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杂种,那就是白皎亲自断的。”他随意地解去了白珠儿的定身法,微笑,接着猛然抬手一掌击在白珠儿胸口,撕心裂肺的灼烧感由表及里,白珠儿痛苦地倒地翻滚。
孔朔就这样笑吟吟地看着她从翻滚到平息,见她熬过了疼痛,便道:“别担心,这个印记对你的身体无碍,它施展条件复杂,只是让你不能说出和我会面的事罢了。一旦你说了,就会暴毙而亡。”
“你到底想做什么?”白珠儿恨恨道。
“我是在救你啊,珠儿。”孔朔低语,“我很了解白皎是什么样的妖,她看似果决,实则优柔寡断,这样的事在过往的岁月中发生过无数次……用不了多少年,她就会后悔那天没杀了你。”
“我不信……我犯了错……可是……”
“你何错之有?”孔朔嗤笑,“以强噬弱,哪里错了?你是妖,人类的道义学学就罢了,可别真把自己学成人了。妖再怎么样也当不成人,既然如此,何必要按照人的办法行事?”
他俯视着白珠儿,“你起来吧。”
白珠儿满心惶惑,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
“我不需要你现在就背叛白皎。”孔朔从容地说,“我只需要你待在她身边,就像以前一样。我所提供给你的只是一个选择罢了,等那一天到来,你一定会回想起我说给你的话,甚至不用等那一天到来,你就会自己想明白……你尽可以来找我。”
白珠儿道:“你想让我帮你对付殿下……”
“是。”孔朔道,“你也可以选择不帮我,我这不是给你机会了吗?”
白珠儿冷冷地看着他:“这么做有何意义?你完全可以威逼我……”
“我是可以那么做,但是那不是我所求。”孔朔话语中充满蛊惑,“你可能会很疑惑……”他像是沉思了一会儿,思考怎么跟她解释,“不妨这么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我们才是同一路人。”
“人?”白珠儿笑了起来,挑衅他,“你不也是当人当糊涂了吗?脱口而出是‘人’,不是‘妖’!”
“或许是吧。”孔朔居然也笑了起来,作为一位妖皇,他脾气着实好得有点过头了,“你可以走了。”
白珠儿的笑戛然而止,似乎不敢相信对方居然就真的这么放过了她。
“我孔朔从不轻易许下诺言,但上古时代,人族妖族都知我一言九鼎,从不背信。”孔朔微笑,“看在我欣赏你的份上,走投无路时可以来找我。”
白珠儿离开了,带着孔朔交给她的信物。
她应该想办法把孔朔的消息告诉殿下,不可以明说,那或许可以暗示。直接说会暴毙而亡,暗示也会吗……可是孔朔说的话一字一句在她脑海中回荡,午夜梦回她会惊醒。
她想了许久,久到已经返回了殿下身边还是在思考……后来她意识到,她是真的不能再说了。
她与孔朔在翟国见面,现在已经回到了殿下身边数个月,这数个月的时间她都没有对殿下讲明此事……几个月之后再说,殿下会不会怀疑她为何犹豫如此之久,会不会怀疑她的忠心,会不会问及她这几个月到底在犹豫些什么……
在想明白这些问题那一刻,白珠儿就知道,孔朔的话真的要应验了。
这大概也是他计谋的一环,挑拨了她和殿下的关系,可这更可能是一种必然……她与殿下,并不是一路妖,她也不是发自内心地认同妖族大业,她把自己的命看得比谁都重。
她再也没见过孔朔,也没有再去过翟国。
可她也没有背叛殿下,她只是不再奉献出全部的忠诚,而全部的忠诚似乎在一开始就不存在。白珠儿心中也不是没有升起提前离开的想法,可是始终缺一个契机,因为她还没有彻底死心。
直到今日,孔朔的话要彻底应验了。
药房里,孔朔笑问:“此情此景,并非一朝一夕能成。你又遇见了什么,让白皎要对你下狠手了?我以为,你会更谨慎一些。”
“是遇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那或许就是契机。我也的确……变得更加谨慎。”
可她大抵是过于谨慎了,谨慎变成了藏拙,加深了她们的裂隙。
“殿下想通了……可能是认为长痛不如短痛吧。”白珠儿面色平淡,“我已成弃子,没法给你提供任何助力,孔朔。如果你想要我留在殿下身边当做卧底,恐怕不行。”
“无碍,我孔朔信守承诺,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孔朔道,“当年的约定依然奏效,不管你有没有利用价值。”
听了这话,白珠儿头歪了一下,反倒露出微笑来。
孔朔挑眉,“怎么,珠儿,难道你还给我准备了个惊喜吗?说自己没有利用价值,是故意试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