徐哥,备受煎熬的只有小蓝一个人。
然而,就在小蓝刚平复下心情的时候,接徐哥的活儿又来了。
那是个大早上,领导也在徐哥屋子里躺着,小蓝是前一晚上就知道第二天要上徐哥家接人,所以早早来了徐哥楼下等着。
手机响了,是徐哥的电话,让小蓝帮他带点早餐上楼。
小蓝买了早点,上了楼一开门,眼前的风光险些叫小伙子喷了鼻血。
徐哥就穿了件衬衫,一粒扣子都没扣,大敞着怀,奶尖就顶在要透不透的衬衫上,走动间,冷不防就露出大半个奶子落到小蓝眼里。
下半身倒是没上身那么劲爆,可就算是平角内裤,那也是紧身的啊。
大鸡巴潦草塞在裆里,鸡毛杂乱飞在裤头边沿,屁股跟大腿交汇处的裤沿卡在了凹处,肉乎乎的,怪勾人的。
小蓝真没想到自己早上能吃这么好,臊得都不知道往哪看了。想避着点吧,眼睛控制不住;看吧,又有点放肆了。
加上徐智凌故意总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差点叫小蓝把谁在卧室里的领导忘了个干净。
见他愣神,徐智凌还假装不知地走到他面前,挺着个大奶子朝他晃手:“嘿,嘿,想什么呢?”
小蓝眼观鼻鼻观心,故作镇定:“起早了有点瞌睡。”
徐智凌伸手在小蓝肩上不轻不重拍了拍:“精神点!等会开车呢。”
“哎,好,那徐哥,我下去了。”
“对了,你吃了没?没有就在这吃点。”
“吃了,走了哥。”
徐智凌这两下拍得小蓝肩膀热热的,酥酥的,躺到床上了还没忘了当时的触感,摸了摸被拍的位置,小蓝的笑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这天晚上,小蓝做了前所未有的美梦,梦里的主角当然就是他和徐智凌。
徐智凌穿着今天那件衬衫,扣子全扣上了,但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小了一号,胸前撑得扣子都快崩掉了,扣子和扣子间的缝隙吝啬地露出几丝肉色。
他坐在自家沙发上,对着站在客厅的小蓝说:“过来帮我看看,我有点喘不上气。
这这这这这……!
小蓝目瞪口呆,这劲爆的一幕把小伙子看傻了,一时竟忘了上前。
梦境非常智能地模糊了距离,下一秒,一动不动的小蓝就瞬移到了沙发边,看着满脸红潮的徐哥,老实巴交地对徐智凌说:“哥你是不是衣服买小了,解开扣子就会好点……”
大口喘气的徐智凌突然对他露出笑容,脸上就差写上“勾引”两个字,抓起小蓝的手搁在自己胸前:“你帮我解,我手笨。”
如果小蓝醒着遇上这档事儿,可能会低头来一句“这不合适吧”;可现在是做梦,小蓝想也没想,软着手就去给人解扣子。
解了半天才解开两颗,徐智凌忽的甩开小蓝的手,不满道:“这么慢,我闷死了你都解不完!”随后用力一扯,扣子崩落,大奶子就这样露了出来。
小蓝的视角还给奶子加了慢动作,两秒不到的晃荡硬给看成乳摇,夸张的跳弹效果颇为壮观。
处男对性的想象总是充满荒诞,小蓝的梦境剧本参考了他看过的诸多好片,这小子的口味一直是饥渴熟妇,他则代入盛情难却的小年轻,无需主动出击,被动又幸福地接受姐姐的馈赠。
在发现自己对徐智凌有想法之后,小蓝也试着找了几部男同片看了看。屏幕里的演员干得热火朝天,小蓝兴趣缺缺,甚至有点恶心,可代入徐智凌的脸后,他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一个不留神,小蓝就被徐智凌推倒至沙发,对方跪伏在他身上,胸部倒着垂下,乳尖像要掉不掉的水滴,看得年轻人不自觉咂巴嘴,欲火急窜,恨不得下一秒就含住那颗晃眼的肉珠子,在嘴里扯咬。
徐智凌像猫一样凑近他,碰了碰他的额头,嘴在他唇上轻轻碾着,深邃棕眸倒映着他的脸,给予他被爱的错觉。
“徐哥……”
小蓝喊了一声,徐智凌突然直起腰,裆部压在小蓝脸上,浓重的骚臭味闷得小蓝喘不过气:“喜不喜欢,嗯?”
“唔唔唔……”
太刺激了,小蓝脑袋彻底当机,徐哥下边儿味儿忒大,还沉甸甸贴在他脸上,他下意识捧住对方的屁股,想缓缓,手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刺挠的痛感。
小蓝醒了,室友的猫踩在他脸上,这肥猫吃好喝好,重重在他脸上扒拉着。
小蓝把猫扯下来,脸上刺疼,嘴里也一股怪味儿,鼻子擤个不停,应该是进了猫毛。
小蓝想继续睡,但脸上的异状实在忽视不了,他不情不愿地起身,抓起猫拍了两下猫屁股,把猫赶到了客厅。
其实这没什么用,小蓝的房门锁坏了,猫一推就能进来。
室友的门开着,正在屋内打游戏,猫却不喜欢待在主人屋里,总跑到小蓝那儿,仿佛天然是此地领主般在屋里巡视。
小蓝洗了把脸,脸上伤口刺啦刺啦地痛着,他想对着猫发发怨气,但猫早早爬到高柜上去了,舔爪子的动作欠揍至极。
他对着室友喊道:“看好你的猫!又跑我这里,还给我挠出血了!”
室友头上戴着耳机,没有回应,不知道听到没有,小蓝烦闷嘟囔:“烦死了……”
缺觉的疲惫让他不想继续在半夜三更和室友多说,涂了点药,用力关上门,找了个椅子抵在门后,沉沉栽在床上,想睡回笼觉。
可惜今晚大概不是个安心睡觉的日子,脸上火辣辣的,脑子里全是梦里徐哥带着味儿的大屁股,小蓝辗转半晌,手还是伸进裤裆玩起了二弟。
小蓝的手轻车熟路,但不知道为什么,下身越爽,心里酸涩的空虚感就强烈。
徐智凌如果是大明星,小蓝就算喜欢人家,也不会对徐哥生出更多的期待。远在天边的星星,普通人怎么可能够得着呢?
可徐智凌偏偏三天两头出现在小蓝眼前,对他笑、和他说话、与他进行有意无意的身体接触,看着小蓝为了他的一个动作脸红心跳,成心玩弄这个单纯的年轻人。
擦掉手上的精液,小蓝惆怅睡去。
司机们闲着的时候,也会坐在一块聊天。
小蓝来的时间最晚的,在其他司机聊自家老板的八卦、办公室的风向时,没什么机会说话,多数情况都是听其他人说。
其他司机曾问过小蓝领导的八卦,小蓝这孩子虽然不聪明,但他嘴巴紧,担心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又不太张嘴搭腔,其他人熟悉之后也不爱问他了。
小蓝对谁升了谁降了的事不太感冒,但今天却竖起耳朵认真听了几句。
消息最灵通的司机老陈一来就给大伙说了个大消息,最近上面派了人下来,只怕有什么动作。
听他一说,小蓝突然就明白了,领导最近打的那些电话意味着什么。
但据小蓝观察,领导只不过日常的应酬收敛了些,情人照样见,礼物照样买,似乎对这件事重视程度并不高。
这不,没两天情人节快到了,普通人买礼物按个算,领导买礼物按人算,小蓝载着帮领导买礼物的冯秘书跑了好几个地方。
新情人小主持喜欢奢侈品,这专坑富人的稀罕玩意骗钱花样多多,屁点大的包得配一堆乱七八糟的货,帮冯秘书把一件件包装精致的美丽废物放进后备箱时,小蓝不由感叹道:“就为了一个包,得买这么多东西……”
“这堆碗啊盘的,”冯秘书指着一盒餐具套装,对小蓝比了比手指,“这个数。”
小蓝眼睛瞪圆,不确定地问:“……万?”
冯秘书点点头,唏嘘玩笑道:“怎么没人包养我啊,我也不想努力了。”
小蓝看了看冯秘书微微发福的肚子,委婉道:“您更有干部气质。”
冯秘书很受用地“哈哈哈哈”一阵,招呼小蓝去下一站。
领导另一个暧昧着的下属很好打发,从小主持的配货里随便拿个应付就行,反正还没正经姘上,没必要投入太多。
给徐哥这位老牌情人准备的礼物是一对袖扣,不算贵重,但足够亲昵。
小蓝看着动不动几千上万的礼物,对数字都快麻木了,想了想自己的工资,无力感像淹没沙滩的浪潮,慢慢爬入心口的每个缝隙。
他跟徐哥的距离又拉远了一点。
情人节当天,领导的时间管理做得相当优秀,暧昧的那位送礼物,和徐哥一块吃晚饭,晚上的时间留给小主持。
岂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还在暧昧犹豫的下属进度条突然拉满,想通了肛门换龙门的真谛,决定在情人节有仪式感地给领导献身了。
征服欲胀满的领导当下重调计划表,权衡再三,把和徐哥的浪漫晚餐取消了。
毕竟还热乎的小主持是心头宝,恃宠而骄太难哄;下属一腔真情来之不易,怎能辜负——那就只好委屈一下不闹不吵的成熟情人了。
小蓝把领导从下属的桌上送到小主持的床上后,突然接到了一通做梦都想不到的电话。
“你在月亮大道吗?我好像看到你的车了。”是徐智凌的声音。
“啊,是,我回单位从这里过,徐哥有事吗?”
“晚上有约吗?”
“没有,我……”
“要不要来我这?”
小蓝受宠若惊,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答徐智凌的邀约,脑袋里好似塞满棉花,又轻又飘,摘一点尝尝,原来棉花是棉花糖,甜丝丝的。
再一次来到徐智凌家,熟悉的家装却有了全新的感觉,他只看了一眼为他开门的徐智凌,便紧张地低下头去,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被徐智凌看穿心事。
徐智凌只穿了一件浴袍,像极了小蓝看过的外国影片,那些情人私会时的装束——他甚至端着一杯红酒。
而徐智凌胸口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展露的部分正好能在行动间看见乳晕,小蓝脑子里一会是“奶子要露出来了”,一会是“差点就看见咪咪”,再多瞄两眼,又想“徐哥有没有穿内裤”“下面好像在晃”。
他仿佛想把这一切用眼睛记下般四处张望,以便留下这得来不易的一刻,用于将来回味。
徐智凌享受着小蓝对自己的渴求,他看小蓝的眼神带着赤裸的侵略性,小蓝在他眼里就是一块上等的羊羔肉,鲜美可口,唾手可得,还给了他回敬领导、重新掌控主动的报复感。
他笑眯眯地揽住小蓝的肩,状似关切问道:“刚刚才完事?”
“嗯,今天……事情比较多。”小蓝不想在这时候提到领导,也不想说起领导的新欢们,只简短回应了一句。
不过徐智凌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客套开场罢了,手若有若无地在小蓝肩上按了按,感受着小伙子身体突然不自在的僵硬,满意收回手。
小蓝坐在沙发上,徐智凌为他端来一杯早就准备好的红酒:“尝尝,这瓶挺不错。”
小蓝听话喝了一小口,虽然努力想做出酒桌老手的样子,但他皱起了脸的小表情还是被徐智凌注意到了。
“不喜欢?”
“不是,徐哥,我不太会喝酒……”小蓝脸红了,小声道。
“你在部队里,没跟着战友一起练过酒量?”徐智凌挑眉笑问。
“我酒量不好,喝两杯就不行了。”小蓝低头说着,偷瞄了一眼徐智凌,很快又害羞地移回视线。
徐智凌看他这大姑娘上花轿一样的小模样心里发痒,伸手覆在小蓝手背:“知道叫你过来干什么吗?”
小蓝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收回手,但反应过后全身都燥热起来,说话变得结巴:“不、不知道!”
他这句“不知道”说得声音格外大,听得徐智凌暗暗发笑,继而说道:“那你还来?问都不问是什么事。”
“我……”小蓝语塞,他也是一时热血上头,徐哥一喊他就来了,心中最深处抱着对情人节这个特殊日子的期待,又有种难以相信美梦成真的不现实感。
“你什么?”
“哥叫我来,又不会害我……也没什么好问的……”小蓝顺应本心地看向徐智凌,他们靠得太近了,小蓝鼻尖冒汗,但他不敢戳破这层纸,害怕对方给他不想要的答案。
“这么相信我呢?”
徐智凌举起杯子,含了一口酒,转头对上小蓝微微张开的唇,将酒液渡进青年口中。
小蓝笨拙的舌头惊得都不知道动了,红酒从相接的唇缝漏出,滴在小蓝白色的衬衣上,想按住男人的手也被徐智凌扣住,只能被动让男人搅动唇舌,酸涩的红酒在这一过程中早已不是当初的味道,小蓝第一次想喝更多,想让那条火热的舌头继续勾住自己。
舌头退出小蓝口腔后,徐智凌对年轻人满脸臊红的呆样颇为得意,小蓝嘴角、下巴、脖子都留有红酒滑过的痕迹,衬衫也被弄脏,是极适合进一步的可爱状态。
“我是要害你,”徐智凌熟练地摸到小蓝裤腰,轻松解开皮带裤链,头一偏,轻吻落在小蓝颈侧,“害你跟个老家伙……一起做坏事……”
“嘶……”小蓝脖子被他吻得敏感不已,想缩脖子,却被徐智凌更加用力地吸吮。
小蓝头一次被人这样对待,那股子酥麻中带着愉悦的滋味令他不住颤抖,手脚都没了抵抗的力气,心仪之人的身体亲近自己时的陌生和渴望,是他从未有过的新鲜感受,被徐智凌抚摸的鸡巴已经诚实地硬了,在他洗得发白的内裤上顶出了一块湿印。
徐智凌看出他的敏感点在脖子,一个劲儿地亲他的喉结耳际,听着年轻人急促的呼吸,自己也难免意动情迷。
觉得差不多了,徐智凌放开小蓝,抹掉他唇边的口水和酒渍,对他道:“知道喊你来干什么了吗?”
小蓝下意识往后靠了靠,说不出话,他的脑袋暂时处理不了这样天降的惊喜。
“你不愿意?”见他后退,徐智凌挑眉,“那也不勉强……”
“我愿意!愿咳咳咳咳咳咳!愿、咳咳、愿意!”小蓝大梦初醒,因为着急回答还被口水呛住,出糗出得自己都感到羞愧。
“哈哈哈哈……别着急,今晚时间那么长,”徐智凌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小蓝,一颗颗解开衣扣,眼中笑意溢出,“还喝点吗?”
小蓝看向桌上的红酒,老实点头,捧杯把剩下的酒全喝进肚子,喝罢还皱了皱脸,一副受不了酒味的傻样。
徐智凌笑问:“你这架势,是打算喝酒壮胆?”
小蓝用衣袖一抹嘴,有些失望,再次喝酒的滋味,完全不能和徐智凌那香艳的渡酒相比。
不过,他似乎真从酒精里摄取到主动的勇气,也跟着起身,靠近徐智凌:“我也帮你解……”
他的手很烫,过于激动以至于总解不开扣子,特别是袖口的扣子——那是今天刚换上的,领导送的袖扣——弄得徐智凌衬衫大敞,衣服都褪到了手臂,袖口却还套在手腕上。
小蓝横冲直撞的猴急样逗笑了徐智凌,他捧起小蓝的脸,嘴对嘴亲了一口:“去床上。”
小蓝得了这一吻,瞬间如同打了鸡血般,涌起一腔热血,竟然两手一揽,给他徐哥来了个激情的公主抱。
徐智凌被小伙子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惊得低叫一声,着实想不到小蓝这个闷葫芦居然还有这样的浪漫心思。
徐智凌脸上露出笑意,朝着小蓝望去,可还没来得及和小蓝调两句情,小蓝整个人往旁边一晃,徐智凌立刻变了脸色,忙叫道:“放我下来!放……啊!”
一声肢体砸落在瓷砖的“哐当”声后,徐智凌被小蓝结结实实压在地上,疼得表情扭曲,咬牙切齿看着小蓝脑袋搭在自己肚子上,一副没缓过神来的懵逼样。
他一动,尾椎处连带一整个屁股都在痛,气得当即一巴掌拍在了身上:“操你妈起来!”
小蓝脸通红——倒不是臊的,小蓝喝酒上脸。
徐智凌把小蓝推到一边,小蓝呆了一刻,随即迅速爬起身,慌里慌张地把他徐哥扶起来,嘴里的“对不起”不知说了多少次,原本意乱情迷的小模样消失无踪。
小蓝把徐智凌扶到沙发,徐智凌一坐下,瞬间脸色大变,痛得一拳锤在沙发:“躺着!躺着!”
小蓝又手忙脚乱地把他放平了,放平之后,小蓝有点不知所措的窘迫感。
那事儿干不成了,现在要干什么呢?之后呢?
听徐智凌疼得嘶嘶抽气,他说:“哥,我给你看看?”
徐智凌瞪他一眼,但还是无奈答应道:“你看!”
小蓝一看:“哎,肿了好大。”
“电视旁边的柜子里有药油,去拿。”徐智凌指挥道,他疼得快没了耐心,感觉这疼痛有点过头了。
“诶好,好。”
小蓝按他说的拿来药油给他抹,刚一用力按在红肿处,徐智凌杀猪般的叫声就从前方传来。
“哥,还按吗?”小蓝忐忑问道。
“嘶……”徐智凌觉得自己在小蓝面前叫成这样过于丢脸,但他是在疼得厉害,缓了缓道,“按!”
小蓝闻言继续给他揉,边揉边说:“揉淤血是挺疼的,散了就好……”
小蓝在那里安慰徐智凌,他徐哥一口银牙都快咬碎,疼得都翻白眼了,小蓝为了不让他难受太久还特地用了大力,徐智凌要不是男人的尊严拦着,都想跪下求小蓝别按了。
按了一会儿,徐智凌出了一身冷汗,实在忍不住的他颤声说:“别按了……别按了……”
“好点了吗?”
“好了,好了……”
徐智凌说完想起身,结果疼得没力气,直接从沙发上翻落到地上,伤处又被硌到,眼泪背叛意志欢脱地跑出眼眶,徐哥真男人的尊严也跟着眼泪流到地上,被慌忙起身的小蓝踏了又踩,好不凄凉。
去医院的路上,徐哥时而龇牙咧嘴时而一脸麻木,想着自己果然是老了,哪哪都不中用。
再看向开车的小蓝,很想在小伙子身上出个气,但自己跟个木乃伊似的平躺在后座,手压根够不着小蓝,越想越气,男儿泪在小蓝驶过一个又一个减速带时,无助地一流再流,好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小蓝大半夜带着徐智凌跑急诊,值班的小年轻一瞅,这个不确定那个不确定地一通猜,又找师兄师姐老师问了一圈,才给了个可能大概也许说不定的结论——徐智凌尾椎骨裂了。
徐哥听了,一肚子脏话憋在了胸口,不是不想骂,实在没力气,光忍着不喊疼就费老鼻子劲了。
怕自己气死,只得心里安慰:幸好刚刚没按两下就喊了停,继续按下去保不准得给自己疼晕过去。
小蓝一脸心虚愧疚,等医生把徐智凌安排住院后,就又开始念经式道歉,烦得徐智凌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安静点!”
这大半夜的,小蓝也不能放着徐智凌一人待着,徐哥都快半身不遂了,必须有人陪啊!
而且这还是自己害的,想着想着,小蓝差点又要开口道歉,但想起徐哥刚给的那一巴掌,转而问道:“哥,你家里人在不在身边?不在的话,这段日子我照顾你吧。”
“用不了,你……帮看我,一天,之后就,不需要。”徐智凌有气无力,一字一句蹦出口。
“那护工的钱,哥你到时候告诉我,我来付……”
“缺你,这点钱,休息去。”
“不行啊,我害你成这样的,这钱该我出……”
徐智凌被他烦得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断裂,咬牙切齿揪过他的脸:“知道就行!给我闭!嘴!”
小蓝被他突然爆发吓了一跳,原本因酒精犯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脸上疼也不敢说,双手捂住嘴示意自己知道了。
徐智凌一伸手又牵动伤处,掐完人就蔫蔫地躺回床上,想着明天要安排的事,公司也去不得了,又一大堆麻烦,恨不得一脚把小蓝踹飞到月球。
等一静下来,徐智凌想闭眼睡觉,但半天没能进入梦乡;不想理小蓝这个扫把星,可小蓝在一旁坐立不安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不停灌入耳中。
他猛地睁眼,一个大大的白眼抛出,小蓝陪床尽职得跟皇上身边小太监有一拼,一个激灵站起身:“哥,怎么了?喝水吗?”
徐智凌本不想理他,但砸吧下嘴,还真有点干,只好不情不愿地嗯一声,让小蓝给他拿水。
喝完水,好像满肚子躁意都被浇灭不少,徐智凌倦意上翻,半梦半醒地歇着;小蓝则在一旁靠着,耷拉着眼皮盯着徐智凌,他第一次能这样近距离认真观察徐智凌。
徐哥的侧脸像起伏的山丘,额头是一块平原,眉骨是隆起的山包,到了眼睛,又成了一处下陷的谷地,行过凸出的颧骨和平整的脸颊,就到了让他留恋不已的唇。
小蓝恍恍惚惚在心里闪过一句:好帅啊。
明明此刻他应该觉得愧疚,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膨胀的恋心,闭上眼,埋头在被子里,满脑子都是不合时宜的念头。
好喜欢,真的好喜欢……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这些……
明明是在病房里,感觉却比刚刚徐哥主动亲他的时候更好。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小蓝陶醉在这样静谧的氛围中不愿醒来,可美好很快被打破。
皮鞋踏在地板的声音把小蓝拽出梦乡,伴随一阵香风,一个打扮雅痞的男人进到病房,拖长声音问道:“哎呀,这是怎么了?”
小蓝连忙扯住他,比出一个“嘘”的手势:“小点声,睡着了。”
男人这才正眼看向小蓝,那一眼过来,小蓝直接起了鸡皮疙瘩,这男人的眼神带钩子,怎么瞧怎么叫人觉得不正经。
男人看清小蓝的脸之后,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轻声问:“你是?”
小蓝刚要回答,床上窸窣一阵,徐智凌先答了:“程敬业的司机。”
“哦……”这男人似乎举手投足都能带出点其他意思,一个简单的“哦”都能听出弦外之音,“怎么弄的?”
徐智凌一想自己倒霉的原因就觉得丢人,含糊道:“就不小心摔的。”
男人笑瞥他一眼,转头问小蓝:“说说,怎么回事?”
男人的声音柔得没边儿了,小蓝听得浑身不自在,床上的徐智凌恶狠狠看着小蓝,意思很明显,小蓝敢说一个字,他得叫小子好看。
小蓝识相地管住嘴:“徐哥,就……一个没注意,摔了。”
男人双手叠在胸前,一副“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的模样,不咸不淡“嗯”了声,和徐智凌对了个眼色,对一旁的小蓝说:“弟弟,你先出去休息会,我跟你哥有事说。”
小蓝看向徐智凌,徐智凌点点头,小蓝才出了房门。
小蓝一走,康俊生屁股一落,风骚地用手一撑,靠在床边:“新找的?”
徐智凌甩给他一个白眼:“我都这样了,你问这个?”
“你都这样了,我更要问清怎么回事啊。”康俊生声音甜得起丝儿,和他这副都市小开的派头十分不相称。
“就是搞了呗。”
“找人家司机,你玩这么刺激啊?”
“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你不被发现就行。”
“就他能找,我不能?”
“哟,跟人较劲儿呢?”
“较什么劲,我跟谁较劲,我爱找谁找谁。”
“是呢,弟弟还挺帅,程敬业会不会也玩过?”
“呵,他不喜欢那样的,他找的都是洋气人。”
“夸自己呢?”
“我不洋气?别扯这些,你明天帮我通知二刘他们,再帮我带点生活用品,护工找上,还有……”
小蓝蹲在门口,听不清门内的对话,不知所措的空白感充斥脑海。
自己瞬间又成了和徐哥没关系的外人,帮不上忙,说不上话。
自己想变成徐哥的内人吗?
不一会,康俊生出门对小蓝道:“弟弟,辛苦你了,回家歇着吧,我看着他就行了。”
小蓝想留下来,可他找不到理由,和徐哥更亲近的人来了,自己方才和徐哥短暂的亲密更像是偷来的甜蜜。
康俊生就见小蓝像被主人赶走的小狗似的,大眼睛无神垂下,可怜兮兮的样子颇叫人怜爱。
他乐得见小蓝这副模样,欣赏地盯了半天小蓝失落离去的背影,扭着腰回房。
小蓝一晚上没睡好,干脆早早起了床,打电话请了假,接着去百度搜了搜骨裂病人能吃什么,结果被各种宣传广告吓得心惊肉跳,生怕他徐哥被自己摔了个半身不遂。
他去菜场买了食材,平时不舍得买的大骨头也狠心买了,做了点清淡的东西给徐智凌送了去。
他一到医院,却发现来探望徐智凌的人早堵在单人病房门口,昨晚那个男人正在门口把访客劝走。
见到小蓝,对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小蓝不明所以,抱着汤菜坐在塑料椅上,听了一脑袋客套话,等人群散去才凑上前。
“您……怎么称呼?”小蓝才想起来,他连男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姓康,康俊生。”男人说话的声音不像刚才应对来客那么板正,小蓝觉得康俊生说话娘里娘气,听着怪瘆人。
“康哥,我给徐哥带了点吃的,”小蓝把保温桶递给康俊生,朝门内望了望,“现在能看徐哥吗?”
一般人康俊生肯定婉拒了,但小蓝他掐不准,于是道:“我看看他醒了没。”
“诶,麻烦了。”
康俊生进门就把保温桶打开了,一时间,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他把桶在徐智凌眼前晃了晃:“小司机给你送饭来了……噗呲,哈哈哈……”
康俊生一看徐智凌在床上的倒霉模样就忍不住发笑。
折腾一上午检查诊断的徐智凌,连给康俊生送眼刀都有气无力,生无可恋地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裹上纱布直接能送进博物馆当木乃伊。
他听到小蓝的名字就头疼,本想让康俊生把害自己躺医院的罪魁祸首带的东西扔出去,但这扑鼻的香味实在考验意志力。
康俊生给他调节好床背板,把保温桶的饭菜拿出来,徐智凌鼻子抽了抽:“让他回去……明天别送了。”
徐智凌在病床上运筹帷幄半天,百密一疏竟然忘记给自己准备病号饭。
其实也不是没有东西吃,康俊生给他买了医院食堂的饭菜,但实在不合他胃口,现在正垃圾桶里呆着呢;在外面买又担心忌口,找地方现做,送来的时候徐智凌都得饿成人干了;因此小蓝的爱心餐真算得上及时雨。
“你不把碗还给人家啊?”康俊生笑。
“吃完了就还。”
“那就这样让人家在外面干等着?”
徐智凌不说话,他嘴里吃着,只用眼神给康俊生传达“你到底想干什么”的讯息。
康俊生开门,小蓝先朝里面张望了一下,继而走到徐智凌床边,轻声问:“徐哥,情况怎么样?”
徐智凌手在在汤里搅和撇油,语气平淡,拿着十二万分的腔调:“不算严重,养着就行,不用手术。”
“哦……”小蓝愧心大盛,低头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伤能好?”徐智凌白他一眼。
徐哥现在算是风度全无,被这么个小愣子摔成这样,还是在那种情况下,搞得撒尿都费劲儿,可把他郁闷得够呛。原先勾引大小伙子的装劲儿已经丢到九霄云外,一心只想找事儿撒气。
小蓝那个窘迫就别提了,他沉默片刻,看到徐智凌吃得起劲,汤一勺接一勺往嘴里送,赶紧表明态度:“哥,菜合口味吗?咸了淡了,我下午看着做。”
“还成,不用你送,我叫了珍客楼每天送餐,你忙你的去,”徐智凌虽然不至于吃人嘴短,但毕竟吃得舒心,到底还是稍微和缓态度,随口道,“你今天没去上班?”
“我请了两天假,”小蓝说,他看了一眼徐哥的表情,又很快收回视线,“本来想请一周的,但暂时没人有空和我换班,就先这样了。”
徐智凌问:“怎么,你要请假给我当护工?”
“你在医院总要人照顾,康哥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也能帮一下。”
“我找了护工,你别来添乱。”
“哦……”小蓝又难过了,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想到这茬儿。
他身边都是些跟他一样的人,住医院压根没钱也不舍得请护工,都是亲戚朋友帮忙照顾,哪怕见识了领导们的生活,长久以来的生活惯性也没能彻底忘记。
这个细节出现得猝不及防,两人的差距扎眼地摆在小蓝面前,时不时就蹦哒一下的自卑又跳上心头。
他觉得徐哥现在和他说话一点都不客气,恶里恶气,可不知怎的,他又觉得虽是被埋怨着,却有种说不出来的亲近。
是熟人才会这样不客气吧?先前他们都要一起做那种事了,赤身裸体贴着,小蓝仍觉得别扭——虽然的确很爽,但小蓝总觉得事情进展得快了点。
小蓝鼓起勇气:“那我之后,能不能再来看你?”
徐智凌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来就来,有什么能不能的。”
小蓝的心又飘了起来,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
徐智凌现在是看这小子哪哪都不顺眼,自己在这儿都快半瘫了,他在那儿傻乐,徐智凌总想给他来那么一下。
但小蓝的喜悦又是那么容易被看穿,徐智凌知道他因为什么窃喜,带刺的话又自个儿跑回了肚子,叫徐哥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吃完饭,徐智凌直接把人赶走,还不忘挖苦两句:“有这闲工夫,不如去练练臂力。”
小蓝闹了个大红脸,离开病房的时候还对上了康俊生别有深意的目光,一路心不在焉回了家。
徐智凌原本以为小蓝是个腼腆性子,见自己态度这样,慢慢就淡了。
却没想到对方把他那句“想来就来”当了真,小蓝一有时间就往徐智凌的病房跑。
徐智凌看着给自己削着苹果的小蓝,对方盯着苹果的目光专注,好像世界上只有这一件重要的事,可即便这样,他削出来的果皮依旧厚得能当围巾。
不懂技巧的傻瓜。徐智凌想。
小蓝的技术实在太差,没削两下就断了,果皮还四处飞,飞到被子上,羞涩一笑,捡起来扔掉,继续费力削。
这叫有些强迫症的徐智凌浑身不舒服,在小蓝不知第几次削断果皮后,徐智凌实在看不下去,伸手:“给我。”
“还没削好……”小蓝不明所以。
徐智凌一脸瞧不上:“我削,你这削的都是什么玩意。”
“今天忘记带削皮刀了……”小蓝解释了一句,以往他都是拿刨刀削皮,但今天匆忙出门忘记带了,只好用徐智凌这里常备的小刀。
徐智凌边贬损着小蓝的削皮技术,边跟手上长了眼睛似的,三下五除二把一个苹果削得干干净净,炫耀般将完整的果皮展示给小蓝。
小蓝绝对是最捧场的观众,眼里都是星星,就差给徐智凌鼓掌了:“真厉害,都不带断的!”
徐智凌把苹果递给小蓝,小蓝连连摆手:“哥,这是给你吃的。”
“拿着。”
小蓝半是开心,半是不好意思地接过苹果:“那我再削一个给你。”
“您快住手吧,您削最后还不得变成我削。”徐智凌嘲讽道。
小蓝最近已经被徐智凌损习惯了,闻言没惭愧多久,美滋滋啃起了他徐哥削的爱心苹果——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小蓝吃了甜苹果,嘴里也抹了蜜:“哥你手真巧。”
徐智凌几不可查地愣了一下,擦擦手:“都是练出来的。”
“我以后也练练。”
“有什么必要,你又不天天削水果。”
“没关系啊,把皮削薄点,吃着不浪费。”
小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冒出了练手的念头,他看着徐哥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意识便有了这种想法。
“你笨手笨脚的,练这个费手,伤了怎么开车。”
“也是……那我下次放个刨子在这,免得下次再忘记带了。”
徐智凌听他说“下次”,微微的愉悦自心底泛起。
虽然单人病房里电视电脑书本都不缺,但徐智凌还是觉得无聊。
并不是没人看他。来给徐智凌探病的人自然不会少,除了一些不适合拒绝的,其他人都被康俊生用“徐总要休息”的理由打发了。
毕竟和访客周旋实在劳心劳神,又不能直接叫人滚蛋,与其在那里说些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话,他更宁愿自己就这样无聊下去。
可小蓝不一样,即便徐智凌一开始见到他就来火,但小蓝随他埋怨指使,天大的火气,在小蓝任打任骂的态度下,都没燃料继续了。
徐智凌甚至会期待小蓝的到来。
小蓝工作在身,又要跟着领导到处跑,做不到每天都来陪徐智凌,不过最近小蓝来得倒是挺勤,连续三天都早早来医院陪徐智凌说话。他自己觉得是照顾,实际上徐智凌这压根没活儿给他干。
徐智凌问:“最近怎么都来这么早?”
大概是当兵时养成的习惯,小蓝吃东西又快又大口,苹果咬几口就下去了,嘴里模糊答道:“揍近咩什磨安瞥……”
“咽了再说。”
小蓝大眼睛眨巴眨巴,嘴里嚼吧嚼吧,徐智凌见他一副吞不过来的样子,递给他水杯,心里嘀咕:他个来探病的,倒是被自己这个病人伺候了。
小蓝喝了水,后知后觉发现这是徐智凌的水杯,间接接吻的暧昧又挠到全身,一口牙花子露得徐智凌暗骂这小子没出息。
擦了擦嘴,小蓝说:“最近下班之后没事,挺闲的。”
徐智凌突然想起,自己在情人节后有一阵子没和程敬业联络感情了,点亮屏幕,开始编辑起聊骚中带着探问的信息。
发送完信息,徐智凌看向小蓝,这小子难得没傻愣愣看着他,而是又削起了苹果。
这倔驴。
似笑非笑看了小蓝一眼,徐智凌不再关注他,继续和联系列表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夏天的漫长夕阳静悄悄在地面铺开,各自投入的两人毫不尴尬地沉默着,仿佛此刻的和谐能持续到永远。
手机另一头没及时回复的空档,徐智凌才又给小蓝施舍了一点眼神。
小蓝这次倒是没把皮削成天女散花,但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用力捏着苹果,刀一下接一下,生怕把苹果削坏,五分钟仅仅削了不到一半的皮。
徐智凌轻笑一声,手一伸,示意小蓝将苹果递给他。
“哥,不用你帮忙,我就是练一下手。”小蓝说。
“你看我怎么削,学着点。”
小蓝听话地把刀和苹果都递给徐智凌,两只黏糊糊的手晾在一旁,仔细盯着徐智凌的动作。
徐智凌把诀窍一一展示给小蓝,“喏”“这么拿”“看到没”“从这里开始削”……
小蓝的注意力却总集中不了,心中的甜蜜如同柿子,从里到外甜了个透彻,眼睛总忍不住往徐哥的脸上看去。
徐哥眼神不专注,动作也不紧不慢,但手里的苹果皮掉落得却像脱衣般简单,没有半点停顿。
不过走神的下场,就是徐智凌扔给他一颗新苹果练手时,他因为心虚,差点把手割伤。
就在他懊恼惭愧之际,徐智凌说:“啧,别低头了,过来。”
小蓝不明所以,徐智凌不耐烦道:“凑过来点,我腰动不了。”
小蓝一听,立马屁颠屁颠凑到了徐智凌身旁,还不明白徐智凌什么意思的他,下一秒开心坏了——徐哥竟然手把手教他怎么握苹果,怎么拿刀,怎么削皮……
见他眉开眼笑得都忘了掩饰,徐智凌说的还是打击的话,可到底是被小蓝纯粹的快乐感染,脸上的嫌弃里不免掺了三分愉悦:“傻笑什么,学会没有?”
小蓝觉得,再没什么事情的印象会比此时更深刻了,徐哥和自己手手相叠,糖分带来的粘黏在不适里又多了几丝暧昧,像粘牙的糖,拉丝的蜜,缠缠绵绵得令人害臊。
这样的幸福能让他忘记一切外物。
然而,一阵扫兴的电话铃声打碎了刚才甜蜜的氛围,徐智凌拿杯子里的水冲了冲手,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与往常一般的笑容勾勒在唇边。
“舍得给我电话了?
……
“成涛和你说的?不怎么严重,养一阵子就行。
……
“不小心呗,滑了。
……
“我没告诉你,你就不主动点?
……
“知道你忙,又连着开会?
……
“哦,最近这么清闲,饭局都没有?那块地老袁怎么说?”
小蓝握着削到一半的苹果,还等着徐老师挂了电话,继续亲传下半场秘籍,可听着听着,他便形同垂下尾巴的狗,眼里只剩失落。
他听出来了,是领导的电话。
徐智凌瞥见小蓝从向日葵缩成含羞草的自闭全过程,心里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如此,但他不为所动。
小蓝一开始就知道他和程敬业的关系,在他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也没拒绝,也不知道在那里委屈个什么劲儿。
他想是这样想的,可大概是小蓝一脸受伤小媳妇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他还是在聊天空档给了小蓝一个眼色,指指苹果,又指指自己的嘴,示意小蓝继续削苹果喂他。
小蓝收到鼓舞般,起劲儿地削起苹果,似乎真被徐智凌调教出了成果,动作较先前流畅不少。
他心里甚至隐隐有了庆幸,徐智凌没把他抛在一边,不被注视的感觉比不被爱更难熬,小蓝只期望徐哥的视线在他身上留得再久一点,多看他两眼。
小蓝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怕辛苦不怕累,他只怕没人理自己。
过去在部队当兵,小蓝他们的班长人不坏,对小蓝也算照顾,就是有点爱指使人的懒毛病。
大家伙有点脾气的都不惯着班长,但只有小蓝会老老实实帮班长做这做那。跟小蓝关系好点的战友都叫他别这么任劳任怨,可在小蓝心里,打水打饭做卫生都不叫事儿,他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
对于徐哥,如果能再进一步当然非常好,可他觉得如果太贪心,失望就会越大,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只可惜,逻辑能说服自己,情感依旧烧灼着心脏,像饿久了的胃,麻木了痛感,恶心仍会上涌。
小蓝削好皮找不到可以盛放苹果的碗碟,也没找到牙签,只得用手拾起一块,试探性地放到徐智凌嘴边,对徐哥示意,是否接受自己用手拿着喂。
徐智凌没有他想得那么讲究,一口叼过了苹果块吃了起来。
小蓝看见徐哥被自己投喂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动物园时的情形。
奶奶带上他跟弟弟妹妹,蹭着邻居卖水果的车去了市里,下了车,他们不知道怎么坐公交,也不舍得打车,于是一路问行人动物园怎么走,直到四人都走出了一身汗,才到了招牌陈旧的动物园。
奶奶用攒了许久的零钱硬币给他们买了票,动物园其实票价不算太贵,但这是对城里人来说的,奶奶买完票抱怨了好一阵,又絮絮叨叨回忆起自己当年在公社吃的免费大锅饭。
小蓝见其他游客纷纷买了饲料抛给动物,他没钱买动物园指定的食物,更不是会对长辈胡搅蛮缠的性子,于是只在别人喂东西的时候站边上看着。
当时的遗憾在此时以某种奇妙的形式得到弥补,小蓝难以抵抗地沉浸在这样的感觉中,只觉得充实。
“来不了唔,出了院还得在家养着,喝酒唔,唔,停了,有事你让他们,找老康。”
徐智凌的电话还没挂断,对话一句不落地进了小蓝耳中。
“是啊,倒霉啊,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背,”他说着,突然吸住小蓝喂食的手指,用牙轻轻磨了一下,很快又松开,“也不知道谁害的。”
这句嗔怪听得小蓝面红耳赤,被咬的地方像过了电,酥酥麻麻,抬眼望去,徐智凌的眼神只和他接触了一瞬,就像没干过咬人的事儿那样收回视线,继续跟对面讲电话。
“唔是你,当然不是你,”徐智凌侧过脸,对着小蓝和苹果一样的红脸说着,“嗯?我在吃苹果。”
小蓝又递给他一块,暗自期待徐智凌能再咬他一次,可这次的惊喜给得更足,徐哥不仅就着他的手吃了水果,还把他的指头吸进嘴里,舌尖掠过指腹,带了心脏一阵狂跳。
“对,有人陪护……”
小蓝不记得之后具体的对话,脑子里飘荡着粉色的烟雾,心跳和甜蜜就是他对那一个下午所有的回忆。
徐智凌挂断电话后,手突然指向小蓝下身:“你硬了。”
小蓝猛地起身,凳子被自己的动作带倒,他跌跌撞撞进了病房里的厕所,洗干净手,又用凉水洗脸,听着门外徐智凌嚣张却又半途而止的笑声,等到下身的肿胀消下去才出厕所。
他看也没看徐哥的脸,低头快速把东西收拾干净,做贼心虚地回了家。
所以,他没看到徐智凌笑到一半,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势而变得扭曲的脸。
徐哥疼得倒在床上直抽气,总觉得这小子克自己,要不怎么每次逗他都是自己遭殃。
傻人真是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