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假装已经懂了段景曜的意思,眨巴着眼睛,哦了一声,乖乖站在原地等段景曜发话。
“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段景曜看他呆愣愣的样子,没好气地催促道:“快去洗澡啊。”
乔泽条件反射地应声,连忙转身去浴室。
进到浴室开始脱衣服时才回过味来,段景曜深夜把他叫到房间,还让他洗澡,总不可能是要和他聊剧本。
不会是那天晚上和他睡过之后,食髓知味想要和他当炮友吧?
倒也不是不可以。
乔泽一边放水洗澡一边想,这本来就是他最初接近段景曜的目的,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计划外的波折,但最终的结果殊途同归。
段景曜性格是差了点,长得却是真的好看,乔泽每每看着他那张脸,就能原谅他的所有缺点。
何况那晚好像还是段景曜的第一次,至少和男人是第一次,有点雏鸟情节也正常。
就当他免费给段景曜上一节生理课好了,能睡到这种级别的帅哥,他反正是不吃亏的。
而且段景曜之前也说过,绝对不会喜欢上他,所以乔泽就更没什么心理负担。
乔泽慢吞吞地洗完澡,吹干头发,也没穿衣服,只在下半身裹了条浴巾便走了出来。
段景曜原本正坐在床边看剧本,听见乔泽的脚步声,抬起头一看,顿时攥紧了手里的本子,把整齐的纸张都捏得皱起。
乔泽的皮肤很白,因为刚洗过热水澡而泛着红润的粉色,身材瘦削却不过分干瘪,骨肉匀停恰到好处。
纯色的浴巾束出他的一把细腰,像是随时可能会散开,露出下方遮掩的风景,一双腿也笔直修长。
段景曜看得耳根发热,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一夜。
无数旖旎的画面在他眼前走马灯般回放。
无论是在夜店厕所隔间里的边缘行为,还是后来真刀实枪的第一次,乔泽灼热的呼吸、身上温软的触感,还有那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酣畅淋漓的快感,都令段景曜难以忘怀,一想起来便忍不住面红耳赤。
乔泽不仅手把手教他怎么做,还像哄小孩似的亲他的脸颊,喘息着夸他“真乖”……
段景曜清醒过来后回忆起那些细节,既觉得很丢脸,又莫名有种异样的甜蜜和刺激。
后者他当然不愿意承认,当即掩饰一般别过脸,声音生硬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乔泽讶然睁大眼睛:“还要穿衣服吗?”
段景曜别扭地转过身,假装在看剧本,不看乔泽:“不然呢?”
“哦。”乔泽尊重床伴不同的癖好,刚打算回浴室穿衣服,突然想到:“原来的衣服好像弄湿了,我忘了带换的来……”
段景曜也没说清楚要他留宿,他就没提前准备。
乔泽想了想,不大好意思地看向段景曜,提议道:“要不然,我穿你的?”
段景曜把手里的剧本攥得更紧,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就是故意来勾引他的吧!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霍然站起身,目不斜视地径直朝放行李的柜子走去,翻出一件新的t恤和一条新内裤,丢给乔泽:“赶紧穿上。”
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乔泽当着段景曜的面就解开了浴巾,套上对方的t恤和内裤。
尺寸都有些大,穿着很宽松,不过马上又要脱,问题不大。
乔泽拉了拉衣摆,宽大的领口下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和大半个肩膀,皮肤白得晃眼。
他走向床边,段景曜却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背对着他道:“你先睡吧。”
“那你呢?”乔泽不解地问。
段景曜提高了声音,不耐烦道:“让你睡你就睡,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乔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好吧。”
他脱下拖鞋爬上床,段景曜拿了睡衣和内裤,转头进了浴室。
淋浴间里传来隐约的哗哗水声,乔泽躺在被窝里看手机。
现在米兰时间差不多是傍晚,陆承允那边应该也收工了,他还是得照例发个消息过去关心一下。
两人的聊天记录里大多都是乔泽发的消息,陆承允要么没回,要么就是很冷淡敷衍的几个字,什么“嗯”“好”“到了”之类的没营养的话。
只偶尔有几次是陆承允主动约乔泽,对话也不外乎是时间地点,一看就知道只有乔泽一个人一头热,陆承允不过把他当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备胎。
换了那些为陆承允着迷的男男女女,大抵要为此患得患失,落上几滴失意的眼泪,乔泽却无所谓。
说实话,他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无论是陆承允、陆承彦还是段景曜,他都懒得浪费时间去思考这种问题,总去揣度他们对自己的想法和感情。
他想做什么就主动去做,做任何事的出发点首先都是他乐意。
乔泽永远以自己的感受和体验为中心,哪天觉得素材收集得足够了,目的达成,想抽身便随时离开,大家各不相欠,好聚好散。
但要说完全没有一点难过和失落,肯定是假的。
人心都是肉做的,他再怎么演戏,也总掺有几分真情实感。
只是那些珍贵的真实情绪,都是写作的好素材,乔泽非常珍惜,并且感谢为他提供灵感的好心人。
他发完消息,调好第二天的闹钟,把手机息屏放在床头柜上,再次安心躺下。
伴着浴室里仍持续不断的簌簌水声,乔泽闭上眼睛,渐渐入睡。
淋浴间的玻璃墙面上水雾朦胧,热气氤氲中,段景曜站在花洒下,仰着脸任由水流冲刷。
他闭着眼睛,水珠顺着微蹙的眉头往下淌,划过湿润的眼睫与高挺的鼻梁,混杂着汗水滑下。
一路蜿蜒至上下滚动的喉结,再到线条流畅紧实的胸腹肌肉,汇聚在下腹某处后,又沿着指尖滴落。
“嗯……”
嘈杂的水声掩盖过他喉咙里溢出的低喘,段景曜反复想到那晚的情景,还有刚才看到的乔泽赤身裸体的模样,呼吸愈发粗重。
段家本是书香门第,段景曜是家中幼子,父兄从商、母家从政,虽然自小脾气被惯得坏了些,家教却称得上传统严格。
所以在遇见乔泽之前,他从未设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人发生友谊以上的关系。
在他的思维里,谈恋爱也应该循序渐进,一步一步地慢慢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先上车后补票。
事已至此,段景曜不得不承认,他对乔泽有欲望,但他还无法确定,这种欲念究竟是不是喜欢。
做都做过了,恶心和讨厌肯定是说不上了,可真要说喜欢……
段景曜也不知道。
他在浴室里待了近半个小时,自给自足地发泄过一次后,纷乱的思绪总算拨开云雾。
感情可以培养,既然都已经在一起了,如果乔泽想要的话,他也不是不行。
段景曜下定了某种决心,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披上浴袍便往外走。
他还有些没来由的紧张,佯装镇定地走到床边,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垂眼一看,却发现乔泽已经睡熟了。
酒店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乔泽盖着空调被,只剩个毛茸茸的脑袋露在外面,陷进蓬松柔软的枕头里,身体随着均匀的呼吸细微起伏。
床头小夜灯的暖光中,青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小片阴影,侧身微微蜷缩的睡姿仿佛某种缺少安全感的小动物。
段景曜沉默半晌,抿了抿唇,到底没有把他叫醒。
只默默放轻了动作,从另一边上床,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躺在了大床的另一侧。
段景曜平躺在床上,和乔泽中间还隔得很远,几乎能再睡下一个人。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乔泽平稳的呼吸声和他略重的气息交杂。
段景曜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又睁开眼望着天花板。
几番纠结后,他终于忍不住往乔泽那边挪了挪,直到青年温热的身体触手可及,若有如无的浅淡奶香味萦绕鼻端,才又重新侧身躺好。
乔泽在睡梦中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翻了个身面朝向段景曜,皱了皱鼻子,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嘟囔声,像极了幼犬哼唧的声音。
段景曜屏住呼吸,没敢再动。
他静静地看着乔泽的睡颜,不知不觉中也慢慢有了困意,合眼睡了过去。
乔泽是被闹钟吵醒的。
昨晚他似乎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一只大型八爪鱼缠上,浑身都像被重物压住,动弹不得。
乔泽眼睛都没睁开,打着哈欠,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关掉闹钟,却发觉自己好像真的动不了。
他陡然回过神,睁眼便看见段景曜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孔。
如此熟悉的景象,让乔泽瞬间梦回那混乱的一晚。
闹钟恼人的声响还在继续,段景曜紧闭着双眼,眉头蹙起,紧紧抱着乔泽的双手丝毫没有松开,一双长腿更缠紧了乔泽的腿,让他完全无法起身。
而比这更糟糕的是,乔泽能清晰地感觉到段景曜身下某处灼热的温度,那玩意正精神奕奕地顶着他的腿根,搞得他进退两难。
乔泽正想开口叫醒段景曜,段景曜便闭着眼睛一脸不爽地长臂一伸,胡乱按停了他的闹钟。
复又像抱住抱枕一样将他抱紧,眉头舒展开来,心满意足似的再次入睡。
“学弟……景曜?”乔泽小声唤他。
段景曜听到他的声音,还是没睁眼,只闷闷地嗯了一声,紧贴着乔泽的胸膛细微震动。
乔泽怕他有起床气,放柔了声线哄道:“今天有开机仪式,你还要化妆、做造型,该起床了。”
“急什么。”
段景曜声线低沉沙哑,带着慵懒的睡意和轻微的鼻音,更显得磁性悦耳:“助理到时间会上来叫我,你别乱动……嗯,再陪我睡会儿。”
就是因为会有人来叫段景曜起床,他才要提前溜走啊!
不然到时候门一打开,他和段景曜被捉奸在床,岂不是百口莫辩?
乔泽无奈道:“你不是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再不起来,会被发现的。”
段景曜终于清醒了一点,仍有些不愉快地皱着眉,狭长深邃的眼眸半睁开,不情不愿道:“……那你先走吧。”
那你倒是松手啊!
乔泽这样想着,说出口却是好声好气的安抚:“好,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先下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从段景曜怀里钻出来。